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睡得晚,韩悯眯了没一会儿,天就亮了。
    隐隐约约望见外边的光亮,他从榻上爬起来,揉揉眼睛。
    杨公公听见动静,上前将榻前帷帐挂起来:“夜里这么晚睡的,不再睡一会儿?”
    “不了,今天要去看看温言。
    小剂子没回来?”
    “哪有这么快回来?人家找到了姐姐,不得耽搁几天?不用管他,你别看他模样傻傻的,其实他心里也有算计,要不怎么能做我徒弟呢?”
    “好,那就不打扰他了,他要是回来说要什么,就拿给他。”
    韩悯下榻洗漱,换了身衣裳,准备去文渊侯府。
    因为是替傅询去看看温言,就从傅询的库房里挑了些东西带去。
    从前系统问过他,为什么温言会做傅询的幕僚,随他东跑西跑。
    韩悯解释说,是因为文渊侯府的爵位到温言父亲那一代就结束了,他为了保住爵位,所以早早的就选定了傅询。
    但是因为温言不喜欢他,韩悯与他也就没有太多交集。
    今日到了文渊侯府门前,韩悯这才明白,温言此人,处境实在是艰难。
    马车辚辚,驶过狭窄的青砖小道。
    照理来说,公侯之家,家大业大,就是把一条街都盘下来建府邸也是有的。
    如文渊侯府这样,府邸藏在街巷里的,着实不多。
    韩悯坐在马车里,撩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
    沽酒的,卖鱼的,摆摊算卦的,挤在街巷里,熙熙攘攘。
    他问杨公公:“文渊侯府怎么没落成这样了?”
    杨公公叹道:“温侯爷流连于乐坊酒馆,不这样才怪了。”
    韩悯放下帘子:“陋市其间,不改心志。
    温言挺厉害的。”
    杨公公笑道:“他日日贬损你,你还夸他呢?”
    韩悯笑了笑,没有说话。
    都是文人,他原本很羡慕温言的耿直,而今更加敬佩。
    马车再行了一阵,在前边停下。
    宅院甚小,隔音也不好,韩悯还没掀开车帘,便听见里边有人大声吵嚷。
    “你早些跟着圣上又怎样?跟着他四处瞎跑又怎样?还不是被人打断了腿,灰溜溜地被送回来了?风头都叫韩家罪臣给出了,我就不明白了,他们家不是早滚回桐州去了?人家就懂得颠颠儿地跑来永安讨赏,就你不懂?就你矜贵?依我看,咱们也别守着什么文渊侯的破牌子了,趁早咱们也回家去,是不是?”
    一段话说下来,韩悯脸色一变,掀开帘子就跳下马车,步上三级窄石阶,推开老旧的木门。
    那时温言正坐在院中井边,架着一条腿,捧着水瓢。
    因为是在家中,衣着朴素,只穿一身窄袖的素服。
    头发也没束,垂下来,遮掩住面容,看不清楚表情。
    正说话那人是温言的父亲,文渊侯。
    他二人听见门外的动静,一起望向门前。
    文渊侯指着韩悯道:“你……你又是哪位?你怎么……”
    温言别过头去,捧着水瓢,净了口,又用帕子擦了擦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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