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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谈将来百代千秋?”
寒夜凄凄,齐再道却并不觉着冷,反觉心底一团火焰在灼烧,他仿若能看见未来光景一般,温声笑道:“王道仁政在于润物无声,无需刀兵,天下自然归心。霸道权术,以武力强行镇压,功在一时而弊在千秋。公子所说王道活不过当世,需知圣王恃德而治,上下莫不一心,兵者其三,人和为最,千万人一心对敌,即使敌强我百倍也无国破之忧。我当初在科考策论中,曾言大景眼下所推行霸道权术,王朝根基不必百年,五十年内就将毁于一旦。中书院驳斥我为乱党余孽,甚至命夜照司彻夜盘查,却不知他们所行净是乱世之术。如今才不过五年,景朝乱相已起。我与余庆楼一帮同年,每每说起此事,总觉枉读圣贤经书,心有戚戚,不免惹人泪目。”
陈长安一路走来,见多了满腹牢骚,郁郁不得志的书生狂士,对于他最后感慨颇有些不以为然。只是王道之治,倒也被他说出了几分道理来。陈长安眯眼看他,“你所说王道,归根究底不过人治罢了。但所谓圣王贤相谈何容易?想做道德圣人?这种人,最后可都落不得什么好下场!齐再道,如今已是大争之世,你这套说辞,并不比一个馒头值钱。”
齐再道沉默半晌,最终笃定道:“公子,纸上谈来终究浅薄,王道也好,霸道也好,能于大争之世强国富民才是正道。”
“有趣。王道霸术,都是国争之策,你跟我说这些,想来是早就清楚我的身份了。所以,齐再道,到底是谁让你等我的?”陈长安眼眸中金光点亮,轻声问道。
齐再道困守齐州多年,夜照司虽说没再追究他的罪责,但对这位被中书院除名的士子,各地关卡都有照应,绝不允许他轻易离开齐州逃往别处。齐再道没那个本事逃走,就只得窝在齐州,穷困度日。
他之所以对陈长安纳头便拜,绝不是所谓的仁王景象,而是三年前遇见的那袭风华绝代的红衣,当时给出陈长安的画像,并让他耐心等待,总有一天,离州会给他施展才华的机会。
守株待兔三年,原以为这位离州公子不会过来,哪里料得到今夜就遇上了。齐再道绝不是一味读死书的酸腐儒生,否则也不会一见陈长安,就毫无风骨的极尽溜须手段。读圣贤书这些年,他当然清楚,想要治世天下,仅凭一腔热血根本无济于事,需得拥有一官半职在身,心底抱负才能够施展一二。所以他绝不吝啬笑脸和恭维言语,就为了得到那么一丝机会。
齐再道恭声道:“公子心思剔透,观一粟而知沧海。我知公子,确乎是三年以前,是由当时那位红衣殿下亲手指点的。”
朱厌曾说陈太平是在串线成珠,离州主人有一份名单在她手里,都是留下来给离州公子的。
原来那个时候,她就想到了这么一天了。
陈长安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寥落,“原来是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