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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斗中只听萧咏凝道:“你还不知悔改,还不把大师姐还我!”
梁雅儿道:“我不会伤害大师姐,但是你要先把宁羽白拿回来!”
“你难道要一错再错,一直错下去,做那忘恩负义之人?”
“我……”梁雅儿一时语塞,险被萧咏凝压住剑势,忙一发力道:“我只相信沈郎!”
“那狗彘害得你还不够吗?你还相信他!快将大师姐还我!”
“不许你辱骂他……”
两人瞬息之间斗不过十剑,嘴也没吵上五句,谁也争不过谁,正斗了个平分秋色。可这时只听外面破风声猛响,显示正有人全力飞来!萧咏凝面色一变知道定是救不了另一个了,心中暗叹口气当机立断将飞剑封住门户,人朝后一翻跃入门去,八道剑光“咻”地撤回。梁雅儿顾不得身后声响紧赶着往前冲去,却只赶上那暗门刷地落了下来,险些碰了脑袋。那门咣当落下,她身旁两道风声掠起,两人已急停在门前,正是沈开玉与不虚和尚。沈开玉一扑上门上下一摸没法打开,正要出剑,梁雅儿转身在一处字画后三弄两弄,那道暗门再度轰隆隆打开,却又现出底下的一个石盖。
不虚上前一提,竟没有提起,梁雅儿在一旁忙道:“恐怕是给在里面封住了。”不虚闻言一皱眉头,猛地提气,喝一声“开!”一掌就拍了下去。那嫩白的手掌忽地迎风长大,变得如同簸箕一般,一下击在了石盖上,轰的一声将盖子破了开去。不虚手掌复回原样,当先跳了下去……
一块大石忽地颤了一颤,露出后面一只晶亮的眼睛眨了眨,见得四周无人,她这才一把把那石头推开,从后面山壁洞中钻了出来,顺手将后面一人也带了出来。此时正是日高云淡,遍山瑞雪,后面那人出来见得阳光,摇了摇头道:“想不到竟已过了一日,我宁羽白还从未有过一日过得如此般快呢。”说罢又向前面女子一揖道:“多谢萧姑娘相救。”
萧咏凝一跺脚道:“都这个时候了还不着急。这里已经来到了外面,你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我还要赶回去救大师姐。如能成功自会来这里接你,若不成功,这下面暗道四通八达,一时半会她们也找不到,据说那个什么小乘十方妙法印十二个时辰之后自解,到时候你恢复了修为,便怎么都好说了。”
宁羽白点了点头道:“救人要紧,你自去不必管我。只不过此时恐怕他们已经有了防备,姑娘万万小心。”萧咏凝闻言也点了点头,怒了努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最后只是叹了口气,转身消失在了黑暗的洞窟之中。
眼见的萧咏凝踪影皆无,宁羽白回身将那大石复又推好,叹了口气想了一会,这才两三步走了出去站住脚步,打量起这里来。但见遍地厚厚积雪,被风吹得生硬尽禁得住人走。又几步走出去转过山壁,只见数座险峰突现眼前,前面不远处罡风凛冽,却就是一道深渊,原来自己正身处万丈高峰之上。他心中叹道:“一时不慎,竟险些再见不到这日月山川。”心中想起梁雅儿来,不禁仰面朝天,一声悲啸冲喉而出!
“宁羽白!”他啸声方停,身后高处忽地一声召唤响起!
“嗯?是谁?”宁羽白闻听大惊,不禁回头问道。可方看清身后一处石上日光中站着一人,那个“谁”字刚刚出口,就见那人将手一扬,有一幅物事霍地展开,放出万道金光,生生盖过了明亮日光去照得他直睁不开眼。他忽地只觉自己身轻仿佛如雪片一般,被一阵大风猛地卷起,当时化作一粒粉尘般大小倏忽便被收进了那物事中去!
“啪!”那人把那幅物事一折,耀眼金光顿时四散不见。那人走下石来,对着那物事冷冷一笑道:“什么十方妙法印,还不是照样收入我金霞彩照图来?看来这什么天寰八宝也没什么大用,真不知要他则甚。”接着又是嘿然一笑道:“哼哼,想不到你果真就是那个宁羽白,可惜入了我这宝图,便是神羽白也要魂飞魄散了!”说罢将那图折了几折收在衣内,抬头看了看天,腾地纵身而起,跳在空中化作一道金光,直刺长空而去。
悠悠峰顶,依旧罡风凛冽,日照当空。只是,再也不见了宁羽白……
蜀中青牛山。
新雨刚过,天上终于露出了太阳来。虽然日光展露,可一时却还驱不去遍山的寒气,仍是一片冷森森的样子。偌大山内只有在天罡观处,一片蒸腾白气绕峰而起,其内暖风和煦,浑不似冬天样子。当然这处附近都有法术禁止,凡人就是来得这高峰之上,也是见不到这奇异景致的。
观内寂静一片,可门前路旁却是处处皆有弟子负剑站立,青云殿前的青石大路旁更是成行的弟子排列两边,一派如临大敌的样子。偶尔有人低头耳语几声,也都被其他人用眼睛制止。当真是鸦雀无声。
梆梆梆几声云板忽然响过,显示已是过了未时。天中太阳已有西去之意,有人不禁往那青云殿处偷偷望去,却只见门旁数名弟子守候,大殿之门却还是丝毫没有要打开的迹象。众人心中不禁又是一阵焦虑,暗想今天怕又是没戏了。不过天罡观门规严整,众弟子仍是定定站在那里,不挪一步。不想忽地啪啪脚步声响起,只见偏旁小路上转过两个人来,一个布衣小道士引着一名灰衣僧人快步走来。只见那僧人二十来岁样子,一串数珠搭于颈上,眉目清秀宛若女子,却是微微皱着眉头,隐隐一股阴气罩在脸上,随着那小道士一路往左首偏殿走去。有人认出了他,不禁在心中道:“这不是相尘大师的高徒不虚么?他怎地现在才到?”
