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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朝简的禁区,那他就要注意了,以免让对方的病情加重。
“其实我多数时候都是不经意间说出来的,大概是新的口头禅。”陈仰不确定的说完,表情认真道,“以后我尽量不说。”
朝简似笑非笑:“你的信用值是负的。”
“负的?”陈仰不敢置信,“我没有对你言而无信过吧。”
后知后觉自己的记性时好时坏,话不能说得太死,他换了一个稳妥的说法:“就算有,也不会超过一只手。”
朝简咬住勺子瞪他:“我说负的就是负的。”
陈仰被朝简孩子气的言行举止气笑了,他也瞪过去:“你这是摆明了诬陷我。”
朝简拿下勺子,气息里裹着清冷的奶油味,他冷笑了声:“会有证据。”
“行,那我等着。”陈仰抱臂。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四目相视,周围翻腾的气流瞬间憋了下去,慢慢悠悠的漂浮着。
陈仰趴在桌前喝茶,两杯下去,他的眼皮又要往下坠,就在他快要闭上眼睛的时候,对面传来朝简的声音:“你说你的,我烦我的。”
过了好一会,陈仰才理解朝简指的是什么。
凌晨三点多,陈仰睡醒了,他躺在床上,心里意识到了一个现象。
陈仰每次从任务世界回来以后都要补觉,而他补觉的时间一次比一次少。
陈仰不知道这是个好现象,还是坏现象,他吹着空调看窗外的夜色,大脑休息够了,该工作了,于是他把第五个任务产生的疑点一件件拎出来。
其实葛飞能成为任务目标,跟第一个任务里朝简的血能启动仪式有微妙的相同点。
第一个任务的那一环,陈仰怎么都想不通,那个仪式是矣族赐福用的,需要矣族后人的血,朝简的血为什么能符合。
第五个任务的最后一环,陈仰同样想不通,葛飞在任务世界竟然不是一个人,他还有亲人在那里。
陈仰啃着嘴皮想,葛飞这一块是个很大的信息点,好像从这一刻开始,整个任务背景有什么正在一点点向他展开。
不止葛飞,还有珠珠,她说她小时候去过小镇。
陈仰从枕头边摸到手机按开,他上网搜民国小镇,古镇,高德贵,齐家客栈……能想到的关键词都试了,没有收获。
陈仰又搜活祭,生灵的诅咒,名字鱼,这次他搜出来了很多东西,五花八门,骇人听闻,却没小镇那样的。
手机屏的光把陈仰睡肿的脸照得发蓝,他的心里想着事,手机没拿稳,“啪”地摔到了脸上,那一下有那么点痛到灵魂酸麻的意味。
陈仰关掉手机扔回床边,搓了搓脸,尽管他在网上搜不到东西,他依旧会把“现实世界很多年前也有那个无名小镇”的猜测保留起来,压在心底。
毕竟任务世界有三连桥跟火车站,现实世界也有。
陈仰侧过身,借着月光看熟睡的少年,他决定明天就跟对方谈心,把他的秘密全部说出来。
说到做到。
床头的香炉里飘着青烟,熏香味很重,陈仰闻着那味道,想起了画家,之后他又随意的联想到什么,猛地坐了起来。
画家给他的钻石他带不回来,可王宽友给他的笔记本……他却带回来了。
陈仰想到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的呼吸急促了起来,耳边嗡嗡响。
等陈仰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手脚并用的从朝简身上爬到外面,一条腿跪在床沿,一条腿踩在地上,手臂够到桌上的背包。
陈仰把床头的灯打开,他从背包里拿出自己记线索的小本子,以及王宽友的笔记本。
先翻的小本子,画家留在上面的所有电话号码都跟陈仰存在脑海里的一模一样。
陈仰又翻笔记本,他快速翻到画家的那页,往最后一行看。
画家写的号码……不是小本子上的那样。
所有数字都不对。
陈仰捏着纸张的手指在抖,他瞪着那串毫无印象的数字,后脑勺一阵阵发麻。
他几乎可以肯定,这才是正确的号码。
陈仰拨通那串号码,电话那头传来一道熟悉的枯哑声音:“喂,哪位?”
那股麻意从陈仰的后脑勺蹿到后背,他的喉咙又干又紧,咽了咽唾沫才出声:“我是陈仰。”
电话里一片死寂。
之后是杯子掉在地上的清脆响,伴随着画家激动得无以复加的小心翼翼试探声:“你真的是……”
“我是,先等等,我们都平复一下,一会我再打给你。”
陈仰说完就挂了,他合上厚厚的笔记本,抚摸着黑色的封皮,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当初陈仰在笔记本里记下陈西双老家的地址,任务完成后回到现实世界一搜,发现还真的有那个村子。
陈仰以为,陈西双在任务世界透露的联系方式之所以没被篡改,是因为他死了,当时的他是鬼魂的形态,他面对的是鬼的那一套规则,不同于活着的任务者。
这时候陈仰才明白,陈西双的联系方式没被篡改,原因不在他身上,原因是……
陈仰抚摸笔记本封皮的动作停住,他记住的号码跟小本子上的都变了,只有这个笔记本上的没遭到干扰。
这种诡异的局面,只有一个说法能解释得通。
笔记本是任务世界的东西。
陈仰口干舌燥,王宽友说笔记本是一个队友给他的,当时里面已经有五份笔记了。
而第一份笔记是李老头的,但笔记本不一定就是他的东西,不排除是他捡得别人的。
笔记本在不同任务世界跟不同任务者之间游走,它载满了死亡跟希望,落到了陈仰手中。
陈仰把踩在地上的那条腿拿到床上,从跪着变成坐着,在他之前留下笔记的六个任务者都死了,他不知道第一个拥有者是怎么把这本子在带到现实世界的。
陈仰的后心不知何时渗了一层冷汗,第五个任务的后续信息竟然有这么多。
他无法抑制的想,既然任务世界的死物能出现在现实世界……
那活物呢?是不是也可以?
