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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然在楼上,对着月色与星光坐了一夜。
赵元徽在门口,看着二楼打开的半扇窗户站了一夜。
那晚被梵奎扔回赵家门口后,赵元徽一直昏厥到天明才苏醒。
最后,是他自己爬起来,颤颤巍巍走进赵家。
从那天开始,他那位父亲与几位兄弟好像忘记赵家还有他这么个私生子,连赵家下人都当他是透明人。他没有觉得有多难过,只是躲在属于他的那个小院里,自己一个人疗伤,他知道赵家父子对他的态度大概要等到定军山那边尘埃落定才会改变。
若成了,他们会把赵元徽捧出来邀功。
若败了,赵元徽就是赵家推出来的替罪羊。
这场从定军山而起的棋局中,但凡有资格做执棋人的任何一方,都有推翻一切重新制定规则的能力。自始至终都遵循棋盘规则的小小赵家,从一开始就输了。
过去几个月里,赵元徽被他那位父亲当成替罪羊带去各个地方,不要脸皮的求着各方大人物,也被那几位血缘上的兄弟拉到一个个衙内圈子去逗乐那些大家族子弟,求得他们能在自家长辈那里说上一两句好话。
逗乐那些大家族子弟不是赵元徽,而是几位赵家少爷的嘴脸。最终成为替罪羊的也不是赵元徽,而是整个赵家。
赵元徽很奇怪自己竟然没有记恨赵家父子,更没有再去想如何救赵家,他就像是一个看客,看着一场与他毫无关系的闹剧。赵家大厦崩塌时,他无喜无悲。曾被赵家求上门的大家族一夕倾覆,他同样不喜不悲。
对周然举刀的那晚,他曾被问,放得下吗?
赵家崩塌的那晚,他对自己说,放得下!
那晚,赵家所有人都以为早已认命等死的赵家私生子,开口说了几个月来的第一句话。
他对满头白发的赵堃说:我与赵家再无瓜葛。
留下这句话,赵元徽从赵家大堂,一步一步走出赵家豪宅。
从大堂到门口,他那位父亲与那些兄弟都在想方设法拦住他,有人用拳头,有人用棍子,要不是还想留下他这条性命再去求人,他相信他们一开始就会直接动刀子。
轰!
轰!
赵元徽走到赵家大门前,回头望向那群赵家人,当着所有人的面,一掌一拳震碎了赵家门口的两头石狮子。
十三戮,是赵元徽自创的近乎自杀招式。
赵元徽使出此招时,其实就是在求死,他想去问问那位临死前还要他无论如何都要守护赵家的母亲,他很想知道自己拼了命的赚钱救她,为何到死都不愿意让他活得轻松!
赵家人也知道十三戮为何,赵堃甚至逼着赵元徽将这一招教给赵广宗。当赵元徽像死狗一样被扔在赵家门口时,他们查探过赵元的伤势后就知道他徽用了这招,就算侥幸没死但也成了废人。若非如此,他们哪里敢那般肆无忌惮的将一位凝元境高手当成筹码到处求人。
然而,还有一人比赵元徽更了解十三戮。
这个人,便是周然。
最后关头,周然出手阻止赵元徽体内暴乱的真元,只是不想看见自己一手带出来的人在他眼前沦为废人。至于赵元徽因祸得福进阶纳元境纯属意外。
进阶纳元境后,赵元徽是有资格成为血军一队教官。
一位血军教官还救不下赵家,却能勉强让赵家留住一口气苟延残喘下去。
赵家没能抓住最后机会,门前的狮子碎了!
西北风悄然而来,苏城就此入了冬。
摆放在金桂春柜台上的药酒全被周然扔进库房,换上梵奎亲手酿的金桂春。这家七里古街年头最久的老酒馆重新焕发生机,喜好这口的老苏城人又闻着味来了。赵元徽又给老酒馆挖来几个老厨子,金桂春的生意一天天好起来。
金桂春交给赵元徽,周然继续做他的甩手掌柜,也做他的苏城高中高三生。
苏城沈家没资格参与到那场风波,那副字却是从沈家流出去,对后来发生的事情多少也有些影响。而那场风波哪怕稍稍波及到苏城,也不是沈家所能承受的。沈飞父亲去职,一家人全都搬去省城。
将“人间烟火气”送给沈飞后,周然与沈家便再无关系,沈家今后如何,他不会去插手。
没了那位两年多的同桌,周然最后半年的高中生活更加孤单了。
“周,周然同学。”
这天晚上放学,班级里很是沉默寡言的一位女生红着脸走过来,她不怎么敢看周然,低着头问:“你知不知道沈飞转去了哪所学校?”
周然摇头,说:“不知道。”
女生抬起头看着周然,连耳朵根都红了,她双手将一封信放在周然桌山:“麻烦你把这封信交给他,谢谢!”
说完,那女生转头就跑。
周然看看桌上的粉红色信封,又看看已经跑出去的那位女生,摇头笑了。
“哦!”
这一幕正好被两个回班拿书包的男生看见,他们可没听见那位女生说了什么,所以直接就以为是那女生在跟周然表白,起哄道:“周然请客!”
“请客!”
“请客!”
后面又有几个从训练室回来的男同学,听那些人说过原因后也跟着起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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