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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听了静嫔的话,知道她是想息事宁人。可刚才听她的话,是要把晴雯送到掖庭宫去处置,黛玉难免心中有气。晴雯有时毛糙些也是有的,但她还没有走了大褶,如今又是在宫里,想来也没什么冲撞之处,教训两句倒也罢了,若说送掖庭宫,分明是静嫔有意跟自己过不去,于是淡淡一笑:“静嫔娘娘的话虽然有理,但君臣纲常不能废,何况她不过是个奴才?既然是冲撞了娘娘,责罚她也是应该的。断没有为了过节,就把三纲五常放到一边的道理。回去自然该好好地教训,但此时当着静嫔娘娘的面,也该给娘娘一个交代才行。”
“王妃到底是明白人。”静嫔听了这话,心中的得意又高涨起来,带着几分挑衅的目光看了一眼晴雯,只顾拿着扇子在那里轻轻地扇,仿佛想心事一般,不多说话。
“如此,青儿你下去,跟贵妃身边的嬷嬷说,自领十杖,以示惩戒。”
十杖,宫廷内的十杖可深可浅,重则要了小命儿也是有的。
晴雯大惊,吓得说不出话来。
“这是怎么了?”太妃原坐在另一席上,但早有黛玉身边的小丫头悄悄地跑过去告诉她,于是太妃回头,看着跪在地上的晴雯,皱着眉头问道。
太妃一问,好多妃嫔和王妃诰命的目光都转向这里,大家都看着静嫔面前跪着的晴雯,纷纷投来不解的目光。原有遇见静嫔和晴雯在上阳宫那一场的女人们,早就窃窃私语起来。
黛玉轻声回了太妃的话,太妃便放下了脸,待要说什么,容贵妃已经看向这边,明了事情的始末,只轻声说了一句:“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走了个对过儿没给你们静嫔主子请安罢了。回头让北王妃带回去好好管教一下倒也罢了。实在犯不着为这个大节下的打人,这太后如今身上不爽利,一惊一号的,万岁爷就在不远处,听见了定然不痛快。”
静嫔只得起身,回了声:“是。”
黛玉便对晴雯道:“你且去一边站着,回府再说。”
晴雯忙磕了个头,悄悄地退到一边。
秋茉素来跟晴雯交好,今晚瞧她这样,便拍了拍黛玉的手,安慰了几句,起身离座拉着晴雯去了一个僻静的角落,细问其中缘由。
晴雯满心委屈,此时好不容易有个人说说,自然是满肚子的都倒了出来,二人喋喋不休的说了个没完。有人靠近竟也没有发现。
“惠宁?”水溶和耿延锋并肩走来,原是在席上坐的乏了,起来走走,随意说说南边的战事,因他心中记挂着黛玉,所以才走向这边,原是想着或许能碰到个小丫头,可以问问黛玉的情形,不想听到秋茉和晴雯躲在花架子底下小声说话,于是叫了一声。
秋茉原不习惯被人叫封号,所以开始没反应过来,只是听见水溶的声音,条件反射性的站起身来:“王兄?”
“果然是你,怎么不看戏,躲在这里跟丫头说个没完没了?”水溶轻笑,看清了和秋茉在一起的是晴雯,便更加高兴,于是对秋茉道:“正好,这位就是耿将军,你们二人婚定以下,却还没见过面呢。”
秋茉的脸便腾的一下红到了耳根,幸好月色清清,朦胧中看不真切,但秋茉已经底下头去,在耿延锋看来,却是一个绝美的佳人,临风而立,月色下娇羞欲语,轻灵可人,于是上前拱手,朗声叫了一声:“下官耿延锋,见过郡主。”
水溶扑的一声笑了起来,拉着耿延锋的衣袖小声说道:“耿贤弟,这是我妹子,你的未婚妻,不是你们沙场上的将军,用得着这么较真吗?”
