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看他,只俯首道:“东方是震阳派的首座弟子,宋姑娘是毓秀之绝,你们二人郎才女貌,就连在江湖上的名号,也都般配得很。”
    这话讲的是事实,可从自己口中说出来,心里还是多了一分酸楚。
    “青儿真的是这样想的么?”
    东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苦恼,有些无奈。
    我不答反问:“难道东方心中不是这样想的?”
    他几乎没有一丝犹豫地摇头:“我若是这样想,方才便不会带着青儿一起离开。”
    我抬眸,见东方凭栏而立,河间微风拂过他的衣衫,仿佛在他月白的长衫上漾起阵阵波澜。
    他见我仍旧不言,一声轻叹,缓缓开口:“两年前的花朝会,我曾邀宋师妹于距此不远的绣园中见面。
    那里是寻常百姓人家游玩赏景之处,少有江湖人士聚集。
    她是武林中的名门闺秀,婉拒婚约一事,若由我于众人面前提起,定置她于极难堪之境,传扬出去,甚至有毁她终身幸福,于是我才决意私下与宋师妹言明。
    未料到那年绣园梨花繁盛,有若云霞之景,五派掌门一时兴起,竟相约带着亲近弟子到绣园中赏花,便正正撞见了我与宋师妹。
    那时我本已对宋师妹讲明了取消婚约的心意,可众位掌门不明就里,倒以为我二人花前月下,浓情蜜意。
    我正欲解释清楚,宋师妹却拉着我的袖口,笑颜回了众掌门好些奇怪的话,反倒坐实了众位掌门的误会。”
    我心知宋妙蘅既然钟情于东方,心中自然是想挽回他,才会有意在长辈面前做出亲近举动,想来又自圆了与东方同来赏花之类的谎。
    东方是温善之人,也自然不会在众人面前揭破。
    东方续道:“我见宋师妹竟如此,一时不知所措。
    我当时想许是因为这时五派人俱在,她面子薄才没有说破,只要等她回到毓秀山庄,自会禀明慧一师太。
    不想时隔许久,她终是不肯。”
    我听完东方一番言语,倒不知说些什么是好。
    我了解东方的为人,知他做事的道理和顾虑。
    身为女子,我亦知宋妙蘅之举不至被过分责备。
    心中混乱,便只脱口道:“你不必与我说这些。”
    忽地一阵凉风起,东方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他苦笑:“青儿既说不必知道,那方才听闻我与宋师妹婚约之时,为何那般失魂落魄?又为何说出要与我几近恩断义绝一般的话?”
    他牢牢地望着我,眼神不似从前那般若温水静流,却如烛炬燃燃,热烈而诚挚。
    四目相接,我只觉心若跳兔,脸直烧的滚烫。
    他此刻问我的,却也是我刚刚自问的。
    我欲思索答案,思绪却愈加凌乱,仿佛有了答案,却又不知如何说,只仍问他道:“既然婚约之结,东方两年前没有说破,为何今日在他人面前却坚持直陈心意?”
    他的目光渐暖,却越发坚定:“从前我不能遵守婚约,是道义使然。
    我心中无她,不能空凭师门一纸婚约,负她一生。
    而如今,我才知晓心中真正在意一人的感觉,那便是全心全意的为她牵挂守候,从此天地之间,只能与她一人执手白头。”
    他的声音如珠玉落盘,清风贯耳,将他说过的话语,一字一句地刻在我的心上,便像我与他初相识时那句“在下东方欲晓,师承震阳门派”
    一般,让人不能忘,亦不可忘。
    东方从怀中取出一物,递给我道:“青儿,我的心意,便都在这里了。”
    我接过,见是之前东方未放入河灯中的那一笺祈愿符。
    我拆开符套,打开折纸,见其上行云流水两行字迹:
    “灯花伴月可传信,盼山盼水盼青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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