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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刚才的不一样,是更加让人不快的,就像是生物在活着腐烂了一般的,那种恶臭。”
米夏不禁咽了咽口水。
只要注意倾听,就能隐约听见人的呻吟之声。这样的声音从不止一两处传来,而且从声音里可以清楚的明白,其中有不少精神异常的人。
一直被关押在这种昼夜变化都无法得知的地底,发疯也是难免的。
米夏的表情变得难看起来,在捅看守的剑上也加了几分力气。
“别想干什么奇怪的事,直接带我们去伯爵的牢房。”
看守慌慌张张地点了点头。
接着他们就开始在终年不见阳光的黑暗世界里极速前进。这一条令人感到不详的道路,让大队长这样的大男人都不由牙齿打颤。
湿气混杂着发霉的气味,时而令人作呕的强烈的腐臭扑鼻而来。正如少女所言,四周明显弥漫着活物在不断腐败的臭味。
被关在这个地下牢房的犯人们已经失去了正常的体味,浑身散发着恶臭。刚有一声昭显疯狂的尖叫撕破了黑暗,就听到一段难忍痛苦的呻吟毛骨悚然地在漆黑中匍匐。
米夏感到自己浑身都在发抖。
如果被关进了这里,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保持正常吧。
因为一边祈祷一边前进,米夏不记得自己是从哪里,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一扇镶嵌着铁栅的木门前。
“就是这儿了。”
听到这句话,米夏差点没拿住手中的烛台。她接过看守递来的钥匙,想要打开门锁,可是颤抖的双手怎么都对不准锁孔。即便如此,在门打开后,女骑士还是第一个冲了进去。
“大队长,请盯着这个人。”
少女留下这句话后,也紧跟着米夏进入了牢房。
牢房里只点着一盏小小的蜡烛,整个房间几乎被黑暗笼罩着。通道里弥漫的恶臭在这里变得更加强烈。
米夏拼命的高举着烛台企图照亮四周,可是目所能及的是空荡荡的一片。
“叔父大人!”
少女在后面拉住了慌慌张张地想要向前跑的米夏。
“危险,留意脚下。”
正如少女所说的,仔细观察后可以发现,她们所处的位置正是一处楼梯平台,向下的楼梯长长的延伸出去。
楼梯的空间相当广阔,可以轻松地让一个人走下去。
“叔父大人、叔父大人!”
米夏高举烛台拼命地呼喊着。可是四周是一片毫无间隙的浓密的黑暗,黯淡的光线所照射出的,只有石质的墙壁。
然而,突然之间,从房间的角落里传出一个低沉的声音。
“……谁。”
声音是如此的嘶哑、无力。
“叔父大人!”
米夏急忙把烛台向前一推。在靠近地板的地方,发现了一张似乎由于突如其来的光线而眯着眼睛的脸孔。
少女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了龙一的养父,南德斯伯爵。
因为长期的牢狱生活,这个人的身上沾满了汗水和污垢,双颊深陷,整个人消瘦且憔悴,眼睛的周围有着深陷的黑眼圈,从脸颊到下颚覆盖着一直未剃过的邋遢的胡子。
然而,在这不知何时就会熄灭的烛台的光亮下,能看到的不仅仅是这些。还有,即便在这种情况下,这个人眼中散发的绝不屈服的光彩。
可是,这副样子离女骑士记忆中的那个人实在相差太远,米夏把自己的面孔照亮,口中的话语不由地带上了哭声。
“是我,您能看清楚吗,我是米夏啊。”
“米夏?”
伯爵一边嘟囔着,想要起身坐好,就在这时,响起了刺耳的铁锁的声音。
米夏因为与久别之人重逢而欢欣雀舞的脸上,一瞬间交杂了愤怒。
为了防止伯爵逃走,他的双手都被拷着上了锁的手枷。一想到被关进了守卫如此严密的地下牢房,却依然被严密的警戒着,米夏的心中就感到无比的愤慨。
不过,这种东西马上就能打开。米夏把手中的烛台放到一旁,单膝跪下,抓着伯爵的手用掩饰不住兴奋的口吻说道:
“叔父大人,终于、终于能见到您了。这些锁,马上就帮您打开。”
伯爵似乎还无法把握现状,惊讶中交杂着混乱。他满怀着焦虑急忙地问道:
“米夏,这究竟、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现在,外面是白天吗?”
