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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 /> 嬴政沉默了一下,自家能堪大任的儿子,竟然已经匮乏到需要借后世帝王荒魂转生的地步了吗
未央宫。
刘彻咂摸着有些不是滋味“朕也不比李世民差吧”
就不能是他魂穿么他早百年把匈奴打趴下。
不知何时进来了的司马相如忍了又忍,到底还是耿直道“变成胡亥,需呼始皇帝为父。”
刘彻
“滚出去”
司马相如“是。”
名满天下的大才子再一次骂自己多嘴。
明朝。
冯梦龙连连呼妙“魂魄寄生惝恍奇幻,后人果有奇思妙想。早知如此还要什么唐太宗夜骂李隆基,完全可以写太宗寄魂玄宗帝啊”
他仿若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手中的笔顿时蠢蠢欲动。
另一边。
年轻的李贽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君主贤明则国家昌,君主昏暗则生民困、国败亡,国之盛衰系于一人,如此说来,君王才是德之贼啊”
他说得平平似是自语,哪知一旁的好友吓都要吓死了。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他一把将人拉到僻静处,压低声音认真告诫“君正国昌,所以代代盼得圣明君,贤明之君自可救世,怎么能说君主是是”
友人不敢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李贽却是一本正经“明君当然可以救世,然如唐太宗一般的明君又有几个若遇昏暗之主,世道幽寐,百姓受难,又当如何”
“那那也是有明君的啊”
“明君难求。”
李贽沉沉断语。
世道当真能全然寄托在一人身上么他隐约觉得抓到了什么东西,又似乎混沌不堪。
但是历史不做假设,它自有其发展规律,特定的历史人物应在特定的时代发挥特定的历史作用,所以如何意难平的畅想也只能是一种玩梗的畅想。
未来只会是今天的未来,无数历史的选择成就了我们的现在,谁又能说现在不是最好的安排呢
楚棠感慨着,听得分明的众人若有所思。未来只会是今天的未来,后人坦然接受一切历史的选择所铺就的轨迹,纵有血泪,不改豁达。他们忽然生出一种欣慰的骄傲,这是华夏的气度与明哲。
但是,李世民负手“后人不知我等逢得天机,后事已明,总能筹谋。”
明朝。
朱元璋仔细思量水镜中的种种言语,眼神掠过堂下的朱棣和朱标,语气添了几分笃定“前人选择成就后人历史,那咱如今,总要让他们走得轻松些。”
晚唐。
李商隐忍不住嘀咕“楚姑娘这话说得倒也通透,但是不是讲阿房宫赋吗怎么就牵出这么一大串了”
果然偏题只有一次和无数次。
李商隐为痛失姓名的小杜抱不平,那边的楚棠似乎听到他的吐槽,总结之后终于将话题开始往回拉。
可今天的我们,仍然有必要听一听千年前的理性的声音。诚然如杜牧所说,百姓确实不敢言,但他们当真敢怒,于是戍卒叫,函谷举,楚人一炬,可怜焦土
这两句涉及的历史事件大家也很熟悉,前者指的是秦末的农民起义,后者就是项羽攻入咸阳城化身纵火队长的事了,项羽是楚国人。
咸阳宫。
蒙恬率先按捺不住大骂出声“贼子安敢如此”
一旁的蒙毅同样愤愤“当年王翦将军破楚尚不曾焚烧楚宫室,项羽小贼简直丧心病狂”
他怒气冲冲地向上首的君王一抱拳“陛下,臣请命去把这个项羽找出来,以绝后患”
“对以绝后患”
其他人附和道,群情激奋地望向始皇。
大家知道太史公很欣赏项羽,曾作项羽本纪为之揄扬,认为他的功业可以比肩帝王。这固然是司马迁的一家之言,但“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项羽的军事才华是无可置疑的,他是一员悍将、一员猛将。
可司马迁同样没有回避项羽的缺陷,就从他攻入咸阳焚毁秦宫室这一行为来看,就纯是为了泄私愤、报私仇而全然不具备一个为君者的眼光和气度。
顺便,秦始皇“焚书”的事件曾在历史上被人诟病不已,但研究表明,“焚书”是为了统一舆论、推行中央集权制度,而且也并不是所有诗书都被焚毁了,像宫室典藏以供博士研读的儒书,还有农耕、技术、天文等其他学派的著作也都保留了下来,反倒是项羽这把火,嗯
啊这
知道内情的人讳莫如深,尤其是汉初的一些君臣士人更是不自然地别开脸。汉代秦立,在很多问题上薄秦简直是不成为的规定,也没想到后人研究得这么清楚啊
更多不知就里的人难以置信“怎会如此先生讲的难道都是错的吗”
真正造成书史浩劫的,原来是秦末的起义烽火
“不可能”有儒生情绪激动“这分明是他们蓄意为暴君翻案,秦始皇焚烧典籍坑杀儒生史册共见,如此暴虐分明是独夫民贼”
“可话说回来,”旁边有人面露犹疑“太史公书似乎也未曾明言坑儒生吧。”
太极宫。
李世民对这些公案倒是清楚一二,跟着点评道“秦失其鹿,天下共逐本无可厚非,然而项羽焚宫室逞凶行,天下见之,如何不恐惧胆寒反是刘邦入咸阳秋毫无所犯,楚汉之争,胜负已分矣。”
杜牧的论史诗也写过项羽胜败兵家事不期,包羞忍辱是男儿。江东弟子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认为项羽不该为一时意气自刎乌江,放弃东山再起的机会。
