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柚子篇（下）其实他没那么喜欢你
在im混了半年，终于开始摆脱“素素”这个词，衣柜里开始备着礼服，梳妆台上开始存着香水，虽然也是甚少用，但偶尔碰到活动“武装”一下，也开始有些“脱胎换骨”就连纪如意都说我变得有些不一样，外人只道是我的外形有变，但我却明白是自己心境不同，活到这把年纪才开始涉足“爱情”虽心智已经成熟，但多少有些笨拙和懵懂，且我这“爱情”还是不能被外人知的暗恋，所以更显得局促不安。
但是自从那次e酒吧之行之后，我跟他再无其他更亲密的关系。
但是我对他的情愫却“日行千里”已经到无法控制的地步，他春风一笑，我便能愉悦半天，他轻皱一下眉头，我便能抑郁多时，生活和工作里全部是他的影子，卓然卓然，无数次梦到，但醒来还是他的助理
我开始留意他的喜好，比如他喜欢喝什么牌子的咖啡，喜欢带什么颜色的领带，再比如他喜欢去哪家店买早餐，下了班喜欢去哪里消遣！
渐渐的我开始知道他不喜欢怒，不会把表情写于脸上，紧张的时候喜欢用手指扫鼻尖，沉思的时候会将十指伸直并拢垒成一个小塔尖更可怕的是，我甚至知道他皱眉的时候眼角会蹙起几条痕迹
我就如此心甘情愿地让他成为我生活的中心，一切都围绕着他在转，喜怒哀乐，全部拜他恩赐。
甚至知道他经常去e酒吧，我动用所有的人际关系托人在那里办了一张卡，近乎花光了我一半积蓄，但是凭良心讲，我那时候真的没有想过会跟他怎样，我只是很安分地做他的下属，再心安理得地留意他的一切，默默支持，默默欢喜。
就这样熬了几个月，南浔入夏，引来雨季，嘉盛突然宣布霍希与赵梓欣的婚讯，纪如意死守十年的感情一夕瓦解，我看着她日渐消沉的模样，也如临大敌！
在感情里，虽然我不看好纪如意与霍希的感情，但是我一直以她为榜样，觉得人活一辈子，像她那样浓烈的爱过一个人才算没有枉费青春和岁月，所以即使她最终遭遇背叛，遭遇伤害，那又怎样？至少还有曾经，还有记忆！
而像我这样浑浑噩噩活到这把年纪，连次像样的恋爱都没谈过，更别说回忆和伤害，所以我一面宽慰纪如意，一面抱着羡慕和嫉妒的心态审视自己，审视自己的感情，不，更确切地说，是审视自己对卓然的感情！
以前一直叨唠遇不到一个让自己心心念念的人，现在真的有这么一个人，却又止步不前，梁柚，你怂了吗？
所以经过霍希婚讯的催化以及内心的倒戈相向，我对卓然一直还算安分的小心思开始蠢蠢不安，先是小小萌芽，继而日益茁壮。
最后，那个阳光肆虐的夏天，众望所归地改变了我们所有人的命运：霍希离开了纪如意，纪如意惹上了齐天平，而我对卓然的企图，终于“得逞”！
赵梓欣在与霍希结婚之前调查过纪如意，所以她早就知道纪如意是霍希的前女友，且两人感情深厚，历时长久。
但赵梓欣一直装着，装不知道，结婚之后却时时留意，所以当初纪如意那傻子跟霍希的所有来往都逃不过她的眼睛，但她不说不代表不在乎，她是在伺机而动，等到时机成熟，一招就能“毙命”！
但赵梓雅与这个妹妹比起来就差得有些远了，她一直以为卓然在外面有女人，所以扑风追影，任是把所有围在卓然身边的女人当成假想敌。
更惨的是因为卓然工作的关系，围在他身边的女人，从下属，艺人到客户，大多都是有脸有腰的美女，所以赵梓雅的“假想敌”一车接着一车，他们之间的矛盾也一轮接着一轮，终于一次性爆，且那场面有些惨烈！
“案现场”是一次公司内部举办的庆功宴，地点在嘉盛经常合作的主题酒店。
之前公司一单大活动顺利收官，得到主办方赞赏，所以卓然一时得意，就掏腰包让人在酒店搞了一个庆功宴，并邀请了几个圈里相熟的艺人，其中就有一位是嘉盛的艺人陈可瑶，人如其名，身姿摇曳，可可动人，圈里人都喊她瑶瑶。
