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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这时,浮桥的压力已经缓解,蒋介石忙对白崇禧道:
“健生,我们可以过江了。”
“不,总司令,敌军很快要沿江追来,我们不能在此渡江。”白崇禧命令黄瑞华,“保护总司令向下游撤退过江。”
黄瑞华指挥卫士们正要保护蒋介石向下游撤退,蒋介石却拒绝再走,因为他疑心白崇禧为了自己能在此过江而不惜甩掉他这位总司令,他根本就不相信下游还会奇迹般地再出现一座浮桥,等待着让他渡江。
“健生,要走我们一起走!”蒋介石固执地说道,他决心不使白崇禧甩掉自己,站在一边死活不肯跟白崇禧的卫队撤往下游。
白崇禧见军情危急,敌军追击将至,而蒋总司令又不肯离去,忙在渡口命令部队就地抵抗、掩护大军过江。布置就绪,白崇禧这才和蒋介石向下游退去。刚走了三里,便听到后面枪声大作,敌军追兵已达第一座浮桥,正与掩护部队发生激战,蒋介石和白崇禧却已到达第二座浮桥头。蒋介石见此处仍有桥可渡,那悬着的心这才变得踏实起来。白崇禧命令卫队营营长黄瑞华保护蒋总司令过桥渡江,蒋介石忙道:
“健生,我们一起走吧!”
白崇禧道:“请总司令先过江,我留下指挥最后撤退。”
蒋介石这下才相信白崇禧不会甩掉他,在卫队的护卫下,从浮桥上渡过赣江。白崇禧带着几名卫士,在渡口上指挥部队从容渡江。北伐军反攻南昌虽然失败了,牺牲了团长三人和其他数百官兵的性命,但由于白崇禧有先见之明,命令工兵营预先在赣江下游搭了两座浮桥,在夜遭敌袭的危急情况下,他挺身而出沉着指挥,才使第二军和刘峙师免遭覆灭。
北伐军反攻南昌失败,江西战场形势逆转。蒋总司令退回高安,心情焦躁不安,他本想再去古庙中烧炷香,向那个道行颇深的老和尚卜问一下自己的前程,但副官报告,古庙中那个老和尚已不知去向了。蒋介石心中怏怏不乐,但也无可奈何。白崇禧见战局不利,李宗仁率第七军入赣后,情况不明,他生怕李宗仁孤军深入吃亏,便向蒋总司令请准,亲率卫队营,携带粮饷辎重,向赣西北寻找李宗仁去了。
却说李宗仁奉命率第七军入赣后,不明友军方向,恐孤军深入陷于死地,遂改道南下,翻过天险羊肠山,到达箬溪,即与守敌谢鸿勋部两万多人遭遇。李宗仁果断指挥,与敌激战一天,一举将谢部歼灭,俘敌万人,敌军主将谢鸿勋身受重伤,由卫士潜抬只身脱逃。第七军获箬溪大捷后,乘胜东进,直迫南浔路上的重镇德安城。那德安城位于九江和南昌之间,是南浔路之咽喉,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孙传芳设司令部于九江,令他的精锐卢香亭部三万余人镇守德安。第七军进至德安城郊十里的抗箬村附近,见屏障德安城的宝岭和九仙岭一带高地,敌军已筑有坚固工事据守。李宗仁毫不犹豫,一声令下,全军两万余人即向敌之左、右两翼展开进攻。守敌居高临下,以山炮、野炮和轻重机枪组成一道道密不透风的火墙,阻击第七军的进攻。第七军本是一支劲旅,出师北伐以来,势如破竹,屡建战功。全军官兵如潮涌般向宝岭和九仙岭奋勇冲击,呐喊之声,惊天动地。然而在敌军密集的炮火扫射之下,官兵的血肉之躯似雷电交加中的丛林,成片成片地倒在火海狂飙之中。
“德公,德公,右翼攻势受挫,第九团团长陆受祺阵亡,全团健存者仅团副、连长和排长各一员,余皆伤亡!”第二路指挥官胡宗铎在电括中焦急地向李宗仁报告。
国民革命军第七军军长李宗仁
李宗仁满头是汗,即驰往右翼督战,来到阵前,只见救护人员抬下几十名负伤的官兵,一个头部负伤,裹着绷带的排长,从担架上翻滚下来,对着负伤的官兵大呼一声:
“弟兄们,我们是革命军人,死也要死在战场上,跟我冲!”
