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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气的姜未往楼下走。楼道里像是有很多人在下楼,钟齐一边挤一边大喊:“借过!借过借过!”
“靠!谁踩我脚了!”钟齐鬼叫。
陈仰看到的从始至终只有钟齐和姜未,那两人没有在演,这点他能分辨得出来,他咬着拉链头磨了磨牙,想起了操场无风刮起的那片灰尘,飞出去的石头子。
当时也有很多人在走。操场上不是只有高一(1班),还有其他班级。
这就是为什么他们三十多人都排好队了,广播里还在放集合的音乐,放了有一会才换掉的原因。
那是在等其他班集合,等所有班级都组好队伍。
陈仰吐掉拉链头下楼,他起初还在想,整个学校就一个班,老师和十六个学生会露出怎样的异常,结果没有,他们照常上课下课,原来是他想错了方向。
任务者们眼里的学校只有高一(1)班,而那些人过的是正常的校园生活,时间也没有快进没有跳跃,很正常地往前走。
陈仰去食堂门口跟队友们会合,他在一波波饭菜香里透露了自己的发现和分析。
大家都有手机,时间的问题他们都知道,也看出了季节的跳跃变化,只不过他们没有轻易找同桌试探调查,怕暴露自己,或者牵扯支线任务。
个别人侥幸地想着,最好能混到最后。
“两条时间线。”陈仰说,“我们在一条会快进会突然跳跃的时间线上,而那十几个学生和老师在正常的时间线上。”
“我们走的这条时间线是根据事件来的。”白棠接道,“上课的时候时间正常,去操场集合到回教室的那二十分钟课间操时间也正常,二十分钟结束后本该是第三节课却直接跳过去了,上课铃一响又变得正常,下课后再次快进跳跃,从九月中下旬到了十一月初。”
那对闺蜜你看我我看你,听不懂教授讲的,她们小声说:“教授,你能不能给我们重讲一次?”
白棠概括道:“我们的时间线是跟着某个人走的,时间正常流速的是那个人想要感受的部分,其余的就都跳过去了。”
陈仰说:“就像是看电影一样,不感兴趣的剧情会快进。”
大家这才明白其中的名堂。他们现在回忆高中,会发现有些事因为各种因素被记下来,而有些事早就不记得了,遗忘了。时间线的正常或跳跃差不多是这个理吧。
食堂门口的十九人一时都没出声。
“怎么突然不说话了,群里禁言?”文青抓起靳骁长的左手臂,掀他的校服袖口看腕表,“这会的时间走得很正常。”
陈仰思虑道:“对那个人来说,这也是有必要存在的事,所以没跳过去。”
“中午放学来食堂吃饭而已,干嘛不省略?”钱汉不解地咕哝。
“也许这天中午对那个人有特殊意义。”陈仰总结道,“目前没跳时间的事是开学的自我介绍,课间操,第一节语文课,十一月第一天的中午。”
“那么重点来了,”文青夸张地故弄玄虚,“所以,这条时间线是谁的?” 他站到花坛边的台阶上背对着阳光,脸上挂着纯真无害的微笑,“我们在谁的记忆里呢……”
文青突然伸手一指:“林同学,你来回答!”
林承业走着神,他听到文青的喊声吓一跳:“什么?”
“可不能三心二意啊。”文青摆出善意提醒的姿态,“运气不好会死翘翘哦。”
林承业干笑:“我会注意的,谢谢文先生的忠告。”
“客气了客气了,大家都是同学,互帮互助是应该的。”文青摆摆手,重复了那个问题。
林承业说:“那个班主任吧。”
“任务提示‘你不学不要耽误别人’,这是老师的角度说的话。”他有理有据,逻辑在线。
陈仰瞥林承业,这人一出场就挑起了文青的某根神经,什么原因他还不清楚。
成了高中生,林承业还是白白胖胖的,让人看着想捏他的脸揉搓几下,这长相很容易有好人缘。
对于林承业的说法,队伍里有赞同的声音,也有反驳的声音。
“对,我也想说来着,厉鬼就是他!”
“可是当时小张死的时候,班主任就在讲台上。”
“分|身|术啊。”
“……”
一个马尾女孩说:“我的想法跟林先生一样,任务提示透露了厉鬼的身份,不是班主任,就是另一个老师。”
她叫杨雪,也有一张学霸脸,而且是成绩好长得很古典的才女类型,仿佛随时都能掏出一把古琴拨一下。
陈仰听大家的讨论,肚子咕噜叫,他有种真的上了一上午课的感觉,食堂里面的香味往他面前飘,鱼香肉丝,海带冬瓜汤,花菜炒肉……
白棠看陈仰吞口水,他犹豫着轻碰对方的衣袖:“要不你先进去打饭?”