据说瑶瑶同学十七岁就出道，在娱乐圈沉浮多年，大小活动争着上，客串了几支mv，在唱片公司当了几年陪唱，却始终半红不紫，所以有机会参加卓越的派对，自然使劲浑身解数。
更何况这次派对的主人是卓然，嘉盛娱乐的大女婿，将来继承唱片公司的“太子”人选，而且卓然在圈里混了这么多年，方方面面的人脉关系都齐全，所以瑶瑶自然是想借着卓然这条线爬上去的。
更巧的是，之前杂志已经多次曝光嘉盛千金婚姻不稳的小道消息，甚至有狗仔拍到赵梓雅和卓然深夜在停车场大闹的场面！娱乐圈有个不成文的规则，同一个“绯闻”传十次便成了事实，所以经过媒体多次不遗余力的宣扬，所有人都以为卓然和赵梓雅的婚姻亮起了红灯，而起因兼是因为卓姑爷与艺人有染，被赵千金抓了现行！
所以卓然这几年一直苦苦经营的“光辉”形象被赵梓雅几次大闹之后就轰然倒塌，甚至连陈可瑶这种三线明星都以为他这根高枝轻浮好色，所以想借着派对栖居而上，更离谱的是她自收到邀请函那日起就在嘉盛里面大肆宣扬，说卓然对她青睐有加，亲自邀请函请她去派对。
很快消息就传到赵梓雅耳朵里，再加上之前卓然为了赶那个活动已经有两个星期都蜗居在办公室里，所以那关键时刻，一点点风吹草动到了赵梓雅那里便成了惊涛骇浪，很武断地，她就把陈可瑶当成了“假想敌”且这假想敌还是自己父亲旗下的不入流艺人，那滋味更是恨中带着一点恼羞。
但是经过前几次扑风追影的教训，这回赵梓雅倒是学乖了，不再当面找卓然对峙，而是伺机寻找机会，准备抓个现行！
派对的地址设在酒店的露天草坪，盛夏，月光，酒精，晚装活动成功之后的喜悦让卓越的每个人都兴奋过度，卓然也抛却平常优雅的容态，卸开领带与下属玩作一团。
卓然虽然时常笑着，且那笑容似乎还带着烫心的温度，但是我却知道，他那笑容多数出于礼数的敷衍，而非自内心，但那天我却着实见到他笑到额头生出细纹。
或许也只有事业带来的成功才能满足他日益空阔的心，所以我后来也问过他，老是带着面具扮演虚假的笑，是不是演多了，技艺纯熟，就真的以为自己很快乐。
他当即摇了摇头，嘴巴弩了弩，却没有回答我。
而我跟他相处的时间越久，对他的了解越深，就越对他怜惜，这种怜惜不单单是出于爱情的本能，更是因为真的能够窥探到他的内心，清楚了解他的无奈与孤独，而或许也是出于这种原因，他才对我有别样的情愫，因为爱情的产生大抵只因为两种原因，一种出于相互吸引，一种出于相互依存。
而我觉得，我对于他的是吸引，而他对于我的，是依存！
因为我知道他那华丽外表下结着一层厚厚的痂，出生平庸，家境一般，即使拼劲一切挣到自己的一席之地，外人看到的也只是他作为赵启山女婿的头衔和身份，甚至连他自己也多次在公众场合承认，他今日的成就有一半源于他丈人的支持。
可是我却偏不信，偏不服，固执地认为他的成就源于他的努力，所以那一刻，当看到他被下属围着大喊卓总干杯的时候，我一眼就能看出他那笑是自内心。
只是那偶然获得的短瞬喜悦也很快被赵梓雅打碎。
事情的过程有些离奇狗血，当时大家喝酒到兴奋处，有人放了音乐，自然就群魔乱舞地抱到了一起，之后音乐变婉转，陈可瑶在旁边蓄势待多事，找准时机就凑上来，邀请卓然共舞一曲。
可能因为真的心情好，卓然自然是来者不拒，将酒放回桌子，真的就牵着陈可瑶步上了草坪！他在圈里很少跟异性走近，现在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搂着陈可瑶跳舞，周围的人群立刻就起哄起来，口哨声，尖叫声一片，陈可瑶的胆量受到鼓舞，直接就将脸贴了上去，只是还未触及他的皮肤，身后人群里冲出一个人，上去将她一把拽过“啪”一个巴掌拍上去，瑶同学细嫩的脸上立马显出五指印
所以我是一早就见识过赵梓雅如来神掌的功力，后来在miu miu旗舰店被她煽耳光之后还暗自庆幸，自己皮糙肉厚，预估两天便能消肿。