那些伤兵们听了,也都纷纷从担架上翻滚下来,能走的,都拿上枪跟那位排长重新投入了战场,走不动的,也都咬紧牙关,向阵地前爬去。救护人员也都持枪冲入炮火之中厮杀。李宗仁见了,热血直往上冲,两眼似要冒出火来。要不是担负着指挥全军的重任,他会立即持枪冲上去搏斗。他走进胡宗铎的指挥所,里边只有一个通信兵在守着一台老式电话机。李宗仁问:
“胡指挥官呢?”
“不知道!”那电话兵摇着头说。
李宗仁走出指挥所,见前边几百公尺处,一个军官挥动着小旗正在炮火下指挥作战。他认出那便是指挥官胡宗铎,在第七军中,夏威和胡宗铎两人的地位仅次于军长李宗仁。而在此时,身为指挥官的胡宗铎已置身不顾,在敌人炮火枪弹的瞰射之下,指挥官兵冲击,他的位置距第一线官兵仅二百来公尺。使李宗仁感到奇怪的是,自己的炮兵阵地上竟毫无动静,他返回胡宗铎的指挥所,打电话询问炮兵营长罗传英:
“为何不发炮轰击敌阵,掩护步兵冲锋?”
“报告德公,我还未接到开炮命令。”炮兵营长在电话中答道。
李宗仁这才知道,胡宗铎在激战之中竟忘记使用炮兵了。他随即命令炮兵营长,向敌军阵地和铁路上敌人的装甲车轰击。没想到炮兵刚一开炮,即受到敌炮兵优势炮火的还击,第七军炮兵营被敌炮压制得不能再发挥作用。李宗仁立在一道石坎之下,用望远镜观察敌情,敌军射来的子弹,打得他周围的石头吱吱作响,炸起一片青烟,碎片乱飞,卫士见了也不敢去把李宗仁拉下来。李宗仁在望远镜中,见一支敌军正从右翼作大迂回,如不将其阻扼,则第七军腹背受敌,必将全线动摇。他急令卫士,把胡宗铎召来,命令道:
“敌正向我侧后迁回,你马上调预备队阻击!”
“德公,预备
队已经没有了!”胡宗铎两眼血红,呼吸急促地说道。
“你把我的卫队和你的卫队组织起来,无论如何要阻住敌军的迂回!”李宗仁命令道。
“是!”胡宗铎应了一声,随即带着两支卫队,向敌军扑去。
正当右翼打得难分难解的时候,第七军的左翼部队也和敌人在激战之中。左翼战场系德安城西北角一带,小山起伏,地形较为荫蔽,于战于守均各有利弊。第七军之主力则置于较为开阔的右翼战场,李宗仁、胡宗铎均在右翼指挥督战,战斗剧烈,打了一天,伤亡惨重,团、营长已伤亡十数员,也未将敌军击破。夏威指挥的李明瑞旅正在左翼作战。黄昏时分,传令兵送来了李宗仁“限定今晚必克德安”的严令。李明瑞正要组织全线出击,忽接第三团团长俞作豫派人送来的报告:“敌似有退却模样,我团拟相机前进。”李明瑞举起望远镜,只见在暮色中敌军阵地上有部队调动,他估计右翼敌军遭到猛烈攻击,正欲从左翼抽调兵力加强右翼,这正是发起进攻的机会。从望远镜中已看到俞作豫团率先向敌阵冲去,李明瑞见了暗暗称赞自己这位智勇双全的表弟。他命令号兵吹冲锋号,亲率陶钧团冲锋,一举突入敌阵,和敌人展开肉搏战。敌军被李明瑞旅狠狠一击,右翼阵线被突破。李明瑞猛打猛追,冲上南浔铁路,占领铁桥,击毁敌装甲车数辆,复自铁桥南下冲击,像一把尖刀直插德安城下,将敌军阵线击破。与此同时,第七军各部亦从正面猛攻,敌军全线崩溃,万余官兵纷纷弃城逃命,李宗仁于下午七时进入德安城。
