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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家老爷子,现在怎么样了?”老曹在飞机上凑到沉默的陈冲身边低声说,“这一段忙着事情,也没去多探望,真是失礼了。”
陈冲忙谦虚:“没什么没什么,现在还是那个样子,也不好,也不坏。”
金载垣和赵汉乘朴永训李世石他们都去医院看过老头,他们也知道心力衰竭在这个年纪意味着什么,而且他们也都知道,老头估计过不去下一个春节了。赵汉乘凑过来说:“对了,老爷子跟我说,打算把他出的那些死活题,都编辑成册出版,你有什么想法?”
陈冲看他一眼:“那就出版吧,好歹,也让老爷子留个能传世的东西也好。他托付你去办?”
赵汉乘点了点头:“对,当时你去平壤了,所以我去联系的出版社。你不知道这个事情么?”
陈冲还真不知道,在医院陪床的那些日子里,老头跟他说的永远都是围棋,或者是出殡的事宜,关于死活题的半个字都没提。
“另外,那道题,老爷子似乎有些眉目了。”赵汉乘继续说,“不过没有一个完整的思路,老爷子也打算把这道题放到这本题集里,然后拿出一部分版税去奖励做出来这道题的人。”
“随他的意思办吧。”陈冲看着逐渐远离他的地面,沉默下来摆了摆手。
而当他飞上天空去北京的时候,老头突然拔掉了自己身上的输液管:“我要回家。”
金善雅和梁静文大吃一惊:“回家?不行!”
但老头吃了秤砣铁了心:“就算死,我也死在家里!”
“老爷子!您别为难我们行不行?”金善雅死命抓着他的胳膊,而梁静文迅速给陈家二老打电话:“伯父伯母快来,老爷子要出院!”
老头却一门心思的要走:“我死也要死在家里,不在医院这地方挣命!”
“可家里怎么有这么好的条件!”金善雅快哭了,“家里面又冷,万一有个好歹,您让我们怎么跟陈冲交待!”
梁静文打完了电话也过来哀求:“万一过两天,万一……出个万一,我们跟陈冲怎么说?他把您托付给我们了,却给您弄回家让您没在半路上,他不跟我们疯了!”
“没你们的事情。”老头真要是挣扎起来,两个姑娘还真拦不住他,“我这就找律师,写遗嘱,一切跟你们都没关系!”
金善雅和梁静文吓得都是小脸煞白:“您别难为我们……”
让她们感到恐怖的是,陈家二老赶到之后,竟然答应了老头要回家的要求。
陈爸爸的话说得很实在:“既然是这个病没的治,那还不如死在家里舒坦。”老头竟然还深表同意:“对对对,花那冤枉钱干什么,有这么个徒弟还有两个漂亮的徒弟媳妇,我死的闭眼了!”说完仰天长笑,让目瞪口呆半天才反应过来的金善雅和梁静文面面相觑。
所以就这样,在陈冲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老头回家了。不过在梁静文一力坚持下,并且提出了她的别墅大一些能住的人多一些有中央空调总比陈冲那个房间暖和等诸多条件之后,老头同意到她那去住。
不过也许只有陈爸爸知道,老头去梁静文那住是为什么:别墅区,等出大殡的时候,够宽敞还不扰民……
陈冲到北京的时候,天气冷得可怕。穿着一身传统的绿军大衣戴着狗皮帽子再把双手笼在袖子里,让开车的司机恍惚间以为回到了70年代。
更可怕的是,李世石赵汉乘和韩尚勋三位不知道从哪也弄来这么一身,偏偏又和陈冲坐在同一辆车里,让司机开始认为自己真的是穿越了。
“第一轮对和洛。”陈冲对于这盘棋还算是有信心,然后忍不住在车上就开始骂街,“那臭小子怎么还没让车撞死!”
有些事情没办法,如果不是马晓春说动了苏羽让和洛拿到了免选名额,和洛恐怕也过不了那五轮预选:他那张嘴得罪的人实在太多了,谁见了他都是杀气腾腾。
但让陈冲他们更没办法的是,和洛竟然在王语诗的带领下也来了他们下榻的酒店,还在门口撞了个正着!然后事情就发生了:和洛围着李世石他们转了一圈,问:“干吗把自己打扮得跟绿王八似的?”
李世石手指用力捏碎了手里的烟卷,赵汉乘咳嗽一声目光凶冷,韩尚勋看着这孩子发呆浑身颤抖,陈冲拉着王语诗凶相毕露地问:“你把他带来干什么?”
