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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队和本地居民陆陆续续地赶回来,城墙上的防守力量不足,应该有很多漏洞。今天晚上可能是我们突围出去的好机会,如果有必要,请大人下定决心,放弃队伍里的累赘,也包括我!”
老斥候的看法不无道理,今天的水蛇镇肯定混乱,商队和居民要收起晒场上的货物,往镇子里面搬。人员来往进出,昼夜不休,可以说今晚是维克多一行人逃出小镇的最佳时机。如果武装商队和本地居民一旦安顿下来,水蛇镇恢复秩序,全员进入戒备盗匪的防御状态。他们再想离开水蛇镇的难度将提升不止十倍。
维克多听完后,微微一笑,颔首道:“你说得对。但是,我们不能像老鼠一样灰溜溜地逃走……来吧,你们都跟我出去,给那些对我们不怀好意的家伙一点颜色瞧瞧。”
小镇卫队的士兵三人一组,分散在租屋前后的小巷。他们穿戴轻甲,携圆盾、单手矛和短剑。这样的武装引起附近居民的不安,就有人主动找相熟的士兵打听情况,却无一例外地遭到冷脸拒绝。
米德尔顿镇长的死讯还没有泄露,但卫兵们的严肃态度足以说明附近会有大事发生。而他们包围的租屋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有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
那道粉了一层白漆的木门突然从里面被人打开,租住这栋小楼的三男两女从屋内走了出来,其中个头最高,身材修长挺拔的维克多目光一转,锁定一组卫兵,就带着同伴大步走过去。
午后的阳光只照亮半边小巷,鳞次栉比的屋子背着太阳投下团团阴影。在光影交错的巷子里,维克多腰悬利剑,做工考究的牛皮靴踩着鹅卵石铺就的道路,脚步沙沙的往前走。他神情冰冷,英俊的脸庞仿佛笼罩一层寒霜。
看着他带领气势汹汹的哈维和麦迪,以及两位被宽沿帽遮住面容的两位女士,不紧不慢地逼过来,三个卫兵打心底里感到一股森然的寒意。
“站住!你们要干什么?”
最年轻的卫兵架起盾牌和短矛,用锋利的矛尖对准几步之外的维克多,大声呵斥。他青涩的面容因为紧张而扭曲,颤抖的声线暴露出自己的色厉内荏。
旁边一位留着络腮胡须的壮年卫兵抬起筋肉虬结的左手,捉住年轻同僚的武器,轻松地按下去,示意他不要挑衅对方。然而,壮年卫兵表达忍耐的举动并未得到维克多的赞赏,他扬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重重抽在壮年卫兵的左脸上。
“啪”的这声清脆在小巷中显得格外刺耳,更多看热闹的人将目光都投向这边。
壮年卫兵满脸惊愕,他看清维克多扬手的动作,也尝试躲避,但对方出手的速度堪堪比他快一线,他还没来得及向后仰头,自己的脸上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记大耳光。
不疼,但充满了羞辱的意味……壮年卫兵面色赤红,并非耳光留下的痕迹,是被气的。
“啪”,又是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甩在壮年卫兵的右脸上。这回,他是真的怒了,刚想探手去抽出短剑,左脸再次遭受掌掴,打断他拔剑的动作。
“啪”、“啪”、“啪”,维克多左右开弓,在壮年卫兵的脸上打了一巴掌又一巴掌,打得他左右摇晃,脚步趔趄,什么动作都做不出来,连倒下都是一种奢望。
壮年卫兵的两名同僚都吓傻了,他们没想到平日里威风凛凛的队长竟被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老老实实地站着挨耳光。至少,他们和围观的普通人看不出来,维克多用一记记的耳光封住了壮年卫兵的一切反应动作。
哈维半阖的眼睛里射出冷冽的光更是让旁边的两名卫兵不敢乱动,只能眼睁睁地看队长被维克多打翻在地上,又一脚踩住他肿胀通红的脸。
“昨天下午,有窃贼进我的屋子,偷我的东西。我不指望你们这些废物能抓住该死的小偷,就先打你一顿出出气。如果我抓不到小偷,我再找你们的胡塞尔队长算账……滚吧!”维克多傲慢地抬起靴子,在围观人群的窃窃私语中带着手下,扬长而去。
周围挤满了看热闹的半精灵,壮年卫兵气得两眼发黑,直接晕在地上。
小镇的守备卫队当然不能和联盟的精锐军团相提并论,但他们也不全是废物。像水蛇镇卫队拥有两个中队的编制,全员184人,其中大多数卫兵是只受过军事训练的新丁,剩余的士兵才是觉醒者。镇卫队的职业者比较少,他们担任各小队的队长,分别领导30到40名卫兵。
维克多和壮年卫兵素不相识,也没有私人恩怨。但他从壮年卫兵的体型和精神面貌看出对方是一位低等级的职业者。
通常情况下,职业者的个人实力决定自己在军中的地位。
维克多今天公然折辱一名职业者卫兵就是为了让水蛇镇卫队颜面扫地。
他拥有豺狼人之王的记忆碎片,在豺狼人族群中,两头豺狼人互相争斗,并且分出胜负,那么族群中的其余成员会乘机对落败者施以尖牙利爪,压低它在族群中的地位,以后分肉的时候可以多吃一口。
其实,“痛打落水狗”、“墙倒众人推”并非豺狼人族群的专利,半精灵社会也是一样的。
水蛇镇卫队不足两百人,普通半精灵士兵占多数。他们如果没有三阶的镜心强者,维克多和哈维两个人凭借错综复杂的街巷地形都可以击溃整支卫队。
不过,卫队长胡塞尔即便在水蛇镇缺乏威望,他也代表了落叶城议会,具有官方背景。而维克多在水蛇镇没有任何势力,属于外来者。相比之下,当地人更容易相信胡塞尔和他的卫队,而不是陌生人维克多。
所以胡塞尔队长可以造势,事实上,他已经开始这么做了。
镇卫队的成员仅仅包围维克多的租屋,不用采取多余的措施,周围的邻居就对他们指指点点,产生怀疑。等到水蛇镇实施戒严,卫队宣布镇长遇害的消息,再带头查缉盗匪团伙的探子,那么维克多他们就沦为首要怀疑对象。
在这种情况下,镇民、武装商队、冒险团都盯着维克多,也互相监视。任何人敢替维克多说几句公道话都会遭到整个水蛇镇的打压和排挤。为了证明自己和谋害镇长的凶手没有关系,他们不仅要和维克多划清界限,还要表现出充分的敌意。
然后,所有人因为敌视、孤立维克多这一共同点变得非常团结,就像一块没有缝隙的铁板。
你不打落水狗,你就是落水狗的同伙;你不推倒危墙,你和危墙一并被人推倒。
社会化智慧生物的趋利避害性一贯如此。
能够力挽狂澜的逆行者方显英雄本色,可英雄毕竟稀有,如果大家做不到任何改变,也只得随波逐流,成为“势”的一部分。
胡塞尔队长企图制造外部压力,转移内部矛盾。这种权谋手段称得上百试百灵,但对于维克多未免太简单了点,简单到他随手都能化解。
权术运用如同他的一项本能,不需要过多的思考,总能准确地找到对手设局的薄弱环节,改变对自己不利的局面。
水蛇镇卫队能够造势,维克多也可以借势。狠抽水蛇镇卫队的脸,是他借势破局的第一步。
哈维回头瞄了一眼身后乱哄哄的人群,兴奋地问道:“大人,我们现在去哪?”
维克多嘴角微扬,自信地笑道:“去冒险者工会,悬赏抓贼,顺便拜访一下那位赏金猎人……他叫莱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