德安之战,是第七军自北伐以来,战斗最为激烈,牺牲最大的一役,全军伤亡团、营长十员,其余官兵两千余人。德安大捷,使南浔铁路被截断,南昌与九江之交通断绝,敌军陷入恐慌与混乱之中。为了打通南浔线,孙传芳被迫急调九江与南昌守军反攻德安,又令进入鄂东南的军队回援南浔路,孙军在北路和中路的图谋,被彻底打乱。
李宗仁在德安休整部队两日,闻报敌军由九江和南昌出动,夹击德安。南浔车站、吴城、南康、马回岭各处均发现敌情,而赣西北之瑞昌、白洋方面亦有孙军行动。李宗仁忖度,四面都是敌人,与友军联络不上,如果孤军待在德安城中是很危险的。考虑再三,他决定主动放弃德安城,向箬溪背进,以待战机。到了箬溪,忽报白参谋长崇禧率卫队一营携带大批饷械前来,李宗仁大喜,忙跑出司令部迎接,李、白二人在江西战场首次见面,无不欢欣鼓舞。
“健生,你怎的晓得我在这里?”李宗仁急不可待地问道。
“我在途中,闻知德安被我军攻占,料知德公在德安。但德安一失,孙军必从南北两面以强大兵力反攻,德公不会在那里久住,必向箬溪背进。”白崇禧笑道。
“都让你算准了!”李宗仁也笑道,“你此番是来劳军还是来督战?”
“我们第七军还要什么人来督战啰!”白崇禧说着,命随从副官拿出几瓶桂林三花酒来,“这是黄季宽特地命人从广西捎来的,我先给德公敬一杯!”
李宗仁命副官去炒了几个菜来,便和白崇禧在司令部里对饮。李宗仁十分关切江西战局,一杯酒下肚便向白崇禧询问先期入赣的各军作战情况。白崇禧把他随蒋总司令入赣后经历的几次战役概略地说了说,对北伐军两次进攻南昌的情况讲得较为详细,特别是对第六军军长程潜在南昌城南郊莲塘市一带为敌军重重包围时,“割须弃袍”而逃的情节讲得绘声绘色,连李宗仁听了也大笑不止。白崇禧又讲了蒋总司令不听其劝阻,硬攻南昌受挫,黑夜之中惊慌失措的狼狈情况。李宗仁听了,这才对江西战局明了,他也把第七军入赣以来的战况和目下的处境向白崇禧谈了。末了,李宗仁问道:“总司令部对下一步赣省战事如何部署?”
白崇禧道:“蒋总司令在南昌受挫后,召我与俄顾问商讨下一步的作战计划,已拟订了《肃清江西计划》,蒋总司令已电令张发奎率第四军由武昌入赣参战。按计划,江西战场我军分为左中右三路。左翼军由德公指挥第四、七两军和贺耀祖的独立第二师;右翼军由朱培德指挥第二、三军和第十四军及第五军之第四十六团;中央军由程潜指挥第六军。总预备队为第一军之第一、二两师,由刘峙任指挥官。”
“嗯。”李宗仁点了点头,问道,“各军作战地域及攻击目标如何区分?”
