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黑梦中

    好像在钻出幽暗地域的那一刻，卓尔们才想起了悲伤。
    他们互相搀扶，拥抱，啜泣，哭声在深水城地下幽暗蜿蜒的隧道里，回荡了许久许久。
    “我们先做什么？女士？”
    当悲痛稍稍发泄了一些，首先从伤感中挣脱出的卓尔来到了黛尔卓拉的面前，寻求她的指引。
    这也是无忧无虑生活了许多年的她，第一次尝试着手处理现实问题。
    “是否该先建立一座女神的神龛？”
    她先是这么想到。
    “经历了如此惨痛的事情，卓尔们需要吾主的安慰，来让他们拥有继续前行的勇气。”
    不只是卓尔——她也需要，他们都在突如其然的灾难里失去了亲友。
    “可是他们看起来也很疲惫了。”
    这是黛尔卓拉的第二个想法。
    “或许我们都需要一处能休息的地方。”
    “那食物呢？”
    “此处是否安全？”
    “这里似乎是某处城市的下水道，是哪座城市，属于哪个种族的呢？我们需要信息。”
    当她开始尝试引领卓尔，她才发现，作为领导和统治者需要考虑和关心的事是如此的庞杂。
    各种打算和想法在她的心头盘旋——而她不知道如何是好。
    再看着眼前虽然悲伤，但表情坚毅的卓尔，他看着自己，他眼中布满沉重的痛苦阴翳底层，却还藏有一些——对自己希望的光芒。
    作为唯一的女神牧师，作为骄傲的真龙，黛尔卓拉实在无法把那句心中的“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说出口。
    这不单单是由于她的种族带给她的傲气和傲骨，实际上，比较起自己的骄傲，她更加害怕的是伤害精灵眼底的那一份希望。
    如果真龙都不能领导这些痛苦的生命，那谁能？如果女神的牧师都无法指引这些悲伤的灵魂，那谁能？
    “女神在上。”
    黛尔卓拉装作思考状，实质上却在心中虔诚的呼唤女神。
    “幽暗中起舞的少女啊，若你在看，若你在听，若你知晓同你一样哀伤慈悲的信徒正在呼唤你的名——卓尔真正的守护者和受难之人，银月的光辉，永恒的伊莉丝翠女神——我如今该如何是好？”
    时间在流逝，而黛尔卓拉的祷言却宛若泥牛入海，不见回应。
    黛尔卓拉装作面色从容，实则心中已开始有些乱了阵脚。
    慢慢的，围聚在黛尔卓拉身边的卓尔开始越来越多，越来越多，他们都勉强的收拾起了自己破碎的心情，开始有了一些面对未来的勇气。
    悲痛而又暗藏希望的眼睛，多了一双，一双，又一双。
    而被这些眼睛凝视的黛尔卓拉却如履薄冰，如临深渊，宛若被火焰灼烧一般难以平静。
    ——若她是个类人生物，那么此时她肯定已经手心掬满了汗水，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以至于漏了馅。
    好在她不是。
    她是一条龙，一条真龙，她姑且还可以在巨大的压强下勉强撑住，在心中一遍一遍的虔诚呼喊女神，幽暗少女应当知道她的忠诚，知道她的奉献。
    作为真龙，她在女神面前不保留一丝骄傲，完全忠诚，完全跪拜。
    这是真龙能为他者付出的最高的东西，更多的时候，真龙不畏与财宝的失去和自身的死亡，而只在乎真龙的尊严和体面是否尚在。
    “你为舞者，你当起舞。”
    一个曼妙而哀婉的女声，说着地底通用语，从黛尔卓拉的不知耳边还是脑海中响起。
    “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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