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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如果不嫁给他，那事情如何解决？”断箭看到那女子骂起来一发不可收拾，急忙打断了她，“阿史那室点密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有可能接受这个对他并没有太大损失的妥协之策。”
“我为什么要嫁给他？为什么？”那女子突然一跃而起，尖声叫道，“我这么年轻，为什么要嫁给一个快死的老头子？他死了，我就要嫁给他弟弟，或者嫁给他儿子，我疯了？我为什么要过这种悲惨的日子？我绝不过这种日子，我宁愿死了也不干。我要嫁给我喜欢的人，即使他是无名之辈，即使他是卑贱之徒，即使他是普普通通一无是处的平庸之人，只要我喜欢他，我就要嫁给他，而且一辈子只嫁给他一个，和他同甘共苦、白头偕老，为他生孩子，尽心尽力侍奉他，竭尽所能让他过上幸福快乐的日子。”
断箭心里一热，眼里不禁露出几分钦佩。他是一个孤苦伶仃的穷苦人，一个身份卑微的兵户，二十几年来都在为生存而努力，听到这种话，自然感到暖心，感到亲近，甚至还有一些激动。这女子的身份显然非常高贵，虽然言辞犀利，为人尖刻，但也有心直口快的优点，更难能可贵的是她竟然有这种独特的想法。断箭忽然觉得她的声音很动听，尖酸刻薄的话此刻听到耳朵里也不觉得十分刺耳了。
断箭脸上的笑容让那女子的话停了下来，她盯着断箭看了一下，坐了下去，“你觉得我的想法很好吗？”
“很好。”断箭说完后，又补了一句，“你说话我很喜欢听。”
“你觉得我的心愿能实现吗？”
断箭没有说话。这个女人是大漠人，大漠上游牧民族世世代代的传统就是“父死子继，兄死弟继”，不管是权力还是财产，都要遵循这个古老的传统，女人也是财产之一，女人的婚姻也要遵循这个传统。断箭觉得她的心愿根本没有实现的可能，除非她通过“和亲”嫁到长城南方去。
断箭的沉默让那个女子有些黯然，但她好象天性是个快乐的人，马上又兴奋起来，笑声再度在车厢里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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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大齐神武皇帝高欢是怎么发迹的吗？就是因为有一个想法和我一样的女人嫁给了他。高欢夫人娄昭君是代北鲜卑人，出自匹娄氏部落贵族，她看中了贫穷而又卑微的高欢，和他一起同生共死，帮助他成就了一番伟业。”那女子信誓旦旦地说道，“将来，我也要像娄昭君一样，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一生不离不弃，到死也不分开。”
断箭觉得自己有必要说几句话安慰安慰她，毕竟对方没有实现这个愿望的可能，不过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梦，但这个梦很美丽，应该让她活在这个美丽的梦幻里。
“你的愿望一定会实现，只要永不放弃。”
那女子郑重地点点头，然后笑着说道：“你虽然很卑鄙无耻，但这句话我喜欢。对了，你夫人是不是被你骗来的？你这么无耻，应该没女人喜欢你。”
“我没有夫人。”
“死了？”那女子好奇地问道，“卖了？丢了？给人抢了？”
断箭哭笑不得，急忙摇手，“我至今未娶。”
“我知道了。”那女子小手指着断箭，鄙夷地说道，“你想靠军功升职，然后娶一个高门大族的女儿，从此平步青云，是不是？你们中土人都这样，年纪轻轻就娶一大堆侍妾，却迟迟不娶正妻，非要挑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我听说有人年纪很大了才娶正妻，家里的庶子比正妻年纪都大，好无耻哦。不过有人运气好，早早功成名就，结果交了狗屎运，高攀豪门跻身权贵之列，前途似锦。你也是这样想的吧？”
断箭苦笑，笑得很苦涩。那天晚上，高颎（jiong）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自己要想活命，就要承认临阵脱逃的罪责，老老实实在边疆做个戍卒，虽然将来或许有机会回长安，但回去也就是给那个白痴家主做侍卫而已，一辈子也就这么回事了。
“我是敦煌戍卒。”断箭无力地说道。
“你是敦煌戍卒？这怎么可能？你武技这么好，又打了很多年仗，怎么可能是个戍卒？”那女子非常惊讶。
断箭不想解释，黯然长叹。
“你好可怜哦。”那女子靠到车座上，同情地望着他，忽然幸灾乐祸地笑起来，“老天长眼，像你这么卑鄙无耻的人，本来就应该受到这种惩罚……”
断箭知道她又要来挖苦自己，马上打断了她，“你有话就快点告诉我，我要回敦煌。”
“对了，把正事忘了。都是你，一个大男人哪来许多废话？把我都搞糊涂了。”那个女子立即倒打一耙，气哼哼地说道，“不要打岔了，我要说正事了。”
“我不想嫁给大可汗，也不愿意看到突厥汗国分裂。突厥分裂了，大漠上就会狼烟四起，很多人都会死，我不能看到这种事发生，所以只好出面向大漠诸族部落求援，希望联合他们的力量，在突厥汗国推出第三股势力，形成三足鼎立之势。这股势力的崛起，会改变突厥汗国两雄相争的局面，短时间内应该可以维持突厥汗国的稳定。这样一来，室点密和燕都为了各自的利益，只能选择妥协，答应对方的要求。”
“阿史那佗钵是土门的第三子，性情温和，作战勇猛，在突厥汗国有很高的威望和实力。他是虔诚的佛教徒，对佛学非常痴迷。此人和性情暴烈的燕都比起来，更受大漠诸部落的拥戴。他就是突厥汗国即将崛起的第三股势力。”
“这次我出面拜访大漠上的柔然、铁勒、高昌、吐谷浑等诸族部落首领，就是为了说服他们支持阿史那佗钵，让他成为承继突厥汗国下一任大可汗的唯一人选，暂时缓解东西两部突厥在大可汗王位继承问题上的尖锐矛盾。”
“十月，燕都和室点密要到高昌西北部的贪汗山（今博格多山）拜祭天地和先祖，然后赶往高昌，恭贺小叶护玷厥（室点密之子）迎娶高昌国公主。到时各部落首领、各藩属国王，还有长城以南的齐、周两国，西方的罗马、波斯等国使者都将齐聚高昌，他们将决定突厥汗国未来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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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箭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眼前这个戴着金色面具的女子可能就是萨满圣母。萨满圣母在大漠上的地位举足轻重，以她拥有的神力和智慧，她的确可以说服大漠上那些野心勃勃的、或者居心叵测的、或者希望大漠长期稳定的部落首领们，携手结盟，共同支持一个颇具实力的强悍人物，以缓解突厥汗国的分裂危机。
但是，强悍的燕都和室点密会屈服？佗钵敢和他们分庭抗礼？
断箭脸上的担忧落在了那女子眼里，她轻轻一笑，继续说道：“室点密和燕都都是大漠上一代豪雄，佗钵也很聪明，他们都明白我的意思，他们需要我阻止分裂，更需要我给他们创造一个挽救分裂的机会，所以不出意外的话，突厥汗国至少还能维持一段时间的稳定，或许五年，或许十年。”
断箭听完那女子的话，立即想到一个问题，“你们突厥人越来越强大，我们中土岂不危险了？”
那女子停了片刻，笑道：“突厥汗国已经统一了大漠，正在日益强大，短期内也不会分裂，而你们中土齐、周、陈三国却鼎足而立，谁都没有统一的实力，尤为严重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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