“左翼军以一部牵制建昌、涂家埠之敌,以主力攻击德安,截断南浔铁路之交通。占领德安后,主力即转向对建昌、涂家埠之敌的进攻。同时,以一部警戒九江方面,阻止敌方援兵,并相机攻占马回岭,使主力容易进攻。”白崇禧一边说,一边从图囊中取出地图,铺在餐桌上。李宗仁拿着酒杯,把头凑在地图前,一边喝酒,一边听白崇禧说。
“右翼军以左纵队之一部,牵制牛行车站之敌,以主力进攻蛟桥,然后占领牛行车站。同时以右纵队主力军第二军之一部牵制南昌之敌,以主力协同第十四军攻占抚州。然后以全力包围南昌。”白崇禧指着地图说道,“中央军以占领乐化车站为攻击目标,得手后与左翼军夹攻涂家埠之敌。总预备队则置于奉新、安义地区,随作战进程投入决战。”
“好。”李宗仁又喝了一口酒,说道,“入赣一个月了,心里这才算有个底!”
白崇禧将地图卷起,装入图囊中,对李宗仁道:“文字计划,由参谋送达。”
李宗仁为白崇禧斟了一杯酒,说道:“从湖南到湖北,又到江西,走了几千里,还是老家的酒好喝啊!季宽倒也想得周到,别的不捎,给我们捎几瓶桂林三花来。”
“由广西输送的两千名徒手新兵,已到达武汉,不日将由兵站转送到江西来。”白崇禧喝了一口酒,说道。
“我第七军经箬溪和德安两战之后,伤亡数千人,也亟待整补,季宽真是雪中送炭啊!”李宗仁道。
“季宽还捎来几句私房话哩。”白崇禧皱着眉头说道。
“两广有什么动向?”李宗仁不安地问道,他在前方浴血奋战,无所顾忌,但最挂心的却是两广后方有什么风吹草动。
“大事倒没有。”白崇禧说到这里,放低声音道,“季宽说俞健侯在广西越来越不像话了,办什么农民讲习所,训练农民干部。广西各地农民,纷纷叫喊打倒土豪劣绅,如东兰、凤山各县以韦拔群为首的农民在共产党的领导下,闹得一塌糊涂。俞健侯又拨给韦拔群数百支步枪,配以弹药,组织农军,他们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看来是庆父不死,鲁难未已!季宽提醒我们,在前方要特别留意李明瑞和俞作豫这表兄弟两个,因为他们有兵权。”
“啊!”李宗仁点了点头,说道,“不能让他们在广西这么搞,闹出乱子来,我们在前方有个风吹草动,连后方都没有了。李明瑞和俞作豫,北伐以来屡有战功,现时正是用人之际,他们的事,以后再说吧,不能动摇了军心。”
“也得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使他们在军中不敢生有贰心。明天我要召集俞作豫的第三团全体官兵训话!”白崇禧无论是于公于私都最恨俞作柏,对俞的这两位胞弟和表弟也就绝无好感。照他的意见,对李明瑞和俞作豫不但不可委以兵权,还应该褫夺他们的军职,似乎不把俞、李三兄弟逐出广西和桂军,他就一天不舒服。
天上没有星月,初冬的寒夜北风飕飕,竹丛树影乱摇,落叶飘在地上,发出一片萧萧之声。路上有军靴响。远处,走来四个人,四匹马。那四个人中,有两个身穿北伐军官兵的服装,另外两个则穿便装。军官和那位穿长衫的人走在前头,士兵和那位一身短打随从模样的人,各自牵着两匹马,走在后面。他们默默地走着,谁也不说话。看样子,他们已经走了很长一段路了,该说的话,都已经说了,无言中等待着的是“保重”这句从古至今惜别时的话。但是,似乎谁也不愿开口说这句话。他们的心情太沉重,太压抑,太愤懑了,使他们感到无法解脱。
那位军官乃是国民革命军第七军的旅长李明瑞,那穿长衫的便是第三团团长俞作豫,牵马的两位则是他们各自的卫弁。原来,今天上午,白崇禧以总司令部副总参谋长的身份,召集俞作豫第三团全体官兵训话,当讲到德安战役时,他不是褒奖机智果敢率队首先冲到铁路上和敌军拼刺刀的团长俞作豫和全团官兵,而是命令俞作豫团长出列,气势汹汹地责问道:
“你给李明瑞旅长的报告是怎么样写的?”