“来看你啊。”王语诗在出门之前千叮咛万嘱咐和洛别乱说话,没想到刚到酒店就给她来个下马威,目光怯怯的后悔,“我也没想到……”
“啊!你也来了?”和洛可能一辈子也学不会用敬语,很兴奋的跳到陈冲面前亲亲热热,“你的比赛我都看了,很好看。”
这小子也会说人话啊!陈冲高兴了:“过奖过奖,只是运气好。”
“啊!原来你也知道运气好?”和洛一句话把陈冲砸得脸色发青,“你那种疯狗流的下法很少见,不过你真的运气不错。”
这话要是老曹或者马晓春说,陈冲也就听着了。可眼前这个17岁的三段竟然敢说这种话,让他不能不气得浑身发抖还没办法动手抽他。
“我就有办法去对付你!”和洛望着匆匆走进电梯并故意用身体把他挡在外面的陈冲和李世石,“李世石!我也能打败你!”
陈冲觉得,有些话可以当作过耳旁风,有些话需要好好的琢磨:“他说有办法对付我,看来是真的。可能他会在对局里下一些非常规手段。”
李世石倒是不以为意:“想这么多干什么?到时候看就是了,他这个小疯子还能翻起天来么?”
话虽然这么说,但上次和和洛的比赛,那种三步一计遍地陷阱的棋也不是看上去那么好对付的。陈冲坐在房间的沙发上思考和洛可能会用到的手段,然后在棋盘上把思考的结果进行推演。
这个时候没人能帮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比赛,比如洪文杓就要和高尾绅路这个本因坊进行比赛,这个时候把他拉过来替自己当参谋显然不可能。
所以一切都要自己来。陈冲默默地在棋盘上进行着准备。
而和洛,也显然没闲着。
“围棋里,三分靠技术,三分靠运气,四分靠准备。”马晓春在指点和洛的时候,很认真地说,“你一定要多打陈冲最近这几天的棋谱,对他可能跟你下的各种手段一定要分析清楚。”
“左右都是疯狗流。”和洛不屑一顾,“这种上不了桌面的手段有什么可怕,李世石也就是吃了个措手不及的亏。”
疯狗流?马晓春摇了摇头:“你也知道,陈冲外号人形电脑,也许他的手段你看不上,但论起计算能力来,你和你师父我加一起恐怕也不是他对手。预选上我和他的那盘棋你一定好好看看,看看我是怎么输的。”
一切棋盘上见吧。和洛并不认为陈冲那种攻击流的下法有什么好的……也许情商80,就是他迈向最高峰的最大障碍。他认定天下除了苏羽之外再无可怕之人,对于其他人都是不屑一顾,甚至对上次击败他的陈冲,也只是稍稍的上了心。
1999年创办的春兰杯已经举办了13届,中国棋手——主要是苏羽在这个比赛上拿了7次冠军,历来被称作是中国围棋的自留地。和王文达当年在三星杯上震惊天地的六连冠时候一样,韩国棋院给带队来北京的老曹的任务命令只有一个:夺冠!
而李世石陈冲,则被老曹看作是夺冠的双保险,再加上朴永训他们,老曹这次来的时候信心十足。
“苏羽没参加今年的春兰杯,而他那两个徒弟,朱钧和藤原枫恐怕不能拦住陈冲和李世石。”老曹和副团长徐奉洙在分析现在的形势,“陈冲在第三区,最厉害的就是高尾绅路和朱钧,只要趟过去这两位,决赛的门票就能保证一张。而李世石那个大区是藤原枫和古力还有孔杰,难度可能大一些。朴永训的难度最大,第一轮对山下敬吾,第二轮可能对常昊或者黄翊祖,后面还有可能碰到朴正祥和崔哲翰来一场内战,不好办。”
“现在算计这些没什么意义。”徐奉洙劝他,“到了棋盘上,一切都见分晓。也许还有可能是李世石和陈冲一起进入决赛呢?”
这种事情的确不好说,因为第一轮第一天的比赛里,就爆出了最大的冷门:中国钱语衡四段,中盘210手击败李世石!
“钱语衡?”老曹绞尽脑汁的回忆,然后在一个记忆的深处找到了这个名字:当年他带队带着陈冲和金载垣他们去参加新初段对抗赛的时候,俞斌的那个弟子!