当然，这是后话！
当时我们皮嫩肉滑的瑶同学被莫名煽了这一巴子，立刻眉间竖起，冲上去捂住脸颊就哭吼：“赵梓雅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我倒想问你干什么？大庭广众搂着别人的老公，你真当有张脸就能上位？不好意思，你算是勾错人了！”
卓然被赵梓雅这么突袭，脸上挂不住，但好歹还有些理智，拉住赵梓雅想要息事，所以耐住性子劝：“梓雅，你干什么？我跟她只是跳个舞，别在这里闹，多难看！”
可惜赵千金一门心想着被老公带了“绿帽子”当众抓奸，心里委屈，又要急着立威，所以甩开卓然的手，直接用手指戳着哭啼的陈可瑶就吼：“我难看？你搂着一个三流艺人不觉得难看，我倒难看？前几次我觉得你在外面养女人，你说我扑风追影没有证据，今天被我当场抓住，又说我难看？行，你心疼她是吧？那我就给你机会心疼”
话音一落，转身就推了陈可瑶一把，她身后便是游泳池，整个人在毫无预兆之下落水，周围嘘声一片，却没人敢跳进去扶，最后看着陈可瑶在池里噗通几声，自己爬上岸，那面容自然是难堪到极致。
卓然的好修养被赵梓雅的无理和任性一招就击败，他闷住头拉着赵梓雅就往外走，她却不肯，拧着劲地要抗争到底，最后卓然无奈，甩开她的手，问：“赵梓雅，你存心来闹的是不是？如果你觉得这样闹你无所谓，那行，我让你闹周围这么多人看着，全都看着你闹，你闹啊！闹个够！”
那是我记忆中卓然无数不多的几次当众火，像他这种人，平常大多都笑着，态度谦和，但一怒，反而就显得更为慑人！
赵梓雅估计是没有料到卓然胆敢当众撩自己，先是一愣，继而竭斯底里地嚷：“卓然，你有种，不但在外面找女人，居然现在敢当众对我吼！是不是这几年公司做大，真以为是自己本事？若你不是娶了我，不是我爸当初给你钱开公司，你到现在还是个胡同里的穷小子！所以姓卓的我告诉你，别冲我吼，别对我这种态度，在人前他们叫你一声卓总，在我这儿，你屁都不是，我爸嘴皮子一动，你还是该哪来，滚哪儿去”
夏夜的凉风吹过枝头，周围人群禁声，连陈可瑶也止住了哭声我却清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剧，像有千百双手扼住我的喉咙，生疼窒息！
那是他努力在人前垒起的骄傲，却被赵梓雅一夕摧毁！
所以我一直记得当时卓然的表情，因为愤怒而紧蹙的五官渐渐舒展，放松，眼里的怒火也慢慢平息，继而是一潭死寂。
将手插进口袋里，恢复往日的冷静，冷眼看着面前的赵梓雅，看到她周身泛凉，看到所有人都周身泛凉，所以我猜赵梓雅一定很后悔当时的冲动，像卓然这种人，脾气再好，性格再温，但都有底线，你如果一旦触及他的底线，便再也无法修复。
所以那一晚，赵梓雅那一闹算是给他们本就不稳的婚姻又加了一刀，且命中要害，伤口深重！
好好的派对成了闹剧，老板和老板娘当众大闹，戏虽好看，但涉及自己的boss，所以一等散场，各自都自消失。
赵梓雅渐渐冷静下来，知道自己闯了祸，但又生性骄傲，所以高昂着头气鼓鼓地离开，很快草坪上就只剩下卓然一个人，面朝着泳池，双手插在口袋里
我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足足等了他半个小时，他却始终保持那样笔直的站姿，直到有服务员进来清场，问我：“这边完了吗？可以叫人过来收拾了吗？”
我看了他的背影一眼，点了点头！
很快就有几个服务员进来，高脚杯和餐碟碰撞的声音让这个有些烦闷的夏夜显得更加难堪而又压抑，而卓然依旧维持着那姿势站在那里，我叹了一口气，从架子上挑了块蛋糕用盘子装好走过去。
站在身后鼓了半天勇气，还未开口，他却先自己转身，问：“你怎么还没走？”
你怎么还没走？
