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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握着那支并不存在的笔,在长安城外的墨香书海里蘸饱了墨,悬腕提肘,很随意地在空中写了两笔,显得有些潦草。
观主挡下了夏宇的字,受了不轻的伤,但是,他还是可以阻止宁缺的,不过,他没有那么做,
他只是沉默不语,他知道宁缺要写的那个字,必然是人类历史上从未出现过的大符,他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却没想到他写的这般随意简单。
一撇一捺,简简单单的两下,便将这个字写了出来,比夏宇写的字要简单许多,但是,在力量上,却又强出了无数倍。
观主望向不再湛蓝、被光明照耀的苍白无比的天空,却发现那里什么都没有。
宁缺写的那个字,没有落在天空里,而是落在大地上。
为什么呢?
因为宁缺要开天,开天便是辟地。
既然是辟地,那么,落在地上也无可厚非。
此时此刻。
极西荒原的天坑外,数百万农奴,正在唐的带领下新建家园,这里虽然没有常年不冻的温泉,气候比坑底要严寒的多,却没有任何人有怨言。
因为他们能够看到更远的地方,而不再永远都是那堵冰冷陡峭的崖壁。他们能够去到更远的地方,他们能够看到和自己一样高的太阳。
只是,今天的太阳有着不一样,它特别明亮,光线也很是刺眼。不过这也有好处的,那便是雪也化的快了很多,或者明年这里就会变成肥沃的土壤,收成应该很好。
不过,这些农奴们,以前之种过青稞,不知道去种那种麦子究竟能不能种好。
不过,这终归是一间开心的事情。于是人们开心地歌唱起来,舞蹈起来。
从这里向东两千余里,便到了大唐北疆的渭城。很多年前,那里死了很多的人,土地在血水之中浸泡了许久,如今被光明照耀,却没有得到净化,反而蒸出了许多的血腥味与腐臭味,格外刺鼻。
天坑与渭城之间有条线,那是一道笔画的开端。
这道笔画,继续向东南延伸,便到了西陵。
就如同许多年前,颜瑟大师死去前留下的遗言中说的那样。
这道笔画,最终落在烂柯寺。
于是瓦山里满山满谷的石头,忽然间尽数亮了起来。
这道横贯大陆东西的笔画,就是宁缺写的那一撇。
皮皮看见了这道笔画,微微一笑,解下头顶的神冕,带着新教的十三门徒和山下的数万新教信徒,缓缓坐了下来。
他们开始颂读经文。
那是新教教典的最后一卷经文,是宁缺写的,字句浅显易懂,讲述的意愿与渴望又是那样的直接,人们要走出幽暗的山谷,去到更广阔的世界。
另一道壁画更加的庞大,沿着宁缺和桑桑生活了很多年的岷山,穿过残缺的贺兰城,直抵遥远的极北寒域,收于那座雪峰里。
那里,便是三师姐和大师兄此时的所在。
断崖上,三师姐抱着大师兄,向长安城看了一眼。
这道横贯大陆南北的笔画,就是宁缺写的那一捺。
两道笔画,交会于长安城。
在夏宇写字的时候,长安的百姓们便走出了屋子,来到了街道上,此时,他们更是举着砚台与镇纸,沉默地看着光明刺眼的天穹。
宁缺想要开天,便要这人们要开天的意远,这便是这个字的意义。
此时,自然有着很多的人想要开天,皮皮以及他的那些新教门徒们,在念诵着有着开天意义的经文。
南方某个村庄里,杨二喜闭着眼睛对着天空射着箭,污言秽语不停骂着贼老天,
南晋剑阁旧地,一名戴着孝的剑阁年轻弟子,闭着眼睛对天空沉默地刺出一剑。
之所以闭着眼,是因为,此时除了遥远的西荒和有惊神阵庇护的长安城,其余地方的人们根本睁不开眼睛
如果只有这些人想要开天,那定然是不够的。
不过,这些年来,新教已然盛行于人间,随着陈皮皮的声音从桃山峰顶传到下方,以极快的速度传遍了整个世界,无数人静静地颂读着、祈祷着。
对此,长安城外的观主沉默不语。
在多年以前,观主曾经对宁缺说过,不久前更是对夏宇也说过
他深深地热爱着这个世界,为此他不惜与整个世界为敌,然而,当他发现自己真的站在整个世界的对立面时,那种感觉并不是太好。
整个世界的人类都在祈祷着开天,那么,宁缺写下的符自然是能够开天的。
于是,在遥远的西荒深处,一阵恐怖的声响忽然响起。
天坑底部出现了一那道深不见底的深渊。
这道深渊迅速地向东南方向蔓延。
深渊自然是大地的裂缝,此时此刻,大地正在开裂。
那道裂缝穿过了渭城,来到了烂柯寺,最终入海。
同样有着一道裂缝,出现在岷山,直抵雪海寒域。
如果整座大地是一个沙盘,那么,便可以看作是一个人在沙盘上写字。
宁缺也确实在写字,但他也是在写符。
写一道前所未有的大符。
一道贯穿世界的大符。
这道符很简单,只有一撇一娜。这个字也是一个极其简单的字,“人”。
夏宇看到了这一幕,笑了起来,很开心的开怀大笑。
他笑着看向观主,笑着对观主说道
“你输了。”
然后,便从天空之中回到了长安城墙之上。
在观主看不到的角落,夏宇的脸色变的很是苍白,他服下的坐地丹的副作用其实早就开始生效了,只不过,当时的他还要给宁缺和桑桑争取时间,他不知道宁缺要多久才能够写出这个字,不过,宁缺写出来,他也就可以休息了。
于是,他身上的副作用全然的爆发了。
脸色苍白无比的夏宇,虚弱的跌倒在城墙之上,却没有人注意到。因为,此时所有人的视线,都在观主和宁缺的身上。
观主看着遥远的西荒,看着遥远的北域,看着宁缺简单两笔,便把整个世界切出两道裂缝,沉默了很长时间。
然后他望向宁缺说道
“当年你在长安城里写出这个字的时候,我就对你说过,你的笔画错了……今天你错的更离谱,连方位都没有摆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