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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能听出来的犹豫:“这咋行,这担子也太重了。”
“我平日里啥都听大当家的,这么重的责任我以前也没担过啊。”
“不如,不如兄弟们再推荐一个德高望重的来领导咱们吧。”
“我这绝对顺从民意,愿意辅佐新的领袖的!”
底下这群人一听,这哪行啊。
毕竟现在的抱犊崮的大当家的,可不比以往了。
以前的抱犊崮的大当家的那简直就是权力与金钱的最高化身了。
说一不二的调遣千人的队伍,浩浩荡荡无人能避其锋芒。
可是现如今,谁若是接过了这个大当家的位置,不说别的,若是逃不出去,那就是一个死!
就算是侥幸的带着兄弟们逃出去了……
呵,等到真正安全了之后,失去了抱犊崮这个安全的营寨,基本属于流寇的他们,听不听那个所谓的大当家的话,就要看他们的心情而定了。
这些土匪们是没什么文化,但是论到狡诈阴险翻脸无情,却是熟门熟路,无师自通。
他们这些卑劣的想法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也许在架起王栓子做这个名义上的头领的时候,他们自己都不相信这位兄弟能一口应下来吧。
但是,卡在上方的王栓子还真就不走寻常路了。
在底下寥寥无几的几个人吹捧过后,上边的人真还就应了他们的要求。
“行!我当!我是为了大家,更是为了自己。”
“如果你们真的想要让我当这个大当家的,那就要做到信任我。”
“最起码在我们真正安全之前,做到最大程度的信任。”
“现在,我要掉头回返了。”
“你们觉得跟着我有活路的,就跟上,若是觉得回去就是找死的,或是继续向前,或是躲在这里我都不会强求。”
“你们放心,这条密道我绝对不会对第二个人透露分毫。”
“我王栓子说到做到!”
“所以,现在我要往回去了,请大家伙给我让出一条路来吧!”
这是什么决定?所有人都惊呆了。
他们推举王栓子的目的是为了活命,而不是这种明晃晃的找死的决定。
在这一刻,所有人都犹豫了。
却只有王栓子一个人,缓缓的从崖壁的上端滑了下来,晃动了一下因为固定身姿而使用过度的臂膀,转过头来,踩着一隧道的尸体,就往刚开始的入口处走去。
因为剩下的人不多,王栓子就算是一脚高一脚底的蹒跚前行,也让他很快的挤过了一个又一个的活人。
他们当中有毫发无损的土匪,他们当中有无助哭泣的女人,他们当中有惊吓抽搐的孩童。
但是这些人都只是畏缩着将道路勉强的让出来,却没有一个敢在第一时间跟在他们的身后,去支持他的这一决定。
而这,就是王栓子的目的。
因为他返回到抱犊崮之后,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也无需更多的人手。
其实,只要让他安全的脱离这个狭小的随时都可能失控的隧道就好。
他甚至在自己一只脚马上就要迈出洞口的时候还朝着内里的人吆喝了一句:“往前走吧!”
“如果不出意外,大当家的跟那四个叛徒火并的地方,距离出口处应该就没多远了。”
“否则那几个人也不会趁着这个时候动手了。”
“他们一定是知道马上就要出去了,大当家的有你们护着他们就不好动手了。”
说到这里的王栓子就叹了一口气,他说的这个理由仿佛自己都信了:“王家的几个哥哥,想必是投了旁人了,也不知道是谁找上了他们,想要大当家的命啊。”
说完了这些之后,王栓子给了众人一个孤独的背影:“你们保重吧,我去看看寨子中还剩下的兄弟。”
那神情与语气,像极了被最上层的争斗给伤了心的最忠诚之人。
仿佛在万念俱灰之中,只有曾经的抱犊崮是他心灵最后的寄托了。
大家仿佛明白了王栓子为什么会回返,又好像完全不明白他为何会如此去做。
但是十分珍惜自己的小命的他们知道,跟着王栓子回去,一定是有心找死了。
他们当中有些人,甚至在听完了王栓子这番话之后,就十分干脆的继续前行了起来。
他们怕回返回去的王栓子会做一些疯狂的事情,比如说炸毁这双山相夹的石缝,让所有的人都替山寨赔命……
然后,那些仿佛想明白的人就飞快的逃窜了起来。
他们跑的甚至比王栓子这个往营寨后山处奔跑的人还要快上几分。
离开了逃跑隧道的王栓子并不是找死。
因为他找到了另外一处绝对安全的地方。
那处地方只要他操作得当,他甚至都不需要继续逃窜,恢复他良民的身份的同时,还能为自己挣出一个不小的前程。
那个地方就是曾经可以大捞一笔,现在却是一文不值的肉票牢房的所在。
因为仓皇逃窜的缘故,这些人只不过草草的被土匪们关在后山那处刚拉上山时需要做简单的问询与分类的临时牢房里边。
在此时,负责看管牢房的人?
‘哗啦啦……’
冲到了牢房外围,推开了大门的王栓子就乐了出来。
果真如同他所预料的那般,因为寨子前方交战的压力,整个营寨里边的战力都堆了上去。
这个命令还是孙美瑶这个大当家的下达的。
为的就是给他争取更多的逃跑的时间。
可是现在,这个命令的得利人就变成了他王栓子。
因为这些人信任这座牢房外挂着的坚韧铁索的缘故。
他们甚至都没有派出足够的兵力去看守。
在这个有些压抑的牢房当中,竟然只有一个残了一条腿的老头负责看守。
那几十个人拥挤在两个牢房之中,抱怨,怒骂,吵闹,哭泣的声音此起彼伏,却因为这个装聋作哑的老关头而变得毫无意义。
他只是佝偻着腰,用阴沉沉的眼神看着这些洋鬼子与富家老少爷们的闹剧。
在他眼中,这些人就跟吊在铁钩子上的生猪肉一般,没有任何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