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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的,我也安心。”遂请辞而去。青橙亦不挽留,送她至阶下,便折身而返。
到了晚上,皇帝往道德堂看望三阿哥,逗弄半会,瞧着小孩儿哭哭啼啼,便生了怠倦,拉着青橙回主殿歇息。他盘膝坐在炕上,伸了个懒腰,道:“还是这儿清净。”青橙抿唇笑道:“就那么一小会,你就受不了了。”
皇帝怔怔的望着高几上的烛火,道:“小东西的花样还真多。”
青橙叫宫人从旁侧搬了两盏宫纱灯置在炕几上,又让海安取了针线盒,坐在皇帝对面裁剪摆弄。皇帝道:“小心伤了眼睛,永璋的东西虽紧要,但也不必你亲自做,她们做好了,你挑拣就是。”青橙手上不停,在灯下论着经纬,道:“你今儿怎么忽的训起愉嫔?她该生我气了。”
皇帝伸手在她针线盒里随意拨弄,他难得清闲无事,心无旁骛的瞧着她在灯下穿针引线,心里安静如一汪清池,随风微微而漾。他道:“朕总觉愉嫔心事重重,有时竟看不透她,实在叫人厌烦。再说——”他停了停,又道:“朕以往是瞧她救过你,才待她另眼相看。但她自怀孕、生三阿哥、晋嫔位,其间种种,言行处事不甚得朕欢心。你也该提防她,她与你亲厚,怎会平白无故?”
青橙叫他往盒中寻了银线递与她,道:“我知道你喜欢哪样的?舒嫔总不会错,又年轻,又乖巧,说起话来叮铃铃的,像铃铛的声音,我听着都喜欢。”
她睨了他一眼,道:“我那时不得宠,钟粹宫里只有愉嫔理会我,怎么能说平白无故?”皇帝却还停在舒嫔的话头上,道:“朕才不喜欢叮铃铃的。”他撑脸倚在炕几上,直直凝望着青橙,道:“朕喜欢安安静静的。”
夜里漆黑如墨,无月无星,翊坤宫里熄了大半的灯,只屋中通亮辉煌。两人低喃浅语,平日里都不是话多之人,却能说到鸡鸣时去。灯昏帐暖,皇帝的声音若有若无的传出,道:“别老惦记着给永璋做衣衫,你自己翻来覆去的总那么几件,也不怕朕嫌弃。”
青橙道:“谁说是给永璋做?”
皇帝忽而想起她缝制时用了金丝、银丝,倒不似给小孩做,遂笑道:“御前针线上的宫人数十,朕只要你自己吃好穿好就成。”青橙的声音越发微不可闻,道:“我就是想给你做嘛。”皇帝道:“你是朕宠爱的妃子,就该十指不沾阳春水…”
说到最后,便是谁也听不见了。
天刚刚蒙亮,待宫门开了锁,舒嫔半刻也不能等,宣了娇舆直往娴妃寝宫叙话。娴妃统摄六宫,向来早起,见舒嫔气势汹汹而来,倒是一愣。顺妃日日往娴妃宫里用早膳,知道舒嫔求见,便避在帘后。
舒嫔依礼请了安,坐也不坐,道:“我有体己话要与娴主子说。”娴妃不知她有何事,便挥手让众宫人退下。舒嫔直截了当道:“我年纪虽小,但也知明事理。”她从袖口里掏出白瓷罐子,重重往案上一撂,道:“娴主子,这是什么意思?莫不然是让我给皇上下迷香么?他要是喜欢我,我自然承欢身下。他要是不喜欢我,此等拙劣卑鄙的手段,我也不消用。”
娴妃镇定自若,往炕上坐了,端起清心茶喝了两口,定了定神,方道:“拙劣?卑鄙?你可别忘了,是谁叫人在翊坤门前泼油,让身怀数月的纯妃跌跤?”
舒嫔辩驳道:“我是气愤难平,只想让她跌跤难受而已,却并未想害她性命。你让我用迷香,一旦罪定,可是死罪!”略略一顿,又道:“于皇上有害之事,我是不会做的。你也尽可放心,此事我会烂在心里,死也不会开口。”
一语毕,便起身告辞。
待她走了,顺妃从帘后转出,笑道:“竟才看出来,舒嫔待皇上,倒还有几分真心。”娴妃冷冷一笑,道:“真心?在她那个年纪,谁不是真心实意?”
顺妃道:“她年纪尚小,到底有明白的一日,迟早还是会听你的话。”她捡起案上的白瓷罐子,道:“我倒要劝你,舒嫔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无宠也罢,总好过事发被打入冷宫。太后若知道你用迷香,怕是头一个要处置你。”
娴妃像是陡然失去了浑身气力,蹙眉叹息道:“你不知道,他到底是伤透了我的心。”他,自然是指皇帝。少时恩爱,柔肠千指,终不过覆水东流。顺嫔听着她哀声凄凄,心有同感,却只能缄默无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