“不,现在是深夜之中。我是为了营救叔父大人您而来的。”
伯爵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盯着老友的女儿。
“米夏,奥克博他、你父亲怎么样了?我听说你父亲和你一起被抓了起来……”
“家父已经平安无事了,叔父大人。”
米夏看着已经憔悴的宛如别人的伯爵,赶紧把最重要的事情说了出来。
“陛下也平安无事!”
听到这个消息,伯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凹陷下去的眼眶里,双目中奇异的光彩突然的增强,他用戴着手枷,衰弱无力的双手,以难以置信地的力量抓着米夏的手腕。
“陛下他?!”
“是的,家父现在就在陛下身边。此外还有整个雷暴骑士团,现在正在向泰巴要塞进军中。”
伯爵抬头仰望着天花板,口中发出了欢喜的声音。
那或许是对神明的感谢之词吧。
“陛下非常担心叔父大人的安危。瞅准了这件事的改革派,以叔父大人的性命作为要挟,企图逼迫陛下投降。我正式为此而来的。”
这个消息让伯爵脸色大变。
消瘦憔悴的脸孔因为不详的预感而变得有些扭曲。
“莫非,米夏,你该不会是私自潜入这座塔里的吧。”
“是的。”
对此伯爵不禁发出一声呻吟。
嘶哑的声音里充满着愤怒,伯爵对年轻的女骑士大声的斥责着。
“这简直就是乱弹琴!上面可是有士兵严密地监视着这里。”
“士兵们已经一个不剩的全部被打倒了。”
“什么?”
“是这个少女带来了奇迹。”
米夏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回头看了看,决定还是把介绍的事情延后再说。这时候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费。
“详情请容我稍后说明,趁现在要赶快逃出去。陛下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呢。”
然而,伯爵却缓慢地摇了摇头。
“不,米夏。听了这些事后,我更不能从这里离开了。”
“您在说什么啊?!”
“我已经,连从这里逃出去的力量都没有了。要是在逃走的时候被发现了,只会把你也卷进来。如此一来,我才是对不起奥克博了呢。能够得知陛下平安无事,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哪有这回事!陛下接下来将面临夺回拉斯亚维的战斗。届时,叔父大人的力量是不可或缺的!”
“米夏,请照一照我的脚下。”
米夏照伯爵所说的移了移烛台,然后不由地发出一声悲鸣。
这声悲鸣仿佛要撕破地下的黑暗。
在烛光下,伯爵的双足从膝盖以下几乎被烧地一片焦黑,已经看不出原来模样。
这里有的不仅仅是烧伤。皮肤已经融化,烧焦了的肌肉被挖走,甚至还长满了恶疮。
米夏掩着嘴的手在不住的发抖。
在这脑袋一片浆糊之时,米夏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个房间里弥漫着强烈的恶臭。
“正如你所看见的,别说再次拿起剑战斗了,我就连站起来走路都做不到了。”
耳边传来伯爵沉着的声音。
过于平静的言语,说话的人已经完全看清了现实。
在被关进这个地下牢房那一刻起,这个人就已经做好了觉悟。他将不可能再次看到白天的太阳,甚至连四肢健全的死去都无法做到。
米夏一下子座倒在石质的地板上,双肩在不住地颤抖。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连抬起头都做不到。
难以想象,这个人究竟收到了怎么样的对待,遭到了什么样的拷问。
当米夏终于能抬起头看着伯爵时,脸上已经沾满了泪水。
“叔父大人……”
然后伯爵的脸上却露出了笑容,他对米夏说道:
“没有必要哭泣。我已经感觉不到痛苦了。可是,想要带着这么大一件‘货物’逃出去,未免太小看拉斯亚维城的防卫了。把我留在这儿,赶快走吧。”
“叔父大人……这种事……究竟是谁做出这么过分的事情……实在是太过分了!”
米夏浑身颤抖地不断哭泣着。伯爵用带着手枷、不怎么灵活的手,温柔的拍着她的肩膀。
“那么,赶快走吧。能够这样与你相会,得知奥克博的平安和陛下的健康,我觉得已经足够了。”
“不巧的是,我觉得完全不够。”
接着,惊讶的伯爵就见到了声音的主人。
少女一边对伯爵身上拷问的痕迹皱了皱眉头,一边礼貌地对初次见面的人发出了问候。
“初次见面。南德斯伯爵。”
“伯爵,不管你多么不愿意,我也要把你从这牢房里带出去。接下来的决战将以拉斯亚维为敌,只要你还在这里一天,我们就没有胜算。”
“回去告诉陛下,舍弃我吧。”
“奥克博将军下面的将领们都这么说过。可是‘那一位’无法接受。”
听到这句话,伯爵不禁咂舌。
“那位大人,究竟打算任由无谓的私情驱使到什么时候啊。”
“别随便说的像是别人的事情!”