俞作豫冷静地问道:“不知参谋长问的是哪一个报告?”
“我说的是德安之战,你没听到吗?”白崇禧狠狠地反问道。
“我的报告是:‘敌似有退却模样,我团拟相机前进。’”
俞作豫仍很冷静地回答道。
“这是什么话!”白崇禧把桌子一拍,无边眼镜后面的两只眼睛,射出两道冷酷的光来,直逼着俞作豫。“军人作战,要前进就前进,没有什么相机不相机的!你身为团长,连个战地报告都写不通,你根本就没有军人资格,更没有团长资格,第七军没有这样无能的团长,这是第七军的耻辱!……”白崇禧又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
站在俞作豫旁边的旅长李明瑞,热血直冲顶门,他明白,白崇禧斥骂的虽然是他的表弟俞作豫,但矛头却是冲着他和远在广西的俞作柏表兄来的,李明瑞知道,白崇禧恨他们兄弟三个,必欲置之死地而后快。他闭着眼睛,忍受着屈辱,强压着仇恨和怒火……
训话完毕,俞作豫默默地走进表兄李明瑞的房间里,解下武装带,脱下军装,愤愤地说道:
“表哥,我不干了,你让我走吧!”
李明瑞长叹一声:“你我兄弟,从戎有年,实指望报效国家,献身孙总理之三民主义。没想到天地之大,却难容我五尺之躯!”
“我们为的是国民革命,绝不为李、黄、白他们卖命!”俞作豫眼中闪着怒火。
“你准备到何处去呢?”李明瑞见表弟去意已决,也不愿阻他,因为继续留在军中,恐怕早晚会被白崇禧陷害。但表弟一去,自己顿失臂膀,心中十分忧愤。
“我要去找那些真正革命的人!”俞作豫抬起头来,看着迷蒙的远山说道。在北伐前,俞作柏从广州观光回来,在苏联顾问鲍罗廷那里带回了不少革命书籍,俞作豫在其兄处读过这些书。北伐以来,大革命风起云涌,从湖南到湖北而江西,俞作豫随军所至,耳濡目染,对共产党人渐有认识,他崇敬他们的人格,渐而向往他们的主义。作战中他身先士卒,冲锋陷阵,舍身忘死,为的不是自己升官发财,而是要打倒军阀,救国救民,面对白崇禧的专横跋扈,他感到不仅是个人的屈辱,还是一种军阀的横暴蹂躏。他气愤,他失望,他扪心自问:难道北伐军成千上万的英勇将士,他们的头颅和热血所换来的还是一暴戾的军阀统治么?白崇禧骂他没有军人资格,没有团长资格,他心里倒反而十分坦然,因为他本来就不准备当军阀部队的团长,更不想当一个小的或大的军阀!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表兄,请回吧,我们已经走了很远了。”俞作豫停下步子,终于说出了他们都不愿开口说的道别话。
“再走走吧!”李明瑞不忍就此分别。
俞作豫站住了,再也不肯让表兄陪自己默默地走下去。后面的两名卫弁牵着马走了过来,俞作豫从自己随从的手上接过皮箱,打开箱子,从里面取出一件皮背心来,递给李明瑞,说道:
“这件皮背心请表兄收下,冬天打仗,穿上很方便。”
李明瑞接过皮背心,随即从自己腰上解下佩带的一支小手枪,送给俞作豫道:
“表弟,你孤身一人去武汉,路上兵荒马乱的,带上它护身用吧!”
俞作豫把表兄送的手枪揣在长衫里,然后和表兄握手互道“保重”,依依惜别而去。李明瑞和卫弁站在路旁,目送着表弟,直到他那高大的身影消失在浓重的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