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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在说什么?”王懿之第一个不可置信地道。
不杀了有狼子野心的他们, 还让他们入朝为官,怎么可能?
姜锦年的反应则是,“陛下又想利用我们什么?”
容漱摸了摸下巴, 看来之前给他们造成的打击太大,她眼一挑,“朕认为我说的是假话?”
姜锦年惨然笑道, “到现在, 我已经不知道陛下说的哪一句话是真,哪一句话是假。”
三人之中, 他对容漱的感情最深, 也自认为受到的欺骗最重, 他有的不仅是计划被揭露的挫败感, 更深的是原以为自己付出了真心, 对方也全然都是虚情假意。
容漱没有心思去理会, 姜锦年心中的复杂纠葛, 她淡淡道, “你不需要知道我说的话是真是假,你只要知道, 我的话一旦说出口, 就是金口玉言,不容变更。”
“赐恩的圣旨不日便会送到, 机会我给你们了,就看你们有没有本事抓住了。”
“不过,韩澄没你们运气好, 他意图刺杀朕,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朕就遂他的愿,他不是想统领千军万马吗?朕就罚他永守边疆,不得归京。”容漱微微一笑。
不待他们有什么反应,容漱摆了摆手就让人送他们回家了。
这些时日,她只对外说留三位公子在宫中暂住,这到底是个借口,她也不能关押太久,否则引起王家和丞相的反弹就不好了。
还容易有损她的名声。
不过,容漱想了想,好像她的名声早就和姜锦年他们绑在一起了,她不纳他们为侍君的事压不了多久,外头早就有所非议,迟早要给出个解释。
少不得史官日后写上一两笔。
至于韩家,韩澄刺杀她的事不可能瞒下去,容漱也不会帮他瞒,还让南安侯韩雍去见了他一面。得知儿子犯下如此大罪的韩雍自知教子无方,连以死谢罪的心都有了,更不会对容漱下令将韩澄押往边关有任何异议。
在她看来,已是陛下顾念往日情谊开恩了。
9526旁观了半天,也没有看懂,“宿主,你是想放过他们?”
容漱叹了一口,“姜锦年有句话是说对了,”
9526:“什么话?”
容漱很爽快地道,“我的确是把他们当棋子。”
“除了这点之外,我还想看点什么,”容漱笑眯眯地道,她之前就一直好奇,在姜锦年,王懿之,还有韩澄三人瓜分大夏的过程中,他们身后的势力扮演了什么角色呢,三人称帝后又会如何演变?
她心中有过十几种推演出来的结果,可惜推演终究是猜测,怎比真正看到的好?
虽然不能拿大夏做赌注来知晓答案。
但不妨碍容漱做一个小试验,来见证这个结果。
9526:“……”宿主,你什么时候这么爱玩了。
她只是好知而已,容漱耸了耸肩,而且既然是休假世界,她想做点什么,应该没关系吧。
而这些想法,能同她交流并且信任的也只有9526,虽然傻了点吧。
***
姜锦年和王懿之各自回到家后,家人都惊喜不已,而他们憔悴落魄的样子,让家里人多了不少猜测。
姜丞相甚至不禁猜测,难道是陛下欲霸王硬上弓,锦年不从所以被私下扣在了宫中?
待洗漱一番过后,圣旨就到了,
“姜相之子助朕登基有功,故朕允其所愿,入朝为官,封御史台副史,从五品。”
王家那边的圣旨也是类似的话,
这时间掐的那么准,还没等他把宫中的事告诉母亲,姜锦年心中一惊,下意识看向家人,姜丞相一脸还未收回的惊愕,而她的两个姐妹,却是由之前的讨好谄媚,变成了隐隐的嫉妒甚至是忌惮。
姜锦年入宫为侍君,那是给姜家带来荣耀,给她们带来庇护,但他入朝为官,就成了与她们争夺丞相府资源的竞争对手,而且起点就是从五品,怎能叫他们不嫉妒忌惮。
都是一朝丞相的儿女,再差劲也不会连这点关键都想不到。
姜锦年遍体生寒意,陛下真是好算计。
王懿之的处境甚至比姜锦年更糟糕,他被授予的官职同样是从五品,在朝堂上不算高位,但却比大多寒窗苦读科举入仕的人却要优厚多了,不过以王懿之出身世家还要姜锦年丞相之子的身份,也不会引起什么争议。
相比起他们以男子之身入朝为官来说。
而圣旨却点明了,是因为姜锦年和王懿之襄助新帝登基有功,换而言之,是他们将入宫为侍君的机会换成了入朝为官。
容漱甩的一手好锅。
王家别院的人看王懿之的眼神已经不对了,越聪明的人想的越多,王家人想着,是不是王懿之私自与陛下谈了什么,换得了这个机会。
