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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仁宫的茶房并不大,半间屋子呈放着沏茶的器具、碟碗,有透明的玻璃杯,珐琅五彩茶盅,以及各类白釉、红釉、青釉、彩釉的精致瓷器,甚至还有东汉盛唐之时的宫廷赏件,琳琅满目,每一件都价值连城。
阿醒挑了今年刚上贡的碧螺春,配了一套白玉莲瓣的盖碗斟茶。她舀了水煮在炭火炉上,吩咐宫女:“用小碟装四样梅子、核仁、橘饼、松子,再让厨房送几样绿豆糕、百合酥、玫瑰糕之类,记得用白碟子装着,与咱们的茶杯才配。”
宫女应了一声,便去了。
水煮了半会不开,阿醒站累了,便坐到小杌几上,盯着白袅袅的水烟发呆。吉兰泰悄然进了屋,故意重重咳了两声。阿醒惘然,抬头望去,门外日光热烈,吉兰泰立在门槛边,映下一重墨黑的身影。
阿醒如受惊的小鹿,胸口砰砰跳个不停。她仿佛是痴了,半响都说不出话。还是吉兰泰先道:“你在煮茶?”阿醒嗯了一声,立起身子,本能的往前走了半步,又停住,迟疑道:“你怎会在这儿?”
吉兰泰道:“宝亲王上景仁宫给熹妃请安,我跟着来玩。”语毕,屋里又静了下去。两人都有千言万语,却谁也不肯先开口。
过了一会,两人几乎齐声道:“你...”
阿醒道:“你先说。”
吉兰泰走到阿醒身边,眼光烁烁道:“上次说的话,你是当真的?”又没头没尾道:“如果是你的真心话,我今儿夜里就回蒙古,往后再也不打搅你。”
炉上的水沸了,咕噜咕噜冒着热气。
阿醒低着头,鼻尖发酸,道:“什么话真不真?”
吉兰泰挑起她的下巴,温情脉脉道:“你看着我的眼睛说,你是真的...再也不想见我吗?”
阿醒不敢看他,仰着脸依旧只望着别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道:“你何苦呢,无论我想不想见你,早就没有意义了。你已经向皇上禀呈了不想成婚的心意,而我,依然是赫舍里家的媳妇...”
她的话没说完,吉兰泰遽然俯身,吻在她的唇上。
阿醒惊得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终于瞪圆了双眼看着他,眼泪滚般落下。
吉兰泰脸颊潮红,道:“可是我还是放不下你,如果不是你说不想见我,我也不会同皇上说不想成婚。”停了停,语气越发柔软,道:“我来京城,都是为了你啊。”
他的眼神多么诚恳,几乎让阿醒无法自持。
阿醒偏过脸,双手用力一推,本欲把吉兰泰推开,不想自己力气太弱,反被吉兰泰紧紧抓住了手腕,她强压着音调,道:“你别这样,会被人看到的。”
她是郡主,亦是寡妇,任何一点流言,都能击碎她。
吉兰泰趁势道:“你愿不愿意跟我去蒙古?”
蒙古,蒙古,小时候她一心的愿望就是去蒙古。
去蒙古找吉兰泰。
阿醒拼尽了力气甩开吉兰泰,狠心道:“我的家在京城,我的阿玛额娘在京城,我怎会跟你去蒙古?你走吧,我要煮茶了。”
说罢,再也不看吉兰泰,迅速的将滚水倒入茶壶中,装了漆盘就往外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