“没事,我还能撑。”陈仰说。
白棠见陈仰坚持就没再劝,他们还不熟,如果向东在,说不定能帮他们搭线……不能,白棠清醒过来,自嘲地轻蹙眉心,向东只会和陈仰组小队,不会管他死活。
“这个任务的死亡条件是不要打扰别人学习。”白棠压下不合时宜的失落情绪,“任务是在这里上完高中?”
“时间线这么跳,很有可能哦。”文青满脸的期待,“那是不是有高考倒计时一百天的标语口号?我还没见过,一定很激动人心!”
众人:“……”
钱汉感觉天都塌了:“天啦,要到高考的话,那得在这里待多久啊,现在才高一。”
“快了,”钱秦说,“高一上学期的期末考试快到了。”
气氛有些窒息。
“应该会跳过去的吧?考试很枯燥的,毫无意义,时间线的主人肯定会省略。”学渣钱汉抓紧他哥的手。
“老师喜欢。”学渣曾进泼冷水,浇钱汉也浇自己,“如果真的像林先生和杨小姐说的那样,这是某个老师的时间线和记忆的话,期末考应该……”
“别说了!”又一个学渣林承业大声阻止。
“对对对,不是才十一月份吗,现在说这个没有意义。”立马有人受不了地附和。
于是这个问题匆匆开始匆匆结束,显现出队伍里的学霸学渣比例。
陈仰往食堂里走,他回头说:“对了,我同桌姜未是班长,跳过的时间里有竞选班干部的事。”
“你是数学课代表。”钱汉见缝插针,那针巨粗巨长,陈仰被扎得差一点吐血身亡,他抹抹嘴角不存在的血迹,“我有心理准备。”
陈仰转而就问钱汉是哪来的消息。
钱汉挠后脑勺:“放学下楼的时候,我从王娟那里打听到的。”他看着心不在焉的陈仰,“陈先生,你数学不好吗?”
陈仰笑:“这让我怎么说?我是文科生,而且是毕业多年的文科生。”
大家:“……”可以了,不用说了。
文青跑下台阶靠近陈仰:“帅哥,你好惨。”
“我现在想吃饭,吃完再想对策。”陈仰饿得眼前飘星星,他欲要扭头问朝简吃什么,话到嘴边被他咽了下去,又苦又涩。
文青一看陈仰的表情就知道他想起朝简了,习惯很可怕啊:“要是有人找你讲数学题,你不会讲,算不算耽误对方学习?”
“直接告诉对方我不会就行。”陈仰说,“要是不会还装成会,浪费别人时间耍人玩,那就不行。”
文青望着陈仰走向一个窗口,他对靳骁长挑眉,听到没,不用我们操心。
靳骁长理所应当道:“青青,你去给我打饭。”
“我还想这么说呢。”文青笑嘻嘻,“老法子,石头剪刀布,赢的那个给对方打饭,一把定输赢。”
靳骁长勾唇:“来。”
几秒后文青拿着两个饭盒去窗口,周身气息阴郁得吓人,好气,但还是要愿赌服输,因为成年人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这是他的人生定义,一旦下了决定就要承担后果。
打饭的窗口有两个,后面都是打菜的,陈仰只能看见十几个人进出,然而饭桶跟很多菜就剩个底了。
哪怕这个场景能勾起学生时期的回忆,陈仰依旧觉得瘆得慌。
陈仰打了三两饭两荤一素,饭盒装得满满的,他吃了一口,感觉是学校的味道。
文青故意把靳骁长的饭盒丟窗口那里,他端着自己的去找陈仰。
“这个菜你还吃啊。”文青指指陈仰打的土豆炖牛肉。
陈仰眼神询问。
文青说:“你连着吃二十多天了。”
陈仰咽下嘴里的食物:“有吗?”
文青意味深长:“有啊。”
陈仰的壳开始碎裂,脆弱的部分暴露了出来,他脸年轻了,眼神却没变青涩,经历的和等待的都在他眼里。
土豆炖牛肉是朝简喜欢吃的,他看到了就会点。
“回去后我把老靳的联系方式告诉你。”文青撇嘴。
陈仰道谢,以文青的性格,他只对有意思的事感兴趣。
别人的爱情能有什么意思,文青主动做到这一步已经仁至义尽。
陈仰若有似无地看了眼不远处的靳骁长,计划着什么。
大家站在教学楼前吃午饭,大多数人吃得食不知味。
“我们要趁着时间没快进没跳也没上课,赶紧查线索。”
白棠只打了一份米饭没打菜,他用细长的手指拿着勺子挖一点点白饭送进口中,细嚼慢咽完说,“既然第一嫌疑人是班主任,那就从他入手。”
钱汉坐在台阶上吃饭,嘴里塞了很多,含糊不清道:“他现在是在宿舍楼吧!”
“那呢。”杨雪朝一处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