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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南国,豫章郡。
自见到那份肉酱后英布就病倒了,在自己病倒的这几天里,英布所想的最多的就是自汉国平定天下后,像自己这样的异姓诸侯王们所受的遭遇。楚王韩信的功劳应该算作最大的了,可是说杀就杀,毫不留情。梁王彭越也称得上是战功卓著吧,可是就因为没有及时派去援兵就被皇帝发到廷尉府去审讯。赵王张敖,尽管是皇帝的女婿,但皇帝亦对他颇为不满,也许除掉他也是早晚的事。
英布躺在病榻上,望着桌案前摇曳的烛光,口中喃喃地说道:“现如今天下的异姓诸侯王只剩燕王卢绾,长沙王吴臣和我了吧。吴臣一直听命于朝廷,又自主削地裁兵,皇帝不会对他动手。燕王卢绾就更别说了,他是跟皇帝从小玩到大的,同年同月同日生,皇帝也必然不会对他下手。那么......”英布躺在病榻上,闭上双眼道:“就剩我自己了。”
清晨,洛阳城门前。
洛阳城门前的牡丹花都开放了,花色泽艳丽,玉笑珠香,洛阳城外被牡丹装点得富丽堂皇。刘邦的车驾也终于抵达了洛阳,按说平定了陈豨之乱后应该回长安的,但一天天愈加沉重的病体却使刘邦想在洛阳安心休养一段时间。车驾刚刚进入洛阳地界,闻着花朵的清香,刘邦的内心分外舒畅,似乎病痛全消,他立刻下令不再乘坐车驾而是要骑马前往洛阳。尽管已经六十岁的他骑上骏马之后依然神采奕奕,他一扬马鞭快马跑至洛阳城下,望着城前盛开的牡丹,刘邦大笑起来:“洛阳!洛阳!朕回来啦!”
进入洛阳,刘邦亲身感受到了城中安宁祥和的气氛,似乎外界的战乱永远都不会波及到这里,刘邦不由骑在马上默默赞叹:“萧大人和刘敬说的都对,关中险要,也许更适合当国都。但洛阳,真的太安宁了,朕要在这里多住些日子。”
长安那边也早已得到了圣命,皇帝要在洛阳休整一段时间,于是凡是长安重要的官员都携带好奏章和文件赶往洛阳。刘邦本想在洛阳好好静养一段时间,却没想到早已抵达洛阳的各官员们的奏章都已经纷纷叠落在皇城的桌案上了。
洛阳,旧周皇城。
迎面而来的就是廷尉府的审讯结果,廷尉双手捧着三份卷宗跪在刘邦面前。“三件要案?”刘邦望着眼前的廷尉说道:“不是只有梁王彭越的案件么。”
廷尉忙高声回答道:“共三件要案需要面呈陛下定夺,第一案淮阴侯韩信谋逆案,第二案相国萧何贪污受贿案,第三案梁王彭越谋逆案。”
“什么?”刘邦看向廷尉:“萧何贪污?”
廷尉忙又从袖中取出一卷竹简道:“正是,这是平阳侯曹参所参劾萧何的奏章,上面列举了萧何十大贪污行径,臣已暗中调查,确有其事。”
刘邦沉下头道:“这怎么可能?”说着,他抬起头问道:“这什么时候的事?”
廷尉忙回道:“这是陛下亲征陈豨不久后的事,自去年开始萧何便不再过问政事,每日只是声色犬马,在家中聚客饮酒,变得异常贪婪。但萧何乃是开国第一侯,位列三公,臣不敢妄自缉拿,特报于陛下定夺。”
刘邦眉头紧锁:“曹参和萧何一向要好,就是弹劾也不能是曹参弹劾萧何啊。萧何现在变得异常贪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廷尉看向刘邦道:“陛下,是否准许廷尉府按律缉拿萧何?”
刘邦沉下头思索片刻,抬起头道:“先不忙吧,容朕再好好想一想。你把韩信和彭越的审讯结果给朕汇报一下吧。”
“诺。”廷尉一边说着,一边展开第一卷竹简读道:“淮阴侯韩信谋逆案。淮阴侯韩信自恃功高,早有不臣之心。其任楚王时便暗地招兵买马,且收留项羽旧部,意图作乱。被贬为淮阴侯后,怨恨之心日甚,谋逆之心日益显露,其暗通代郡郡守陈豨作乱。陈豨举事,其也夜夺了淮阴军权,准备突袭长安。幸而其反意早被吕皇后知晓,将其诱杀于钟室之中。自此,韩信谋逆一案告结。另,经廷尉府细查,此案另有两名从犯,淮阴侯府门客蒯通与淮阴侯府尉官吕冰。蒯通现已被廷尉府缉拿,唯有吕冰趁乱逃亡,下落不明。”
刘邦下意识的捂着左臂,默默说道:“淮阴侯阴魂......”
廷尉没有听的太清楚,抬起头问道:“陛下说什么?”