陈仰再次打给画家,这次两人都平静了不少。
这个点画家还没睡,他在昏暗的书房里坐着,桌上是喝空的红酒瓶,打开的药瓶跟一大堆熏香。
手机响的时候,画家其实不想接,他的头很疼,脑子里全是第一个任务相关的血腥片段,耳边仿佛还有惊恐痛苦的惨叫,发小跟好友在像他呼救,他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掉。
画家本来想按掉电话,结果他的神经系统有些紊乱,按错了键。
电话接通了,画家顶着厌世的心理问是哪位,他万万没想到是救世主打的,幸好他接了那通电话。
感谢上帝。
“陈仰,我们能联系上真是太好了。”画家很少有的情绪外露,十分脆弱。
“是啊。”陈仰没有轻易透露笔记本的事,只说规则出了bug,“你的运气很好。”
画家哽着嗓子笑:“我建了一大批希望小学,资助了多个大学生创业,慈善这部分比画画还用心,就为了让上帝对我关照一点点。”
“上帝显然关照你了。”陈仰跟画家简单聊了一会,约好明天碰面的时间地点。
“忙完了吗?”
背后突然响起沙哑浑沉的声音,陈仰连忙把分散的思绪收拢:“忙完了。”
陈仰躺回床里面,概括了一下刚才的事,包括笔记本的来源,回答他的是均匀的呼吸声,他无奈的把空调被抖了抖,手臂靠在脑后,继续整理自己的思路。
没过多久,玻璃窗上劈里啪啦响,下雨了。
陈仰把窗帘拉上,他下床去了客厅,03在自己的窝里睡得很香,它四脚朝天仰着睡的,白乎乎的肚皮轻微起伏,两只爪子伸在两边。
有雨水打到阳台上面,陈仰本想把孙文军跟朝简的花盆端到角落,他一时兴起的拿了个盆,架在往外撑的晾衣架上面。
雨啪啦啪啦的砸进盆里。
陈仰站在阳台看雨夜,他的神智无比清明,没有一丁点睡意。
再等等天就亮了,早饭吃什么好呢,陈西双爷爷奶奶给的蒿子粑粑还有一些,陈仰拽着头顶的衣架想,那他煮一锅小米粥,炒个西红柿鸡蛋,再拍个黄瓜,应该就差不了。
陈仰兜里的手机忽然“叮”一声响,他把手机拿出来前,猜找他的人要么是孙文军,要么是武玉,结果竟然是向东那家伙。
向东也睡醒了,他发语音问能不能上门吃早饭。
陈仰没回,他把盆从晾衣架上拿回来,盆里快要盛满的雨水随着他的动作晃了晃,洒出来一点。
“那两人的花盆里都很惨淡,一个是一根枝条挂着一片叶子,另一个是可能已经拦掉的种子,我给他们接雨水有什么用。”陈仰自言自语了句,摇摇头回客厅,他拿出手机给向东发过去一条信息。
【你来吧。】
陈仰又发了一条,他让向东来的时候买点油条跟豆浆,指定了他常去的那家店。
向东回了一串红包。
陈仰正在点红包,余光无意间瞥到房门口的人影,他吓一跳:“你怎么出来了?”
朝简不答只问:“你在干什么?”
“我看看狗怎么样,顺便接了盆雨水,浇花用的。”陈仰把手机丢沙发上,“对了,向东要来吃早饭。”
房门口的少年一言不发。
陈仰已经开始习惯他的搭档不用拐杖就能站立,他轻声说:“明天我们要跟画家碰面,正好叫上向东,四个人一块儿聊一聊。”
房门口的少年还是没发出任何声响。
陈仰心里怵得慌,他轻手轻脚走过去:“怎么了?没睡好?”房里点着熏香,不至于啊。
朝简的神情模糊不清,气息里含着克制:“我做噩梦了。”
陈仰一愣:“你这两个月都没做过噩梦,怎么这次……是不是刚回来的原因?”
“回房间吧,我陪你躺会。”陈仰见少年不动,就抓住他偏凉的手臂,拇指按着,四根手指拍了拍,这个小动作带着哄跟安抚。
朝简站了会,转身回房。
陈仰舒口气,他一边走在后面,一边想,朝简左腿的情况变好了,心理方便的疾病却不见丝毫好转。
这次朝简回来连药都不吃了。
陈仰忧心忡忡的走到床边,他定定神,对躺在外沿的朝简说:“你睡里面吧,我随便在外面躺躺。”
朝简没动。
陈仰没再多说,他爬到里面躺了下来。
自从同居以来,每天睡觉的时候都是朝简在外面,他在里面,似乎形成了一种固定的模式。
陈仰原本没睡意,不知怎么躺着躺着就打起了哈欠。
不多时,床边的朝简靠了过来,长手长脚蜷缩着,脑袋歪向他肩窝。
对于朝简睡觉时的接近,陈仰除了脖子有点痒,没有其他的不适,同居生活已经走过了几个月,他早就在不知不觉中免疫了。
少年一条手臂搭了上来,陈仰依旧没觉得不适。
过了会,搭在陈仰腰上的那条手臂往里收了收,修长的手指贴紧他的腰|臀,腿架上来,夹住他的两只脚,抱玩偶一样抱住他。
陈仰:“……”
这就有点不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