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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想一想,都觉难受。
好歹消磨了大半日的时光,若是平常,还能有个盼头,盼着皇帝过来,如今却是什么也没有,心里便空落落的,支不起精神。金贵人道:“咱们在自己屋里也是坐着,到了纯主子这儿也是坐着,不如大伙儿一齐去御花园逛逛。”如此一说,众人都说好。
御花园里石径蜿蜒,边角处生出点点翠藓,春光融融,才几日的功夫,枝上已是绿绿葱葱,有的还裹了花骨子。寻了一处八角飞檐亭子,宫人往石凳上铺了鸭毛软垫,众人停步歇脚。王贵人望着春日盛景,幽幽道:“不知圣驾抵了行宫没有。”
金贵人淡淡一笑,道:“你倒是操着闲心。”鄂贵人道:“你我念着皇上,皇上那儿却是莺莺燕燕,将咱们早忘光了。”金贵人听她说话没得讳忌,忙道:“别说这个,前头的都是皇后妃子,如何轮得到咱们吃醋?说些旁的罢。”
青橙听她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思绪飞得极远,忆起上回皇帝只带了她一人前往行宫,像平常夫妻一般,吃穿用度都在一处。两人在草原上骑马奔驰、在玻璃房里看星赏月,在篝火宴会上随兴起舞,那样无拘无束,那样情投意合,真是恍然如梦。她的思绪缓缓的沉沦下去,瞬间失了神,有不知今夕何日之感。正是怔忡不定,耳边忽然传来数声惊叫,不等她反应,眼前便是一黑。
周围顿时喧哗,众人混乱不堪,海常在死死地将青橙摁在怀里,过了半响,方松了手,焦急道:“青橙,青橙,你没事吧?”她一急,就唤起青橙名讳。青橙惊魂未定,睁开眼,看见海常在右边脸颊划出长长的三道血口子,惶恐道:“怎么回事?”
海安已围了上来,道:“主子,你没事吧?刚才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只野猫...”
青橙明白大半,喝道:“快去叫御医...”又柔声对海常在道:“你可真够傻的,就那样扑过来护我,也不怕毁了容貌。”海常在却道:“我惦记你肚中的子嗣,来不及多想罢了,若是能容我思考,说不定我就不敢了。”青橙心中动容,道:“还好,血痕并不深,御医院的大人医术都是极好,想来能有法子消痕。”
海常在忍痛笑了笑,道:“你平平安安的就好。”
敷了药,回到钟粹宫。关上门,芷烟才心疼道:“主子太实诚了些,若是真为纯主子失了容貌,今后可没有盼头了。”海常在默默不语,隔了片刻方道:“终年呆在钟粹宫不见天日,不如放手搏一搏。往后纯主子就是我的倚靠了,后宫里只要有她一席之位,皇上便不会亏待我。”芷烟迷惑,问:“奴婢不解。”
海常在浅浅一笑,道:“你不懂不要紧,事儿做对了就行。”
圣驾至亥时方抵行宫,内务府先安置了太后住处,才依着品阶一级一级的安当下去,待一切妥当,已近午夜。皇帝年轻气盛,能射善武,如此赶路折腾,他竟半点不知疲累,反而兴致高昂。皇帝依然住在念恩堂,离近的院子是青橙住过的,里头的摆设物件保持着原样,吴书来不知如何处置,便上前请示,道:“万岁爷,皇后娘娘跟前的善柔来传话,说皇后娘娘想住在后殿,那里头的东西都是纯主子用过的,奴才糊涂,还未来得及让人收拾,眼下也不知如何向皇后娘娘回禀,斗胆请皇上示下。”
屋里站了数十人,皆屏声静气伺候着皇帝换衣洗漱,皇帝皱了皱眉,道:“狗奴才,这么点小事也办不好,那儿还是纯嫔做贵人时住的地方,简陋寒酸,怎能让皇后安寝?”吴书来吓得噤若寒蝉,落得满额大汗,连背上都湿透了,也不敢吱声,连连磕了两个响头,方疾步却身而退。
李玉端了朱漆盘子呈上绿头牌,高举道:“请万岁爷翻牌子。”皇帝略略扫了一眼,淡然道:“往后几日都不用呈牌子了。”李玉知道皇帝在宫外不爱守着规矩,应了声是,便躬身退下。皇帝吃了晚酒点心,又召了太后跟前的内侍过来问话,到天亮时分方歇。
隔了一日,皇帝才往木兰围场行猎。太后怕伤筋动骨,自是不去,旁的几位妃嫔虽想去,皇帝却嫌她们麻烦,最后只让皇后、高妃两人随驾。
连绵数十里的大营扎在绿草如茵之处,早有管围大臣率领骑兵,依着选定范围,合围靠拢形成包围圈。另有头戴鹿角面具的八旗劲旅隐藏在包围圈内,模仿雄鹿求偶之声,吹起长哨,吸引雌鹿前来,而其他野兽也为了食鹿而聚拢。围圈越来越小,深山密林里猛兽狼群四处逃窜。直待皇帝手持缠金御弓射下第一箭,亲王大臣方敢开弓校射。
远处呼啸如雷,鼓声哨声清晰可闻,魏宛儿能出得宫来,甚是愉悦,吃了馍馍,便寻着担水洗脸的由头,提着木桶慢慢往背着营地的方向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