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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寿城,我便迫不及待地差人将写给兄长的信和亲手摘的果子送去荣府。琢磨了好几个夜晚,还是不知该怎样与父亲开口。我与兄长自幼一起长大,在家中最为亲近。思前想后,也不知道盛青山这些时日在朝中争取到了多少,写给兄长先探口风最为稳妥。
望着家丁远去的背影,我心中忐忑,不知兄长会怎样看我?
世人皆知,父亲是忠臣也是孤臣,一向克己复礼以身作则,最是不齿党同伐异营私舞弊之辈。所以即便如今位及宰相,荣府门前依旧清冷。我在书信中恳请兄长帮盛青山解围,帮他争取运送到贺城的物资,会不会让他以为我思想堕落随波逐流?我害怕自己的所作所为会令父亲和兄长失望。
不知不觉中,马车驶入大将军府的大门。兴许是那高耸的院墙密不透风,叫我闷得喘不上气来。
连枝察觉我的表情,关切地询问:“夫人您怎么了?面色这样苍白?”
灵卉也反应过来,“是啊,夫人哪里不舒服嚒?”
我自知这不是生病,无力地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安慰道:“无事,大概是车里憋闷,中了暑气。”
此话一出,连枝忙不迭催促车夫快些。
不一会儿马车就停了。
几乎与此同时,连枝为我掀开门帘,急切地向我伸手;灵卉也为我架好了马凳,引我踩稳台阶。
我扶着两人的手缓步走出车厢。抬头望天,烈日当空,直刺的人睁不开眼。
回来的路似乎比去时要短了许多。
我站了站,盛青月和盛青萸陆续现身。
只见两人睡眼惺忪满脸倦容,这一路仍没有睡足,
我不禁莞尔,瞧着她们打趣道:“看你们以后还敢不敢听那些了?”
盛青月苦着脸,本就不是她自己想听,语带委屈,“再不听了,夜里树影一晃我都会惊醒,战战兢兢,比做了贼还累人。”
“啊……”盛青萸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活动四肢,“睡了一路,腰酸背痛。要不是嫂嫂拦着,就该把那孩子带回来。我带她到处去讲,非吓死那帮小姐不可。”
我挑了挑眉,“你倒是不怕得罪人。”
“这有什么得罪的,她们平时想听还没处听呢,再说我看那孩子有些天赋……请个师傅教她也不是不行。留在府里陪我们解闷儿,不比去田里做苦力要强?”盛青萸振振有词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下次再去,一定把她带回来。”
“莫说那糊涂话了,”我无奈地看着她,“这么大的孩子,正是启蒙读书的时候,接来府中几日解闷可以,但也不能耽误正事。”
“没听说她上学堂?”盛青萸虽然任性,却也不是不讲理,好奇道,“哪个学堂敢收留她那样的?吃不饱穿不暖,还能有闲钱读书吗?像他们那样的人家,何必费那力气,真倒不如直接来府里做个丫头过得好。”
我知她没有恶意,可想到她口中的人是绫华,还是会有些介怀。对穷苦人家来说能在府中谋个差事的确是个出路,可即便是丫头也有不同。会不会识字,能不能明理,年纪大了想做嬷嬷也要会管事记账才行,哪里是凭一张巧嘴会讲故事就行的呢?又或者,她这样能说会道,也许有做学问的天赋,怎能因为眼前的短利放弃前程?
“那也要学好了再来……”我闷声道。
“又不是男孩子。”盛青萸不以为然,“有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