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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妹显然非你所说,是受人胁迫的,想来你们之间有些误会之处。方才你说这位赵兄弟欠你一万两千三百四十一两银子,是否他将这债务清了,你与他从此就两不相干?”
王富见己方身受重围,而面前这年轻公子好生厉害,轻描淡写的便将自己玩弄于鼓掌之间,一咬牙道:
“不错,他家签的债务字据赫然在此,任你多少人来闹到皇帝那里去,不还我这一万两千三百四十一两银子,也脱不了干系!”
宝玉也不答话,只是微微颔首,身旁焦大老态龙钟的蹒跚行了过去,自怀里摸出三张银票递了过去,王富一窒,未回过神来,疑惑道:
“你这是干什么?”
宝玉淡淡道:
“这里是一万三千两银票,谅你也找不起,不用找了。”
他如此慷慨豪爽,不要说旁人,就是当事人王富也不敢相信有这等好事,又惊又喜之下,忙招手唤了躲得远远的一个师爷过来后验证银票的真伪。
宝玉却也不急,任他们将那三张银票翻来覆去的验证,待一切妥帖后才淡淡道:
“既然大家都两清了,那么你们可以滚了把?”
王富原意是要抓了这赵姓青年以斩草除根,一万两千三百四十一两银子本是随口道来,不料竟然横插了一个这样的冤大头出来,心中只恨不得掌自己两个嘴巴,方才该说十万两才是。但此时木已成舟,论理对方占着上风,论人对方握有优势,也顾不得宝玉口中那个“滚”字,手一挥,恶狠狠的看了一眼何铁横与那青年,率一干恶奴悻悻走了。
看那些人走远以后,那青年心中显然极是激动,一扯身旁美貌女子,拜倒在地颤声道:
“赵云谢过恩公的大恩大德,只是受难人身无长物,无以为报,只能将恩德铭记心间!”
宝玉听得赵云二字,心中一动,心中大喜道:“果然是他!不枉我白费这一番心机。”一面想,一面忙上前将其搀起。因问起他下一步的打算,赵云茫然悲伤道:
“只恨我哥哥太不争气,竟染了赌博恶习,将诺大的家业败得精光,我此时只得来投奔师傅。”
话语间流露出一股悲伧茫然,英雄末路的沧凉之气。
吴用自然知道宝玉的用意,在一旁接口道:
“难道你堂堂男儿如此年轻,竟然就甘心从此沦落风尘中,随你师傅卖一世的狗肉?”
何铁横闻言怒道:
“卖狗肉有什么不好!自食其力,堂堂正正!”
吴用知此老癖性怪癖,也不答话,笑道:
“总不成让这位姑娘也来受这苦楚把?”
众人闻言均转头向偎依在赵云身旁的碧荷姑娘看去,妾出的她虽然在庄中受尽委屈,但王家终究要对外支撑脸面,生活上还是大小姐的待遇。见她十指纤纤,肌肤白里透红,几乎吹弹得破,均觉要她来做这等粗重杂务当真有暴敛天物的罪恶感受。
这一来,连何铁横也自觉不妥,不说话了。
宝玉适时叹息道:
“其实方才我手下将那王富围住,要取他性命实非难事,只是我自己都身负杀人重罪,实在不能再生事端。我看子龙气宇轩昂,虽然右手负了重伤。依然勇悍绝伦,若想亲手为父亲报仇,重振家业,我倒有一个机会。”
两人听面前这文质彬彬的俊秀少年公子竟然自称身负杀人重罪,均觉得不可思议。后来听他说有一个机会,赵云精神不禁一振,急切道:
“是何机会?”
宝玉却也开门见山道:
“我如今却是要上京赶赴边关,径直去寻一位军中任职的世叔,想在疆场上勾干一番功名大事出来。本朝最重军功,一旦能够建功立业,什么大罪也抵消了,荣华富贵也唾手可得。到时候大权在握,区区王富一个土豪算什么?不过常言道,富贵险中求,我们此去乃是要面对凶顽猛恶的元人,性命只在须臾之间,你可要想清楚了?”
他话中之意甚是坦诚,招揽之意也呼之欲出。赵云闻言再不犹豫,拜伏道:
“公子若不嫌驽钝,云愿追随左右!”
何铁横在旁边冷冷的哼了一声,显然甚是轻蔑。
宝玉收了赵云,仰天长笑,状极欣悦,忙唤人在船上给赵云的红颜知己腾了个单独房间来,又去采购了些女子的随身衣物。待一切办妥之后,一行人便要上船起程了。自赵云归附以来,何铁横便一直沉着脸在旁不说话。默默的立在一旁似一根木头。想是怨恨宝玉对他师徒二人使心机,冷冷的旁观一切。
待赵云来拜别完师傅以后,此老忽将那匹桀骜不驯的黄马牵将过来,将缰绳向典韦手中一塞道:
“你这汉子方才仗义,救了我的徒弟媳妇,你天生雄壮,背上双戟又沉重,普通马匹只怕坐上去就被压挎了。这匹怪马吴先生方才说能负千斤之重,正适合你,拿去骑吧。”
这一下端的是喜从天降,典韦诚似何铁横所说,一直苦无坐骑,冲杀间战力大打折扣,一时间得此喜讯,搓着手,兴奋得连客套的话都没说。马上披挂完毕,看上去若一座钢铁的大山一般,行动里似乎连大地都在微微震动!
典韦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翻身骑上了那匹黄马,那马儿却一直竭力的想去挑惹赵云的那匹白马,似是根本未觉得有人骑到了自己背上一般。典韦策缰行了两步,见这马若无其事的从容行之。忙跳下马来,激动得对着何铁横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宝玉却在旁笑道:
“老先生高义,在下代典兄弟谢过了。”
何铁横却翻着白眼睛不答话,直到船起航后才在岸上冷冷道:
“你若敢辜负了我徒弟及你手下这些热血汉子,老朽哪怕是赶到天涯海角也要取你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