不多时那两人来到殿前,小道士施礼退去,不虚低首还礼,登上石阶就要推门。忽地他心中一动,收回了推门的手来,缓缓转过了头。只见对面右偏殿处,一名男子正望着自己。他身着紫罗长衫,头戴朝天羽冠,嘴角略略上提,似是微笑,却又有些发冷,似是冷笑,却又带着两份嘲意,见不虚转过头来,将拳一抱略略一揖,笑意更甚了。不虚一愣,认得那是人玄天宗通天真人的关门弟子——周显平,也是随着玄天宗洞玄院院主洞天真人来此斡旋的,论辈份比自己还要高上一辈。虽然如此,可也只是这几天才照过几面,不知此时为何却向自己示意。他心中虽疑,面上却只好低头回了一礼。不想耳中却忽地听到:“不虚道友两日里远涉山水之间,辛苦了。”
“啊?”不虚听得倒吸口气,连忙抬头,却见那周显平微微一笑,身形一转,推门进殿去了。两殿中间一众人等皆是面无表情,明显这句话只有自己听到而已。他不由得心中微震,阴阴盯着对面门户,半天没有动作。
“师弟既然回来了,为何还不进来?”门内忽然传出声来。不虚一惊,忙定了定神,这才转身推门,入了殿来,再三两步再穿过正堂,转入了客室。但见客室之内已坐定了数人,大略一扫认得都是些同辈之人,如天罡派尹敬宗、姜东亭,秋水派吴燕雪等人,于是连忙见礼,然后快步走到座中一名浓眉方脸的和尚身后,低声说了几句。
那和尚便是相尘的大弟子,法号“不悔”,他微微一笑道:“不必介怀。那白眉草五年才结一次籽,今年没碰上,便是我们缘法未到罢了。只是辛苦你这两日了。”不虚闻言连忙谦让。原来不虚接到报魂珠之日,并未对人说起实情,自对师父撒了个谎,说是寻得一处地方长有白眉草一株,这两日怕就要结籽,遂自告奋勇要去采摘。那白眉草籽乃是一味好药,虽非奇珍却也甚是难寻,又恰是东觉寺一味丹药所需,因此相尘大师才准了他。如今回来,自又要编个理由,说那草不曾结籽,以作应对。如今眼见师兄不作计较,不虚这才放下心来,问起眼下之事,不悔道:“还是和几天前一样,师父和几位前辈都在大殿之内商谈,到现在也不见动静,只怕今日又是无甚进展了。”
不虚闻言不语,心中道:“没想到白去了一趟,本来到手功劳却又飞了。否则此刻拿了宁羽白来,那又是多大件名声?可惜费了两件宝物,又得罪了秋水剑派,却是半点好处也没捞到。倒是随了沈开玉一个人情,希望日后能有用才好。”正在胡思乱想,忽地殿门开启,一名天罡弟子进来道:“启禀几位师兄师姐,殿中前辈相召,着你们即刻入殿,有事宣告。”众人闻言都是一振,晓得定是有了结果,当下互望一眼,一个个起身便往外面走了出去。
不虚也随着走出偏殿来,斜眼往对面一看,就见那边殿中也步出人来,当先一女白衣胜雪,容颜只如出水芙蓉,正乃云天仙子沈青眉是也。其后数人有云宫中人,也有剑盟之人。他不理别人,目光只往周显平处一瞬,那周显平便有所觉,刷地一道目光投了过来。不虚连忙将头转过,却没见一道冷笑已经挂在了周显平脸上。
青云殿门此时已是大方敞开,众人等鱼贯而入,来到大殿之内,三清圣像之前,各个站好,静静相待。不大一会,后边帘子一挑,从后室内走出几个人来。但见这几位前辈出来,真与那些小辈不同。一个个神清气足,面有异像,仙风道骨,一掀帘出来,平地里便多了一股仙气。当先一个白眉老道,一身素白展云道袍纤毫不染,手持把银柄拂尘飘然而出,是为玄天宗洞玄院首座,洞天真人;其后一僧身高体胖,黑面短须,宽大僧衣只作灰色,朴实无华,正是东觉寺礼香堂副座,相尘大师。再后一人一出来却是吓人一跳,一张黝黑面皮上赤眉两道,两只虎目中寒光闪闪,铁冠绿袍,不怒自威。不虚一见,心下暗忖道:“两日不见,想不到云宫竟把天机天官易白石都派了来,看来我东觉寺和玄天宗还是有些面子的。只不知上清道又派了谁来?”往后瞧去,却只见剑盟各派掌门人陆续出来,上清道的却是一个不见。正在纳闷,只听洞天真人清声道:“今次争端起自由剑盟,其中原因众多,纷繁复杂,终于由小至大,做成如今天大个误会,以致于我四大玄门一团和气,险些今朝丧去;天盟数百年安稳,行将毁于一旦。贫道不才,受吾宗主之托,与相尘大师一起斡旋其中。尚幸天意佑护,终使各方能够化干戈为玉帛,化戾气为祥和,得免我道门一场浩劫,幸甚至哉,幸甚至哉!不论起因如何,此刻各方均已同意不再互相敌对下去,还请诸位遵守承诺,那样便是对神州天下,也是莫大功德一件。”