“他是钱宇平的儿子?”徐奉洙愣愣的看着战报上的那个名字,“俞斌的弟子?”
“我情报收集失败啊!”老曹咬着牙看着那张棋谱,“很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却忘了他已经是个四段了!”的确,老曹并没太把钱语衡放在心上。当年同样参加对抗赛的陈冲已经是世界冠军韩国名人,相形之下钱语衡的默默进步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就是这个20岁的孩子,给了韩国代表团在春兰杯第一轮上最响亮的一个大嘴巴:七个世界冠军获得者、GS加德士杯冠军、最高位头衔、物价情报杯冠军、韩国第一人李世石九段,在第一轮被淘汰出局。
“这个大嘴巴,抽得我真疼啊。”李世石从来没想过会被一个四段淘汰,比赛结束后收拾行李的时候还是满脸苦笑,“第一次啊,自从2000年以后,这还是第一次在第一轮就被淘汰!”他看着面前正陪他收拾东西的陈冲和朴永训,“这届比赛,看你们了。”
陈冲的比赛是在第二比赛日,而他的对手是让所有人头疼的和洛。
“陈大哥……”和洛被马晓春培养的倒是很懂得礼节,早早的来到赛场擦拭棋盘。但陈冲立刻一抬手止住了他的话:“有事情比赛结束之后再说,如果你敢废话,我就杀了你!”
满脸带着纯真笑容的和洛万万没想到陈冲竟然如此杀气凛然,面容僵了一会儿之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全场扭头看陈冲。
陈冲脸涨得通红,恨不得现在就从窗户跳出去避开这些目光,但又只能手忙脚乱的去安慰和洛:“不哭不哭!和洛别哭!比赛结束之后哥哥给你买糖吃……”他觉得面前坐着的不是一个17岁的棋手,而是一个7岁的孩子!
王语诗风一样的冲进来搂着和洛好好安慰:“和洛啊,你哭什么?”
“不要杀我……”和洛哭得涕泗横流,“姐姐,救救我……”
在这个场地里进行比赛的有一半是中国人,剩下一半里,有三分之一听得懂汉语,于是立刻有无数目光看向陈冲。只不过和哭笑不得的陈冲想的不一样的是,这并不是责备的目光。黄翊祖和睦镇硕都扭头向他翘大拇指:“干得好!”如果不是对局大厅规矩严格,李世石和山下敬吾都恨不得鼓掌叫好。
看来被骂作汉奸的不只是我一个。陈冲得意了,抱拳来了个四方揖。
王语诗也知道和洛那张嘴得罪了多少人,也不能说什么,只是死死的看了一眼陈冲,尽力哄着和洛:“好和洛,下完了棋,我带你去看电影好不好?”
和洛满脸泪花的点头,王语诗用手帕擦干净他的脸之后,站在他身旁:“下棋吧?好吧?”
和洛点了点头,回过身低着头看着棋盘,再也没有把脸抬起来。即便是交换棋子的时候,也没有再看一眼陈冲。
陈冲能从这个孩子的身上感觉到一股悲戚,一股恐惧和伤心。
他立刻想到王语诗那愤怒的眼神,心里“咯噔”一下:是不是,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了?
尽管因为这个差距,上午10点开始的比赛推迟了10分钟,但总还是要开始了。和洛的手还在因为刚才的哭泣而颤抖,半空中的手指动了一下,棋子便跌落到棋盘上。
按照规则来讲,落子无悔,是绝对不允许已经落在棋盘上而且离开手指的棋子再移动的。但看看憋红了脸的和洛,陈冲看一眼正在记录棋谱的小棋手,咳嗽一声:“你记录到什么了?”
“嗯?”小棋手愣了一下,“第一手,P7。”
“第一手?”陈冲的手挪到棋盘上,伸出手指在那枚黑子上轻轻一弹弹出棋盘,“哪里有第一手?”
小棋手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啊?”
“好了,比赛开始了,不要走神了。”陈冲正襟危坐,“那么,和洛三段,还请多多指教。”
和洛依然没有抬头,重新拿起棋子,落在右上星。
小棋手只剩下哭笑不得:这张记录纸,算是废了。
不过陈冲都不追究这个事情,他也没办法。如果报告上去,恐怕还会被王院长骂一顿。
说起来,这一段日子王院长可是一点好脸色都没有。小棋手眼睛看着棋盘,脑子里满都是王七段阴沉的脸:发生什么事情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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