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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亲,怎么说?”
“府城段记酒楼的大掌柜段海,听说和王胖子......”
一段不为人知的秘辛,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的被众人当成活络气氛的谈资,在人群中不时的引发阵阵笑声。
沿街气氛又比之前活泼不少。
陆修远看着段记当铺门板紧紧扣着,其内灯烛亮光全然没有,房檐只剩一个方形木块写着‘当’字,孤零零的,在夜风中独自摇摆。
再转身朝沿街两岸商铺回望。
确实,这沿街虽然热闹,但还是有些铺子没有开门,许是回家探亲去了。
毕竟比钱重要的东西还有很多,这里面显然便包含亲情。
侧身看着过往不息的人流,陆修远不由得鼻子一酸,思乡之情涌上心头,自己不告而别,一走就是三个月,也不知道家中的爸、妈、妹妹还好么?
“嗖~啪!”
“少爷,你快看,快看。”
柔眉手中拿着糖葫芦,嘴角还有山楂碎残留,但一看到烟花,又手舞足蹈起来。
“恩,很漂亮。”
陆修远看着身旁和自己妹妹,差不多年纪的小丫鬟柔眉,柔声道:“糖人你喜欢么?走,咱们上前边,买几个糖人尝尝去......”
“好耶!”
柔眉挥舞着手中糖葫芦,却不小心碰到身侧路人的衣襟,而那人却不曾发现,只得吐了吐舌头,快身闪到一旁,装作看不见。
糖人师傅的手艺很是高超。
肩挑挑子放在其脚下,挑子一头放了个长方形的柜子,而另一头则有一个半圆形开口木圆笼,里面放着个小炭炉,炉上一个大勺子里则盛放着棕色的糖稀。
身前则放着个木架,上下两层,连承架子两端则横着两根木条,有很多小插孔。
显然是插放吹好的糖人的。
而此刻木条上却是空的,而肩挑两侧前后,则围满了蹦蹦跳跳的小朋友。
多是目不转睛的望着糖人师傅,口中流口水。
只见糖人师傅用小铲子从大勺子里剜一点糖稀,放在沾满白色粉末的手中,一揉,一搓,衔到嘴旁,吹到起泡后,然后手指上下灵动。
拽、捏、薅、拔......
花样繁多,也不嫌烫手。
顷刻间,一个栩栩如生的小猴子便出现在其手中。
小猴子挑起右脚,一手抓腮,一手搭凉棚遥望远方,十分的逼真。
简直神乎其技!
引得看得着迷的小朋友,直拍手,跺脚,叫好。
“我要一个小金鱼。”
“老爷爷给我捏一个大灯笼。”
“是我先来的,我要一个大乌龟......”
身后的家人也拉扯不住,小朋友见糖人师傅又拿起小铲子剜糖稀,都争先恐后的排队。
有的见排不上,便气急的在后面嚷嚷。
“小老鼠、大老虎、会飞的小麻雀......我全都要!”
糖人师傅笑的合不拢嘴,只得连声应答:“好,好,好,都有,都有......”
陆修远和柔眉则站在不远处望着这一幕,二人对视一笑。
看这架势,今天糖人怕是吃不上了。
陆修远看着围着糖人师傅一圈转的小朋友,摇了摇头,踮着脚尖,四处张望,想看其他地方,有没有别的好吃的,好玩的。
突然。
离其不远处岸旁,春江花船内,突然传出急切的呼喊声:“着火了!着火了!救火啊......”
陆修远目光一凝,抬头望去,只见小石桥那头有一散发红光,冒着黑烟的花船,疾驰而来。
而小石桥这头,花船正停泊在不远处,花船内正有人布置灯笼,粘贴剪纸花,而花船顶则有两个小姑娘,小心翼翼的攀爬着,正在钩挂灯笼。
许是站得高,望得远,呼喊声也正是船顶这两个小姑娘发出。
远处这火船如有风助,而船上却看不见半个人影,船内烛火通明。
船身速度极快,却连摇摆都不摇摆,似乎就是径直冲着小石桥花船来的。
陆修远见事情似乎有些不对。
忙急着拨开人群。
“借过,抱歉,让一让......”
