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言一直睡到傍晚才起身,虽然出了一身汗,但是很是舒服。
    他其实一直断断续续有睡眠的问题,每年天气变热的时候他就会非常浅眠。
    这是他自己才知道的事情,父母从未过问他生活的细节,他也不觉得一个男人需要在这种事情上多注意,每次也就自己熬上一段时间,自然就好了。
    他没有朋友,早就习惯了自己消化情绪。
    很奇怪的是,自从来到南京,这个从大学时期就困扰着他的问题却没有再发生。
    大病初愈的男人站在窗口,修长的身体被窗帘半掩盖着,静静的俯视着黑暗夜幕中的点点灯光。
    他住的是老小区,选房子的时候没有多想,只是图个安静宽敞。
    因为是短期租赁,条件好的房子不是特别多。
    这里已经算很好了。
    戚心知暂住的阿利家,离这里也不足十站路的距离,所以,这里真的很好。
    那个女人,和这个城市,他一开始都很不适应。
    身在北方习惯了,突然来到南方,觉得空气湿度实在是太重。
    街上的人们讲着戚心知口中的所谓南京话,说是属于二级普通话。
    意思不难懂,和普通话差不多,只是没了儿化音,倒是多了很多他听都没听过的用法。
    比如楼下的老人们喜欢坐在楼道侧面的下,互相分享各种口味的“生果仁”
    和其他零食。
    他看了几天,才发现他们说的是花生米。
    奶奶曾说过,花生米当年也是出过新闻的。
    1961年月4日******财贸办公室下发的一份正式文件称:“各省、自治区、直辖市人委:近来对外宴会上吃花生米的现象相当普遍,北京吃,其他地方也吃。
    ……根据总理指示,请各地今后举行对内对外宴会及其他特殊供应时一律不要供应花生米。”
    林言记得,奶奶当时穿着浅紫色的套装,非常安静的在自己和自己下棋,下完一部,就旋转棋盘再对弈,面色安详,面带微笑,回忆着当初爷爷还活着时,那些物资匮乏,人情温暖的时代。
    如今不过五十几年,市场经济下,人们得到了多方面的自由。
    以前的人们也不可能像他这样,说跨省,就直接从北京到南京。
    可他很喜欢奶奶口中说的那个时候的中国,因为物资不多,人们家家过的日子都差不多,所以更容易去相信对方,去互相帮助,没有血缘关系的一群人们,就像是兄弟姐妹,家里亲人一样的相处。
    但这个戚心知,明明是自己的同龄人,却从一见面开始就对自己非常细致入微的好。
    从他喜欢的口味,到帮他维持房间的整洁。
    怎么说好,当你想着她会不会这么做时,她已经全部弄好了。
    林言自问是个话少的人,但遇上她,竟产生了倾诉欲。
    他说过的只字片语,她全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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