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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须须的,今天就先不揪啦,攒着甜甜的罐头,明天给付叔叔揪须须吧,让他爸爸从今后都喜欢他。
今天,先替老炮儿伯伯带话吧。
有这么两罐甜甜的东西,她绝对可以一晚上就重新能说话。
回到罐头厂,邓翠莲看着几台给擦的蹭亮的缝纫机,心里美啊,当然,她的做衣服,就是看着谁的身材估摸一下,做出来就完了。
就这会儿,她存心要展示自己的功力,拿着大剪刀,咔嚓咔嚓就剪上了。
袖子是袖子,前身是前身,她这件裙子,是照着陈月牙现在穿的,也是胡同里就连徐莉都觉得漂亮的那一件来剪的。
她就不信了,自己的手还能快不过付敞亮个男人?
而付敞亮呢,也是照着这件衣服在打版,在纸上画图纸,画样稿,铅笔尺子用起来,画的跟飞似的。
等邓翠莲的样式剪好了,付敞亮的版也画好了。
“来吧,三嫂,你量一量这尺寸,咱俩的应该分毫不差。”付敞亮丢了铅毛,两手摁着桌子说。
邓翠莲心里还是不服气啊:“我是剪的你是画的,我比你省了一道功序,还省了时间,肯定是我更能干!”
陈月牙拿起布片在图纸上比划着,毫丝不差,她说:“那怎么能一样?照着这个图纸,翠莲和孙自敏也能画样子,也能做出一样的衣服来,而翠莲你,就只能是一个人做,这就是厂子和作坊的区别。”
所以说,始终还付敞亮比自己更厉害?
“今天晚上,我回去之后给咱们画服装样式,明天你们几个来挑,你们觉得好看的咱们就打版,不好的,就丢掉不用。”付敞亮说这话的时候,卷尺挂在脖子上,手腕上还挂着一批布。
程睡莲和孙自敏站的远,因为不懂嘛,也插不上话,俩人正在悄声笑他:“这小伙子原来还是个当兵的呢,又高又帅的,咋把自己弄这么娘气?”
“男人作衣服,是娘气,我估计他得跟国营成衣店的王爱女一样,这辈子娶不上媳妇!”
男裁缝,在现在来说,属于最被大家看不起的一个行当。
男人干什么都好,咋能做裁缝呢,天天给女同志量身材,男人看不起,女人看他也总是要戴个有色眼睛。
付叔叔被大家笑话了,超生不高兴。
不过,她带着她的两个罐头瓶儿,还得找个机会帮老炮儿叔给程睡莲传话,让她认清形势,放弃幻想。
所以,超生一直在大门外头等机会,一手抱个瓶儿,看那样子可凶了。
“小同志,你妈不在家吗?”就在这时,原本穿军装的那个老爷爷付东兵,他又来了,到她家门口转了一圈儿,折了出来,四处张望着。
“爷爷,你有什么事要找我妈妈?”超生问。
付东兵皱着眉头说:“爷爷的儿子前几天离开了武警大队,然后爷爷一直找不到他,昨天才听人说他很可能会来你们家,所以爷爷来找找他。”
“您为什么要找他呀,他现在很不高兴哟。”超生噘着嘴巴说。
这个爷爷很坏,对付叔叔很恶劣,超生觉得,自己有必要保护好付叔叔,不叫他的爸爸再欺负他。
“他的辞职报告没有被批准,他还得回武警队上班,爷爷呢,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现在想把他找回去,也想真诚的给他道歉。”付东兵特别诚恳的说。
犯了错误就得认,就得检讨自己。
付东兵犯了几次心梗,也意识到自己当初有多么的荒唐,错的有多严重,当然,他也找了儿子好几次,想跟儿子认错,让儿子重新回武警队。
但儿子就是不肯接招,也不肯见他。
他还住在劳改农场的废弃房子里,可是,就那么点烂房子,收拾的干净整洁,还是维持着当兵时的良好作息。
唯独一点,就是不肯理他。
付东兵也是没办法,才找到罐头厂的。
超生却在瞬间哇哦一声,这么说,付叔叔还是可以当兵的?
但是不妙,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付叔叔爽朗的笑声,而且,他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脖子上还挂着软尺,手上还搭着一比布。
超生看见了,看见付东兵看到儿子之后,脸上先是一喜,但紧接着,眉头就又皱起来了。
显然,他和程睡莲,孙自敏这些阿姨一样,也对付叔叔想做裁缝这件事儿,心里有疑惑,还很不满。
这可怎么办,付叔叔多帅气啊,能开枪能画画,还能做衣服,不就木讷了一点,羞涩了一点吗?
要不是付叔叔,那天在成衣厂贺雷可就给墙砸死啦。
超生从掌心揪了一枚小须须,刷一下,就贴一付东兵的手上了。
这个爷爷眼神儿不太好使,给他贴个须须,他一会儿一揉眼睛,须须就会钻进他眼睛里的。
然后,他不就随着超生的心愿,能发现付叔叔的优点了吗?
只是苦了一点,从现在开始超生又成小哑巴,说不了话,得攒须须了。
怎么办呢?
打开罐头吃阿胶枣儿啊,补甜食,长须须。
再说付东兵,是,他本来满心愧疚,来找儿子,就是想跟儿子和解,并且向儿子认错的,但是,三百六十行,儿子干啥不好要去当裁缝?
他揉了一下眼睛,然后呢,本来是因为生气,转身准备要走的。
但是突然,他觉得,儿子的样子看起来很帅气,就那把软尺,挂在他的脖子上,也是说不出来的帅气。他看儿子,突然就顺眼了。
儿子的羞涩和内向,那是成熟稳重的表现,儿子这么积极的融入生活,那也是乐观向上的表现。
反而是他,本来就没有怎么关注过老二,在老大去世之后,更是变本加厉的苛责他,错的人不是儿子,是他啊。
几个女同志也好奇的看着付东兵,邓翠莲问月牙:“这谁啊,为啥那么盯着小付?”
“小付他爸,是个大官,一直以来挺瞧不起小付的,我估计这会他是生气了。”陈月牙也小声说。
邓翠莲本来就因为小小的嫉妒心理,想把付敞亮给挤出服装厂,一听这个凶凶的老头是付敞亮的父亲,乐了:“伯伯,一大小伙子当个裁缝,不太好吧?”
“三百六十行,工农兵最光荣,裁缝怎么就不是好工作了?”付东兵反问邓翠莲。
“毕竟一大小伙子呢,怕说不到媳妇儿。”邓翠莲又说。
“个头这么高,长的这么帅,姑娘看不上他,只能证明姑娘没眼光!”付东兵又说。
翠莲给打击的呀,无地自容,唉,看来,服装厂是要办,但自己还是个跑腿儿卖苦力的,看来是没办法当家作主啦。
得,进屋子,裁衣服去吧,真是垂头丧气又伤心啦!
付东兵喊儿子出去,原本付敞亮是不想出去的,但是,毕竟父子之间,因为刚才他爸那席话,他深吸了口气,跟着出去了。
陈月牙半天没找见超生,这不找了半天,在家门口,终于把超生给找着了。
左边松鼠右边兔子,手里抱着阿胶枣的罐子,头顶还挂个鸟笼子,小丫头过的这是神仙日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