但其实我们理性分析历史人物,却不得不承认王安石的看法,中原颓势再难挽回,江东弟子今犹在,肯与君王卷土来
“说得好”
开口赞叹的竟然是杜牧。
“江东弟子今犹在,肯与君王卷土来。说得多好啊”
他没有被人针锋相对当众“打脸”的愤怒与尴尬,有的尽是论家得见新辟观点的欣喜和惊艳“颓势难挽,骨气已衰,经此一遭,又有多少人能再次豁出性命追随一个败亡之人况项羽未必就是那越王勾践。王安石的眼光不可谓不独到”
中唐。
同样作为怀古圣手的刘禹锡见猎心喜,当即将这两首诗品味了好几遍,忍不住赞叹道“好啊一正一反各见其妙,杜牧以情入诗,王安石逆向起笔亦能不落窠臼,眼力可谓卓绝,此人胸中有丘壑啊”
由于自己也志在革新,所以刘禹锡对这位北宋的变法先锋很有好感,此时见了这两句诗,更是恨不得一梦到那宋朝与王安石畅论古今了。
他铺纸,将楚棠提到的两首诗一左一右抄录在册,越看越觉得喜欢“一面观之难免有失偏颇,兼听则明,古人诚不我欺”
刘禹锡一边感叹一边忍不住皱眉“可惜啊可惜,楚姑娘不曾将王安石的诗念全,无法一览全诗之风采。”
他遗憾极了,忍了又忍没忍住,斟酌再三,提笔在前面补了两句。
水镜不喂饭,只好自力更生了。王安石若不满意续笔,那便入梦来同他切磋
秦朝。
听完这些话的蒙恬忍不住冷哼一声,半是不屑半是骄傲道“项羽莽夫安能与陛下相比这样的人留着也是祸患,陛下,不如让臣去搜查一番吧”
他目光殷殷地看着嬴政,再次请求道。
上首的嬴政不动声色,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朕尚在,四方不敢乱动。”
蒙恬等人急了“可是以后”
话还没说完,嬴政抬手制止“将军勿急,找当然要找,找到后且将他带到咸阳。”
跪着的李斯心中一动,旁边的蒙毅同样明悟几分,将他的猜测宣之于口“陛下是想”
嬴政看向他,颔首“既是将才,朕倒要看看他是何等人物。”
始皇的胸襟从不狭隘,或者说他对自己有绝对的自信,既然项羽是史书认定的将才,那嬴政当然不吝于分去一二考量。那人如果识时务,他便不惧这把刀刃,若当真冥顽不灵,那么再杀也不迟。
嬴政的眼光越过堂下众臣投向天幕中的水镜,它昭示了大秦之祸,也向他展示了一个个更广阔的世界,抵达那个世界,他需要时间,更需要贤才。
但
嬴政心中难免有些犹疑,项羽之前,仍有一场黔首作乱,可惜楚棠并未明言。原因之一当然是此事在后世极为知名,无需详说,但想到楚棠一贯的立场,他又禁不住犯疑猜。
“农民起义,起义”
嬴政无声默念这个反复听到名词,在后人眼里,黔首作乱竟是一种义举么纵然早有猜测,他心中仍是觉得难以接受。
汉朝。
汉高祖刘邦想起了自己的那个老对手,有些感慨地饮了一口酒,啧了一声说道
“项羽虽然勇武无双,但可惜不够明智,又难用贤。乃公才能俱不如他,只有一点,乃公知晓诸君皆为辅弼,唯才是用,天下方取。昔年项王有一范增而不得用,可见天命,终究是在汉不再楚。”
武帝朝。
司马迁由衷地松
了口气,陈涉吴广的名字不曾被说出去,想必是没什么妨碍了。他将关注点挪到了项羽的身上,不禁先叹了口气
“项羽自矜功伐,妄图以武力来经营天下,临了之时尚不见醒悟责己,反谓天亡我也,非战之罪,何其谬以”
即使再同情项羽的遭际,司马迁不得不承认,项羽未有人君之才。
秦朝,会稽。
少年项籍的头耷拉了下去“项羽也太可惜了,叔父,他也姓项,咱们去帮帮他吧”
不就是不能烧秦皇的宫室么他们把人拦住就行了。
项梁看着自家毫无所觉的侄儿,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羽”是他先前欲要给项籍拟定的字,虽无人知晓,但以始皇之能,查到楚族项氏一门只是时间早晚的事。
他心中忧虑,叹息道“籍儿啊,寻个山林,叔父教你多读些书吧”
“读书”项籍皱眉,他并不耐烦那些书啊本的,但问他的人是自小带大他的叔父,他还是耐着性子问“兵书吗”
“不止是兵书。”
项梁严肃道,他现在怀疑,自家侄儿是个空有扛鼎之力的武夫。
阳城乡野。
新翻的泥土在田间肆意散发朴拙的气息,一群粗布短打的青年汉子坐在不远处的田埂上,一边歇脚一边对水镜里讲的内容议论纷纷。
其中一个人说道“这项羽真是个人物,有胆色。”
“是啊,还放火烧了秦王宫,乖乖哦,那可是始皇陛下的宫殿”一旁的伙伴缩了缩脖子,咂舌道。
先前说话的人不置可否,低头想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道“若是有一日我们中有人富贵了,大家可不要相互忘记。”
同伴愣了一下,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陈涉啊,你是个替人耕作的农夫,怎么会富贵呢莫不是傻了吧”
“就是啊”
其他人跟着哄笑不已,陈涉见状并不气恼,摇摇头叹息道“唉,燕子和麻雀怎么会早知道大雁、天鹅的志向呢”
“好好好,你是大雁,我们是麻雀。快醒醒吧,你这只大雁现在要和麻雀一起去上工了”
众人推搡着离开,只当听件顶好笑的事,陈涉却没有说话,农夫怎么了他看了一眼空中的水镜,难道王侯将相就是天生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