水溶这话不说还好,一说秋茉的脸上挂不住了,但又不好就走,于是对着耿延锋福了一福,“将军多礼,惠宁不敢当。”说完,又对水溶说了一句:“过来的久了,怕母妃寻找。”便要离开。
“等等。”水溶见妹子恼了,便上前来拉住她的手,在她耳边悄声说道:“你若是不趁机了解一下他的为人,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你们婚前可要守礼,一年半载见不到,别回头嫁过去,发现他是一个大老粗,再回来闹着退婚。”
秋茉羞怯至极,便也顾不得许多,抬手掐了水溶的手臂一把,恨恨的说道:“这是做哥哥的说的话吗?回头我告诉母妃评评理去。”
“呵呵,好妹妹,哥哥为你好,你好不领情。”水溶轻笑,已经抬起头来,对着身后的耿延锋说道:“她从小儿被母妃宠坏了,不懂礼数,耿贤弟莫怪。”
其实对于耿延锋这种数年来一直守在边疆军营里的将军来说,秋茉无疑是一道曙光把他生命中黑暗的黎明照亮。原本耿延锋那天在犒军的时候瞧见了黛玉,心中莫名其妙的男女情愫便已经开始萌动,只是自己尚未弄明白,而今晚和秋茉的邂逅,再加上水溶在一边的说笑,却已经把他向前推了一把。又因秋茉本就是自己刚赐婚的未婚妻,一切便在他的眼睛里都天经地义起来。
“王爷的爱妹,自然娇惯些,不过女儿家也的确该如此,总不能像我们男人一样纵横沙场吧?果然那样,岂不成了怪谈?”耿延锋笑笑,一双清凉的眸子看着秋茉,把秋茉看的心烦意乱,一时失了主意。
“青儿,到这边来,本王有话问你。”水溶说着,唤了一声立在一边偷笑的晴雯,转身走开一段距离,把那花架子底下的空隙留给了秋茉和耿延锋。
晴雯忙答应一声跟着水溶离开,自然是回说黛玉这一晚上的事情,水溶到底不放心,悄声说道:“你悄悄的回去,告诉她,本王在这里等她。”
晴雯点点头,应声而去。水溶回首,看见那边的耿延锋已经和秋茉说起了话。耿延锋是豪爽的将军,不计较这些繁文缛节,但秋茉在北静王府呆的日子久了,自然有些拘束,二人站在那里,都是耿延锋问什么,秋茉回什么,被动的很。
黛玉随着晴雯慢慢走来,循着水溶微笑看着的方向看去,见是秋茉和一个二品武将服色的人站在一起,便知道那个人定是耿延锋,于是笑道:“你这个兄长做的,有些不称职。”
“我们都是过来人,何必事事认真计较?为夫就是不想耿贤弟再受为夫当初受得那些烦恼,才给他们一个机会。”
“哼,王爷受什么烦恼了?”黛玉不屑的轻笑。
“烦恼可大了。为夫说出来,玉儿怎么补偿?”水溶说着把黛玉拉到一边,靠在一株枫树上,轻轻地拥住她。
“你倒说来听听。”黛玉也是一个晚上都在想心不在焉,此时方有了几分精神,便和他掰扯起来。
“萧瑟兰成看老去,为怕多情,不作怜花句。
阁泪倚花愁不语,暗香飘尽知何处。
重到旧时明月路,袖口香寒,心比秋莲苦。
休说生生花里住,惜花人去花无主。”
水溶拥着黛玉,在她耳边轻轻念出这句当初水溶南下勘察水治,黛玉一个人在家闲来寂寞,偷偷写的词。
“你哪里来的这个?”黛玉心中一动,把脸从水溶怀中抬起。
“你在静雅堂睡房的暗格里,藏了整整一匣子,以为为夫不会发现吗?”水溶得意的笑,原来在心里还想,为什么自己离开那么久,每日都有书信给她,而她却一封书信也不给自己。原来写是写了的,只是未曾捎去罢了。
“何时发现的?”黛玉也有些惊喜。
“早就发现了,就在你那次跟为夫闹别扭,住在沐晖家里不回来的时候。”
“这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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