“噢。”刘邦看向廷尉说道:“朕回洛阳途中,于宣务山遭刺客袭击,其中一刺客扬言自己是淮阴侯阴魂。想必这刺驾一事和韩信多有关联啊。朕命你们廷尉府严加审理刺驾一案。”
廷尉忙拱手道:“诺!”
刘邦仰起头道:“至于那个韩信的门客蒯通,把他带来,朕要亲自问问他。”说着,刘邦看向廷尉道:“彭越一案呢?”
廷尉忙展开第三卷竹简读道:“梁王彭越谋逆案。梁王彭越虽看似忠厚,内心却早有不臣之心,自任梁王以来,常常口出怨言。曲逆之战,其谋逆之心暴露无异,借故拖延,拒派援兵。后经上斥责,方派数千老弱残兵来搪塞敷衍。廷尉府按律抄其家,捕其人与其家小。经廷尉府审理,梁王彭越,反形已具。按律当斩,奏请陛下定夺。”
“反形已具?”刘邦眉头紧锁,仰起头闭上双眼。
廷尉忙道:“尽管还未做出谋逆举动,但确是反形已具。请陛下决断。”
刘邦忽然冷笑起来,他看向廷尉道:“这也是皇后的意思吧?”
一句话说的廷尉冷汗直冒,他忙低下头支吾着说道:“皇后并未知会过下官......彭越确是反形已具。”
“好啊!”刘邦忽然站起身:“不是说他反形已具么?不是说他按律当斩么?那好啊!那你直接去问问皇后怎么判他好了。”说着,刘邦猛地将桌案一脚踢翻:“还来报朕干什么!”
廷尉惊慌失措,慌忙跪倒在地,说不出一句话来。刘邦长出一口气,平静了下心情说道:“尽管彭越反形已具,但他是我大汉的功臣。把他流放到蜀地去吧......”
廷尉哪里还敢说什么,忙低下头道:“诺。”说着,他抬起头道:“微臣告退......”说着,起身向外面退去。忽然,只听耳边刘邦喝道:“等会!”廷尉吓得忙又跪倒在地,只听耳边刘邦问道:“皇后什么时候来啊?”廷尉忙哆哆嗦嗦地回道:“皇后已从长安出发,已经向洛阳来了。”
“嗯......退出去吧!”
彭越被廷尉府装进了囚车,从洛阳出发,向蜀地流放。彭越已经是白发苍苍的老人,哪里还受得了流放之苦,一向内心刚强的他终于忍不住哭了。自从洛阳出发,一路颠簸,已经到达了郑县,彭越的眼泪依旧在眼眶滚动着。自己已经是须发尽白的人了,蒙冤被发往蜀地,这辈子也许就要客死他乡了。自己现在并不妄想可以被赦免罪过,只要能再回家乡昌邑,此生就了无遗憾了。
刚刚进入郑县,忽然只见前面一行队伍正向这边走来,队伍的护卫都是宫中的羽林卫士,衣甲严整,锦旗蔽日,堪比皇帝的仪仗。彭越不由在囚车上定睛看去,他认得,这是皇后的凤驾!
“皇后!皇后!”彭越慌忙擦干泪水,站在囚车里大声喊起来:“罪臣在这里啊!罪臣在这里啊!”
押送囚车的军士慌忙将彭越押起来,堵住他的嘴,厉声喝道:“你还当自己是个王侯啊!这是皇后的车驾,不要命了你!”
吕雉在车内听到呼喊声,掀起车帘问道:“前面是怎么回事?”
羽林卫士忙回道:“前面道路上是一队押送囚犯的士兵,那囚犯高喊皇后,自称罪臣。”
吕雉心疑,抬头向前看去:“这不是彭越么!”说着,她忙说道:“停驾停驾!”侍女忙上前将吕雉扶出来,吕雉走上前去低头看着被压在地上的蓬头垢面的囚犯问道:“你是彭越?”
士卒忙将堵在彭越嘴里的布拿出来,彭越忙看向吕雉哭道:“是我啊,皇后。是罪臣彭越啊!”
吕雉故作惊讶,看着彭越问道:“你这是......”
彭越涕泪横流,哭着说道:“望皇后救罪臣一命!”
吕雉忙道:“你且说,本宫为你做主。”
彭越忙跪倒不住地磕头称谢道:“罪臣受小人诬陷,蒙冤下狱,陛下念及罪臣功勋,将罪臣流放于蜀地。可罪臣决无反心啊!”
吕雉缓缓点头道:“你为人一向忠厚,如今须发尽白,难道还会造反么!”说着,吕雉忙上前扶起彭越道:“本宫正要赶往洛阳,你就和我一起回去吧。到时我当面为你求情,陛下不会不给本宫面子的。”
洛阳,旧周皇城。
蒯通被两名羽林带上来,刘邦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人:“你就是那个齐人蒯通?你为何要教韩信谋反?朕要烹了你。”
“冤枉啊。”蒯通忙跪倒在地:“陛下,您可养过狗?”
刘邦看着他道:“何意?”
蒯通忙接着说道:“狗只会对除自己主人以外的人狂吠。罪臣当初是韩信的门客,故而要为韩信谋划。当初罪臣只知淮阴侯,而不知陛下。况且,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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