此话说完,众人虽是尚有些具体细节不明,不过却也都知道这事是暂时告一段落了。可只见有人锁眉,有人冷脸,有人发愁,有人慨叹,就是没有一个人真正欢喜的。再看那些诸派掌门元老,也都是一个个横眉冷目,半丝笑容也不见,哪像个真正和解的样子?只有洞天真人满面微笑,从中打满圆场,与这个说说,那个劝劝,忙活了半天,算是作了个最后的了结。可常言道:“话不投机半句多”,那边两派虽然表面上看是和解了,可仍是看谁都不顺眼。此间之事如今算是了结,云宫之人首先不耐,易白石随便找了个借口,率着云宫一系人马当先走了,只留下相尘、洞天等人在天罡观暂且不说。
只说云界仙宫一系,一众人等各自借法遁走。回到驻地,易白石摒去左右侍者,首先便把沈青眉召进了密室之中。
密室内不见日光,只有一只残烛燃起,点点弱光更显出沈青眉的绝世姿容来,易白石却视如不见,仍旧冷着一张铁脸道:“青儿你可知道此次密议的结果?”
沈青眉满面肃容,轻颦双眉道:“青儿正欲细闻,易叔叔请讲。”
易白石道:“哼,相尘那厮不过是个死愣脑袋,没甚主张。日后若与东觉寺相抗,此人不必大理会得。”顿了顿又道:“不过洞天这老狐狸确是老奸巨猾,说话滴水不漏,八面玲珑。而且观其言行,城府甚深,我竟看不透他,日后若与玄天宗相争,必先除之。”他要说结果,却先说了这些,倒好似这些才是他要的结果,真正的商议结果却是无足轻重一样。
沈青眉道:“青儿记下了。回去后便会着流云司探查此人底细。”
“且慢来,”易白石道,“如今我们与玄天宗还不会有甚冲突,而且此人道行不浅,心思缜密,一不小心便容易惹起疑心,那样反而不好。暂且不要打草惊蛇。”见沈青眉点头,又道:“此次结果有三:一,起因谁对谁错不论,两方罢战,互不侵犯,剑盟并盟之事不得再行;二,上清道自出一组人马,专查前些日子几位真人被劫杀一事;三,我云宫负责追查黄泉剑派,查清栖霞惨事始末。”
沈青眉听后,想了想道:“上清道对这事一向寸步不让,认准那事是我们做的,必要先报仇而后快,如今为什么就同意了呢?莫非洞天真人真那么厉害?”
易白石道:“本来是该没什么进展。他二人一味的说什么以大局为重,不论原因要先罢战,硬要压下这层纷争,上清道自不会同意。不过昨日好像是上清道道尊云显圣祖出关之日,今日他们便同意了,很有可能这是云显真人的意愿,他们才会同意。但是肯定很不服气,要不然也不会结果尚未宣布就都一走了之了。”
沈青眉道:“这倒是个好消息。我们如今实力尚未完全整合,此时就与上清道争力实属不智。况且那件事本就不是我们所为,若为他们仇家偶然所为也就罢了,如果不是……那便是有人故意栽赃,如此一来其意自明,就是要挑动我两大玄门之争,不知何方神圣竟然算计如此之大,实在不可不防。”
“哼,上清道四名真人,都是李春秋那一级的人物、人仙之中的佼佼者,被人一阵而困,三日而亡,什么样的仇人有这等大手笔?而且正选在他们败于我宫、身上有伤、回去求援之时动手,时机拿捏如此之巧,不是栽赃又是什么?”
“可是如此一番调解,却也有不好的地方。”沈青眉若有所思道。
“哦?说来听听。”
“适才叔叔说起此次乃是将敌我分歧硬压下去,只怕虽然治得一时,但从此却为上清道所记恨,恐怕以后本来可以不动武的地方,也只得动武了。”
“嗯,不错……”易白石道,“我云宫此次要称霸天下道门,却并非要吞并天下道门,也没那个实力。你这么一说,倒真是提醒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