这句话在半年前那个夜里的办公室，他跟赵梓雅在电话里吵完架之后也这样问过我，所以我和他的感情戏里， 我一直扮演那个处于下风的角色，那个主动留下来，为他疗伤的角色。
自然，那时候他那样问，我也就如实回答：“嗯，没走，不放心你”他应该是没有料到我会这样回答，或者说，他应该是没有料到我居然敢这样回答，一直冷漠的表情总算有了些起伏，只是眉头稍稍一动，又笑着问：“你不放心我什么？”
这回换我愣住，呆呆看着他，几秒之后才想到措辞，将手里的蛋糕一举，瞬间就笑开，调皮地扯皮：“你没吃东西吧，所以我担心你饿着肚子，生气都没有力气”
笑完，等他回应，他却不再笑，双唇紧闭，直直看着我，看到我汗毛都竖起，最后微叹一口气，将我手里的蛋糕接过去放到桌子上，回头：“我没事，很晚了，你早点回去吧！”
我蓄了半宿的勇气被他一句话浇灭，最后只能缩了缩，咯咯笑了几声，转身走出去，走到半路，又被他叫住，转身，他依旧站在泳池边，波光折射在他的侧脸，莫名地让人静谧。
“什么？”我出声，他却又用指尖扫了下鼻尖，笑着回我：“没什么，就想说，谢谢！”
谢谢我在心里重复，假装很潇洒地挥了挥手，其实心里已经有花开出！
出租车一路往住的地方开，路边光景在车窗上一闪而逝，就这样浑浑噩噩到家，靠在沙上，想着赵梓雅说的话，想着卓然当时的表情，再想到最终他叫我回去的那抹笑脑里信息流越来越多，最后直接堵塞！矛盾的对峙不断激化，一个声音在不停问自己，梁柚你不能回去找他？回去之后你能跟他说什么呢？你又有什么立场和资格再回去？
另一个声音在不断蛊惑，梁柚你不是觉得自己很在意他吗？怎么就真的把他一个人扔在酒店，他现在肯定伤心难过孤寂无助，你应该装个翅膀赶紧滚回去装天使
各种呼声夹杂，但理智还是敌不过感情，我嗖一声从沙上站起来，拉着裙摆，套了高跟鞋就跑出去夜太深，小区门口已经没什么车流的影子，所以等了10分钟也等不到一辆出租车，只能沿着小区门口的路往大道上跑可恨高跟鞋还没熟练驾驭，所以脚步不稳，最后索性就脱了鞋子拽着裙角光脚跑
夏夜的凉风吹在耳际，感觉自己真的生了翅膀！
至于那场毫无道理的奔赴，结果自然如我所愿，但是所带来的后果，却让我用了所有的感情和信仰去偿还！
跑到路口，打上车，气喘吁吁，但心情却亢奋得很，司机师傅一直通过后视镜朝我看，我索性咧着嘴哼歌我记得那天因为要参加公司派对，所有刻意化了妆，穿了裙子，黑色的蕾丝，紧紧勒在身上，又因为闹了半宿跑了一路，汗流浃背，所以更觉得那衣服裹得闷热，形象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更何况高跟鞋还握在手里半夜那副形象在马路上打车，还夜班歌声难怪师傅要频频看我！
可是心里痛快，像一个夜里偷溜出去哈皮的孩子，一直蠢蠢欲动却不成行的焦灼终于变成现实，所以既胆怯，又心悸。
就这样一路揣着忐忑却又期盼的心情折回酒店，跑到草坪，转了一圈，哪里还有卓然的身影。
走了？可是他能去哪？跟赵梓雅吵成那样他肯定无处可去！
于是我再次跑回马路，打车，又赶去e酒吧，从楼上楼下搜了一遍，拉住相熟的少爷问，得到的答案是他没有过去。
一路集聚的亢奋渐渐化为沮丧，沮丧又变为担忧，担忧他一个人，没地方去，最后又跑到路上，杀回公司，一路按着电梯的楼层到f23，冲到他办公室门口，里面的灯亮着，他的西装也搭在椅背上，但偌大的办公室却空无一人
“你怎么在这儿？”
身后响起声音，我回头，看到卓然的那一刻，再多的矜持和隐忍都坍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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