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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并无甚么诚意的道谢入口,贺钦便知晓,这孩子压根就忘了他。
却也没什么意外。
那时候,他自己不也是未曾料到,有朝一日,将会再度见着这个小孩么?
走程序一般的应付,早就忘得干干净净。
当时,也是他给眼前的孩子颁发的结业证,兜兜转转,三年后,却再次相见。
贺钦看着眼前小孩的这一张脸,肤色雪白,五官如画,如此的精致秀美,依稀间与模模糊糊的女人有些相似。
大红绒面的奖状被男人拿在了手中,陆之南下意识伸出了手。
然而却并没有颁发给他,贺钦直接打开了封皮,目光落到了手写的名字上。起头的“陆”字被他直接掠过,凝视于后两字上。
“……之南,好名字。”
“谢谢您。”
伸手想要接,却接不过,绒面的封皮被贺钦紧紧拿住了,拽不动分毫。
这一切都太过于诡异,教人无端端的觉得奇怪,陆之南犹豫迟疑后想要开口,不防贺钦忽的抬眼,便正正对上一双如鹰隼般犀利的眼睛,看得他一颤。
古怪的沉默在台上蔓延。
嘉宾们将会与毕业生做简短的交流,然后再由学生们展示奖状。
楚歌别的没看,光顾着看陆之南,却完全被人给挡住了,一点儿都看不清。等了老半天,居然也还在台上,没有挪开一点儿半点儿。
他不禁有些想要吐槽,这哥们儿交流多久了啊?就算看着他家之南格外出众,也不带这样的啊?!
周围的嘉宾大多数都已经站开了,就还剩他一个,依旧死死地杵在陆之南身前。
忽然有人开口,是贺之朗:“假如我是你,有这么优秀的弟弟,就会想着给他一个惊喜,比如说一场说走就走的毕业旅行。”
楚歌:“???”
他简直是匪夷所思:“统子,他咋知道我准备带我弟出去玩儿啊?!”
先前在后台的时候,他早就说好要给陆之南一个惊喜了,机票行程什么的都已经订好了,突然被贺之朗这么说出来,都不知道这哥们儿是猜的还是咋。
他当然已经准备好了,但总要等着典礼结束吧?
贺之朗目光看着前方空了的嘉宾位置,垂下了头去。
典礼结束后,楚歌就摸到了后台去,也不做别的,就看一看他弟。
陆之南“笃笃笃”的跑过来,有一些不好意思:“哥,我们一会儿要跟老师吃谢师宴。”
瞧着那纠结的小表情,楚歌却笑了,想要捏一捏陆之南的脸,顾及到是在外面,总算忍住了,答应道:“好啊,老师照顾了你这么久,也是应该的。”
陆之南认真点头。
楚歌笑起来:“……下午玩够了,记得早点儿回来?”
陆之南期盼的问:“你在家里等我吗?”
楚歌笑吟吟的看他。
“要小蛋糕!”
“好。”
“冰淇淋蛋糕!”
“好。”
“要吃芒果口味的!”
“好。”
提了一大堆要求,在哥哥毫无原则的答应中,先前不愉快的心情烟消云散,陆之南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哥哥。
你在家里等我吗?
楚歌一脸宠溺:“小寿星,要记得家里还有人等你过生日,别把哥哥给忘了啊……”
从学校里出来,楚歌哼着小调儿,心情极好。
陆之南小朋友去跟他的同学老师吃谢师宴了,下午说不定还要聚一会儿。空歇了这么一个时间,楚歌倒也没闲着,离了校园直奔商场,去蛋糕店取蛋糕。
小孩子的口味他再了解不过,今儿个要求还没提出来之前,就提前去订做了,芒果冰淇淋乳酪蛋糕,要芒果特别多的那一种,亮晶晶的冰淇淋铺满整层。
怕冰淇淋蛋糕取早了会化,楚歌先拐上了五楼的文体区域,去专柜取先前定制的钢笔。店员见着他来了,热情的把先前定制的礼盒从柜中取出。
黑色盒面,天鹅绒步,中有一瓶高跟鞋墨水并一支钢笔。
并没有在意那瓶墨水,楚歌取出了绒布中安静的笔。
黑色笔身,饰有金属环;金银双色的笔尖,标记了数字4810,其上铭刻着精致繁复的花纹,仿若美丽的工艺品。
与其他钢笔不同之处在于笔帽,金色的笔夹上,刻着一个小小的“陆”字。
前段时间,楚歌一直都在纠结到底给陆之南挑什么毕业礼物,想了好久也没想出来。直到他无意间走到了这家专卖店前,见着了黑色钢笔帽上的白色六芒星,登时就跟魔怔了一般,瞬间下了决断。
专卖店内的钢笔有许多款,他却唯独只中意其中一款,即便价格是四位数三开往上,也并没有丝毫犹豫。
系统挺好奇:“楚三岁你啥时候这么阔绰了。”
楚歌幽幽道:“统子,你不知道……这妹妹,我像是前世见过的。”
系统:“………………”这世界不放《红楼梦》的耶!
把钢笔取走后,楚歌又在这一层买了一堆彩带气球拉花星星,准备回去布置布置。东西全部选购好,总算下楼,去取芒果冰淇淋乳酪蛋糕。
一开始系统是自告奋勇来尝试做一下的,然后在成品出来后,就陷入了沉默中。楚歌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最后还是去蛋糕店定制。
生日牌也是定做好了的,九个字,之南十二岁生日快乐。
楚歌拎着他的蛋糕和钢笔回家。
回去的路上要经过开的串串店,楚歌给李瑶和周玉俩小子打了招呼,说自己应该要出去一段时间,让他们先把店里的生意照顾着。
如此一来,便什么都交代完了,过了生日,就可以安安心心带着陆之南出去玩一圈。
楚歌哼着小调,沿着长长的巷子,朝着家中走。
六月的天气,明明艳阳高照,突兀间,却变了个脸儿,阴阴沉沉起来。
风从花台下吹过,激的枯枝败叶簌簌作响,走石飞沙,险些迷了楚歌的眼睛。
他皱了皱眉毛,快步走进楼里,沿着狭窄的过道与楼梯往上爬。
声控灯一直未曾修好的楼里,唯有一点微弱天光,照不亮半分天地,在楼道的最深处,漆黑不见五指。
楚歌走到了门前,不知道为何,心脏砰砰跳的厉害,几乎要跳出胸腔来。
他放下了蛋糕与钢笔,以为是先前负荷太重,按住了胸口。掌下心跳激烈到了极致,一声声犹如擂鼓。
风从破开的窗户吹入,带起了一阵阵湿润的气流,夹杂着泥土枯枝腐败的气味。
要下雨了。
之南没有带伞。
念头一扫而过,楚歌匆匆掏出钥匙,将要开门。
钥匙插入了锁孔,“咔哒”一声,将要推开的刹那,楚歌却僵在了原地。
手指捏在把手上,却如同被冻住,再没了任何动作。
屋里有人。
却不是陆之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