带着斩钉截铁的口气,少女走上了楼梯。
一时之间,伯爵再也无法保持那淡淡的哀愁,他睁大着眼睛向米夏询问道:
“还真是个,态度奇怪的小姑娘,她究竟是什么人?”
“她就是塞瑞坦派遣到凡间的,战神的女儿啊。”
米夏擦了擦眼泪。现在并不是唉声叹气的时候。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们。
摸了摸钥匙串,米夏还是找起打开伯爵手枷的钥匙。
“米夏,不用管我赶快走吧。”
“不,才不要呢。我们是为了把叔父大人就出去才来到这里的。即非如此,在见过如此残忍的酷刑后,更是一天也不能让叔父大人留在这里。”
“喂,米夏……”
“再怎么说,已经到了这里见到了叔父大人,我要是还见死不救的话,就再也没有脸去见家父了。”
面对断然决绝的女骑士,伯爵焦急的想要说些什么,这时,少女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她用手抱着不知道是从哪拿来的布条。
看起来似乎是从看守的身上剥下来的。她把看守一口气脱光了,然后在从中选取了一部分能用上的柔软的布料。
少女小心地把布料撕开,皱着眉头的看了看伯爵散发着腐臭的双足,然后立刻麻利的用布带包扎了起来。
“钥匙找到了吗?米夏。”
“不行,怎么都对不上。真的是在这串钥匙上吗?”
少女用一脸嫌麻烦的表情站了起来。
“让一下,我把它弄坏。”
话音刚落,少女就先把手枷和墙壁相连锁头砍断。接着,她把刀刃差劲固定伯爵双手的木框之中,轻巧地将它打开。
然后,她让伯爵靠着墙壁勉勉强强地站起来,用像自己的后背倒下的方式将他背了起来。
“这,这实在是……”
“好啦,这点重量没什么。”
“可是,带上我的话,你们也逃不掉的。”
“虽然不想对受伤的人这么说话,可是你要还说这种不知所谓的话,我就把你打晕了再用适当的方式运出去。”
这句话,让伯爵瘦弱憔悴的脸上浮现难掩的惊讶。
少女则因为背起的身体是如此之轻,不由地切了一声。
在这种状态下,这个人居然还能一脸平常的说着话。在这具身体里,几乎感觉不到生物应有的活力。
半年的牢狱生活和接连不断的拷问,已经将伯爵身体里的生机和活力一点不剩的夺走了。
依靠着坚韧的精神,伯爵没有流露一丝的痛苦,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柔弱,言行举止都和原来没有区别。
然而,这绝不是能够乐观看待的情况。一瞬间,少女若有所悟。时间,已经是刻不容缓了。
走出牢房,呆在外面的大队长向伯爵敬了一个礼。被少女背着的伯爵见到站在那里的大男人,有些惊讶地确认道:
“在那的,是德南队长?”
“是!承蒙您记得,在下感到不胜荣幸!”
“这些客套话以后再说,该走了哦。”
一旁,几乎赤裸的看守在不住的发抖。
因为他有一只手不太灵活,所以没办法穿回被脱下来衣服。
然而,少女毫不同情的催促他赶快带路。
“这点小伤,和双脚被烧焦的人的痛楚一比,根本算不上什么。”
少女说话的口气中,带着几分毛骨悚然的味道。
看守颤抖的越发厉害,他赶紧地跑到最前面,领着众人返回入口处。
在确认了出路后,少女将看守留在了地下的沟渠了,然后用钥匙把铁栅锁上。
“偶尔在这里过上一晚也不错嘛,这样你多半就能理解犯人们的心情了。”
登上楼梯,穿过了地下通道,终于回到地面上的众人,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被绑在石质地板上的看守,为了重获自由,正在奋力的挣扎的样子。
少女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个看守,
“人我就带走了。”
扔下这句话后,便头也不回地带着众人离开了北之塔。
走出塔外,四周仍处在深夜的重重帷幕之下。
少女背上的南德斯伯爵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抬头望着夜空喃喃自语。
“太美了……”
“嗯?”
“总觉得自己犹如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夜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