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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根。
余哥没觉得尴尬,他接过大老板的烟,放到鼻子前面嗅了嗅,有钱就是好,烟都是钞票味道。
“一楼渗水,相当于是游戏里触发的新任务。”余哥说,“水里的东西是小怪。”他吞咽唾沫,“也有可能是boss。”
张总四十多岁的人了,面貌跟身形都没有怎么松弛发肿,还是硬朗的,他点头:“我倾向于是小怪。”
余哥喃喃:“但愿吧。”
“嗵——”
楼下倏地一道水声。
余哥跟张总对视一眼,两人谁也没动,手脚僵住了。
其他人都摒住了呼吸,乔桥哆嗦着抓起手电按掉,走廊上顿时被黑暗侵蚀。
“哗”“啪”
水里的动静不小,那东西也很大的样子,像是在扑腾。
二楼一片死寂。
黑暗中,陈仰朝着护栏走近几步往楼下看,视线范围内的水面都是平静的,没有半点异常。
“到底是什么啊?”李正扶着乔桥站起来,心惊胆战。
陈仰摇头,他把手电打开,照照队友们,又把走廊其他地方照了一遍,之后将手电对着楼下的大厅。
“水位好像变高了。”陈仰的呼吸紧了几分。
朝简:“嗯。”
大家听到这话登时就慌了。
“水位还在涨?”
“那怎么办?不会要把半栋楼都淹了吧?”
“任务提示是要在这里生存四天,时间已经过半了,我们再撑两天就好,只差两天……”
“王姐你先别哭……张总帮忙搭把手……”
“这任务是完不成的了,没有活路,根本没有活路,我们完了!完了完了……”
“……”
“叮铃铃——”
走廊上的嘈杂声瞬间消失。
服务台的电话又响了!
可是一楼被淹了,去接电话就得下水。
水里有未知的危险。
紊乱的呼吸声连成一片,紧绷的弦在颤,即将崩裂。
下去接电话的人可能会死,这不仅需要胆量,更要有拿自己做试验的狠心。
“抓阄。”余哥粗喘。
“来不及!”乔桥短促的尖叫里带着哭腔。
“你在这等我。”陈仰匆匆跟朝简说了一句就踢开背包,作势要往楼下冲。
脖子被搂住,陈仰被那力道勒得咳嗽,背部压上来一个重量,他下意识托起来就跑。
陈仰跑下楼的过程中想了很多,水里究竟有什么,下水会不会死,他死了朝简怎么办……
当他的脚踩进水里的那一刻,他什么都不想了。
电话铃声如同催命符。
陈仰上次背着朝简跑这么快,还是在小尹岛的山里躲蒲公英的时候,时隔好几个月,他没有功夫回忆前后的变化,双眼紧盯着越来越近的服务台。
“呼——呼——”
陈仰听不到水流极速冲撞他双腿的声音,只听到他跟朝简的呼吸和心跳,它们连在了一起。
跑着跑着,陈仰紧绷的脑子里不受控制的出现了一块空地,堆放着自己不合时宜的疑惑,他在全力奔跑,而朝简趴在他背上没有运动,他们心跳的频率怎么会是连着的?不合理。
陈仰怀揣着微妙的心情跑到服务台,电话还在响,他没把朝简放下来,就这么背着,腾出一只手按免提。
手不知怎么顿了一下,陈仰没对着免提按下去,而是拿起了话筒。
电话里传来沙沙声。
陈仰的心跳骤停,下一秒他的脸色剧变。
“布鲁布鲁……”
有东西在水里吐泡泡。
那平常又诡异的声音穿过话筒,钻进陈仰的耳膜里,裹挟着一股瘆人的凉意,他从头冻到脚。
陈仰在心里默数秒数,这回还是五秒,他放下话筒,一滴冷汗从他额角滑了下去,经过鬓角处,被往前伸头的朝简被蹭掉了。
“是吐泡泡声。”陈仰的声音干哑,眼神凝滞,他还没缓过神来,全身肌肉绷得像一张拉满得弓。
朝简说:“先上去。”
陈仰没反应,朝简轻拍他冰凉的脸,连拍了好几下才把他的三魂六魄给招了回来。
二楼的众人全都看着大厅的那两人,他们用行动验证了两个信息。一:水里的东西没有吃掉他们,二:下水不会有事。
余哥的嘴唇因为紧张变得发白:“电话里是什么?”
“不会还是五秒喘气声吧。”张总说。
“看陈先生的样子,应该是别的线索。”潘霖试着加入讨论,余哥跟张总都没回应他。
郑之覃走过来:“想知道是什么,自己下去接电话。”
“已经结束了啊。”潘霖嘀咕。
郑之覃掐一把潘霖的腰,目光落在服务台上面,烟卷渐渐烧得烫到手指,他随手甩到地上,皮鞋一碾。
“等陈先生他们上来,我们……”
潘霖后面的话被铃声截断,他呆滞的往服务台方向看。
“叮铃铃”
电话再次响了起来。
大家面面相觑,怎么又响了?
楼道里的陈仰也是同样的疑问,他没有过多思考就背着朝简原路返回服务台。
“你接。”陈仰偏了下头,湿热而急促的呼吸擦过朝简,他想知道换个人接电话,那头有没有可能是不同的声音。
朝简拿起话筒,五秒后放下去:“一样。”
陈仰从朝简口中得知这一点,他晃了下神,托着朝简的力道分散了一些。
等到陈仰反应过来的时候,朝简已经贴着他的背脊滑了下去,两条腿都在水里。
“……你怎么不喊我。”陈仰把朝简往上托了托,“这下好了,你的鞋子跟裤腿也都湿了。”
朝简:“没事。”他阖起眼帘,“我们上楼。”
陈仰回了二楼,他把朝简放下来,边脱湿哒哒的鞋子边说电话信息。
“吐泡泡?”乔桥水汪汪的大眼睛亮了起来,“是鱼吧,就是鱼。”
余哥不认同的摇头:“先前的扑腾声不是鱼能弄出来的。”
乔桥靠回了墙边。
“要么是水鬼,要么是水怪……”余哥摸着小痦子,语气是沉重的,眼神却很茫然。
“怎么成了二选一了,就没有第三种可能?”李正哪个都不想选,他看了眼蔫蔫的乔桥,自己也蔫了下来,“晚上那会是喘不过来气的呼吸声,这回是从水里泛上来的吐泡泡声,两次有关系吗?”
没人回答,李正跟只大狗似的蹲到乔桥身旁,两条手臂垂下来,有一下没一下的画圈圈。
“这回是两通电话,两通都是一样的声音。”潘霖弱弱的提醒。
大家陷入深思,两通电话是两个人接的,一样的声音,这是什么提示?
哑巴蹲到陈仰面前,眼神询问他好不好。
“没事。”陈仰把湿鞋子丢在一边,他拧住湿漉漉的裤腿,稀里哗啦的水声里徒然夹杂起了一道铃声。
又响了!
电话又响了!
毛骨悚然的寂静在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