他挤到春江岸旁,隔着岸上栅栏便能感受到,船顶两个小姑娘的惊恐、急切。
而花船左右摇摆,船内灯笼、剪纸散落满地,三个女子抱成一团,蜷缩在舱内,瑟瑟发抖。
不远处,火船越驶越快,眼看就要撞上去。
“噗通——”
陆修远当机立断,一个鱼跃直接潜入江内,他无论前世还是今生游泳技术都着实不错,落水点连半分浪花都没有起。
他屏住呼吸,迅速的游到花船尾侧,双手托住船尾,双脚如同鱼尾飞速摆动,花船在其推动下缓缓前行。
但,慢!太慢了!
他隔着江水望向着火的花船,瞄了一眼衣袖,其内阴阳鱼红光若隐若现。
果然有问题!
火船越驶越急,陆修远一人推着花船根本来不及闪避,他大脑急速飞转。
放弃推船,猛的从江底露出头,大口呼吸,而后又一头扎进了江水内深处。
“公子,公子......”
岸堤上,柔眉隔着栅栏,不停地跺脚,脸上露出痛苦之色,小手绞着衣角,缠了一圈又一圈。
陆修远觉得下潜到距离水面,约莫五尺左右的深度,从玉珑中缓缓抽出了降魔剑。
这时的火船正好在其头顶斜上方。
船身虽浑身冒着火焰,但陆修远却在水下没有感受到温热,反而一股刺骨的阴冷从头顶传来。
“铮——”
他脚下运起‘暗影流光’,身子宛如鱼儿一般轻巧灵动,直接将剑刃刺到了船底。
“唰!”
陆修远能明显感觉到剑柄传来的颤动。
随着一剑刺出,火船登时停止,紧接着整只船似乎感受到了疼痛,在震颤。
他一收剑,从船底的破洞内游出成群的红蚂蚁,这些红蚂蚁鱼贯而出,训练有素的游向春江更深处。
而岸堤上,众人见火船在花船约莫三尺的距离停下,都为船上的几个小姑娘,捏了把冷汗。
船上的几个小姑娘见火船停下,这才稍稍恢复了点神智,从船顶,船舱内,跃入江内,在岸堤上人帮助下,被打捞到岸上,一个个嘴唇发白,浑身哆嗦。
而由于其时明月当头,岸堤花灯映照,江面亮如翡翠、如玉镜、如鱼鳞,陆修远在江水底的一番操作,倒也没人知道。
“咕噜——”
陆修远从岸堤旁,露出头,慢慢爬了上来。
“公子乃真侠士也!”
“公子别走,我老张最佩服就是敢作敢当之人,今天说什么也要与你吃上一顿酒......”
“你配么!你老张刚才怎么不跳下去?只会动嘴是吧?”
“嘘!你们这些外乡人懂什么,这春江......”
柔眉却不顾身边人的言论,直接斜身从栅栏空隙内钻了过去,将陆修远扶起。
口中还不住的念叨:“还好没事,公子就是心善,老爷每次出门前都千叮咛万嘱咐,凡是尽力而为,切不可强出头,公子你怎么......”
看着柔眉着急模样,陆修远摆了摆手:“好了,好了。我保证下次绝不会......”
岸堤上的议论声还在继续。
“瞧瞧,这些个风流士人,浪荡书生,真遇到点事儿,就跟个缩头乌龟一样......”
“这不是没来得及,被这小子抢先一步嘛!”有人还在嘴硬。
“他倒是好,出了风头,殊不知就要大祸临头了,历年下元节哪次不发生点事儿,你也不看看那些强出头人的下场......”
陆修远眼神一凝,推开柔眉,拖着湿漉漉的身子,一纵越过了栅栏,来到先前说风凉话的那人身旁。
“这位兄台不妨将话说的明白些......”
见陆修远越过岸堤,不仅那人有些畏惧的退后几步,就连周围看热闹的也跟着惶恐往后退。
陆修远瞧见事情不对,一步跨上前,揪住那人衣领:“没听到么?让你把话说明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