她们也一点都不意外,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王懿之得家主喜爱,就是因为他不输于女儿的才华见识,要说王懿之没有这个心思,她们也不相信。
就算王懿之说八皇女看似单纯无害实则聪明过人,一直以来也是对他虚与委蛇伪装表面,王家人也是半信半疑,王家家主甚至特地召见了王懿之,好生敲打了一番,让他知道世家一体,不得有半点疑心。
王懿之素来高洁不染尘埃的气质,如今也染上了半分阴霾。
“我还以为三哥哥是真心为家族着想,为家族牺牲入宫呢。原来还是为了自己啊。”这是王兰蘅故意的奚落。
王懿之冷冷道,“此事与你无关,还轮不到你说话。”
王兰蘅最讨厌的就是王懿之这种自以为聪明,不屑与他们多谈的样子了,冷哼了一声,轻笑道,“我还没说陛下对三哥哥你还真是好啊,当日送了你凤梧琴,如今还遂你的愿,让你做官。”
王兰蘅走后,王懿之望着房中放置的每日都悉心擦拭维护的名琴,心中恨不得毁了它。
但他的理智阻止了他,容漱已为天子,天子所赠之物,一旦轻毁,就是重大罪名,他不能再连累王家。
姜锦年和王懿之最好洗脱自己清白的方法,就是拒了圣旨,比如上书言辞恳切,自认愚钝无能,王家也不是第一次拒绝皇家圣旨了。
但他们能拒绝吗?
不说姜锦年和王懿之滋生的野心,想要掌握权力的斗志,就是他们为了推八皇女上位所付出的心血,日夜殚精竭虑谋划,如今白为容漱做了嫁衣。
但他们不可以什么都得不到。
在众人复杂的目光甚至非议中,姜锦年和王懿之毅然接下了圣旨。
相比起他们所引起巨大争议,韩澄的事显然更加不起眼了些,甚至没有人注意,南安侯押送着儿子连夜前往边疆。
他仍是带罪之身,自然不可能给他加封什么官职,只是被换上甲胄当了一个士兵。
永守边疆,不得归京。
南安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却也只能期盼儿子的运气能够再好一点。
她难得露出了慈爱之色,摸了摸韩澄的脸颊。
虽然他看向自己的满是怨恨。
事实上,韩澄在刺杀之后,就后悔了,他只是一时愤怒下的失控,也是容漱以往的纵容让他没有想到自己会得到多重的惩处。但他更没想到,母亲居然没有为他求半点情。
终有一日,他会将这些还给她们的,即便他是个男人,他也能在边关建功立业。
南安侯回到京中后,便让管家准备了儿子的衣冠冢,
管家犹疑道,“侯爷,这……这不好吧。”
韩雍叹了口气,“早晚会有这一日的。”
韩澄在边关的日子过的并不好,尽管他武功好,没让他受什么欺负,但也无法逃离军中,甚至在打起仗来的时候,不得不上前线。
他以为自己武艺高强,却不知道在沙场,这其实算不了什么。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这从来不是一句虚话。
……
在天下人看来,新帝容漱对姜锦年,王懿之足够好了,虽然没有纳他们入宫为侍君,但也前所未有的让男子入朝为官。
姜锦年和王懿之心中憋屈,别人都赞新帝对他们情深意重,连家里人几乎都这么觉得,只有他们知道,那个看似纯善和气,曾经的八皇女,有着怎样的腹黑心肠。
然而他们已经没有时间去琢磨容漱的算计了,因为他们入朝为官,所引来的非议实在太多,不说朝中官员对他们的排斥,就是甚至世间的男子也同样认为他们不守德行,来自士林的道德诘责,还有家族的压力。
但他们都只能进,不能有半分退缩,因为一旦退了,不仅是身败名裂,所拥有的都成空想,而且他们的家族还是这个世道都不容许他们活着。
猛然一想,两人都是冷汗涔涔,不知不觉竟然已经陷入了死局。
而且这个死局不会比容漱刚穿来时好上几分,事实证明,容漱还是挺记仇的。
***
反观容漱这边,却是轻松怡然,姜锦年和王懿之的事果然吸引走了朝堂的一大波注意力,包括丞相和世家,都在琢磨着这事带来的影响,还有新帝的算计。
谁知道,不过是容漱随手的一个举动。还趁着这段时间收拢权力,她可不想被当成刚上手的新帝,头三年还要被大臣教育。
很快,众朝臣便见识到了容漱除了以往贤明谦和之外的锋芒锐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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