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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哀。而这,还是一个花甲老人的悲哀。
北元朝堂在至元二十二年下半年的动荡,影响是极其深远的。
真金和安童全被忽必烈严令闭门思过,虽然他们的身份地位并未有明确的诏令给改变,但是,对真正处于旋涡中心的真金而言,他等于是被幽禁,实已濒临被废的边缘,仅差一份诏书而已。历史上被废太子的结局,让真金始终“尤惧不安”。这种身心上的折磨,最终导致他在当年年底,于四十三岁时去世。
而忽必烈对真金和安童的处置,同样也意味着北元朝中儒门的势力受到了沉重的打击,在道门原本已被打压的情况下,佛门的势力无形中得到增强。这就为桑哥在忽必烈为政的后期,成为权臣铺平了道路。
同时,北元朝堂上的这场大地震在外人眼中,不可避免的也被视作了可乘之机。
因为历史上北元在东北地区的政策实际上有反复,即在“立行省,严弓矢之禁”之后,由于“东路诸王多不自安”,而部民“亦怨望”,所以又“罢行省,复宣慰司,且驰弓矢之禁。”
但在这个时空,忽必烈为了尽早拔刺,他不再动摇。
乃颜受到逼迫,辽东地区又人心不稳,他认为忽必烈还有南方之敌要应付,所以在暗中派人联络了海都后,于至元二十三年提前举行了叛乱。
忽必烈得报,立刻命伯颜在和林密切监视海都,自己则集结兵力御驾亲征乃颜。他借鉴过去南宋步军的战法,以北汉军步军为主力,进退之时,这些步卒与骑兵共乘一马,临敌交战,则步军下马手持长矛、大刀先行。再佐以骑兵抄对方的后路,大破乃颜的十万大军。
在一望无际的大地上,依然散落着各种形状的尸体,空气中仍飘有浓浓的血腥味,但帝国大汗纵马漫步在期间,不仅毫不在意,更仿佛有着某种快感。
叶李已经又有了要呕吐的感觉,但他还是拼命强忍着这个念头。
帝国大汗再度看向了他:“叶爱卿,你脸色不好,是否有何不愈?”
“多谢大汗关爱,臣只是近来有点劳累。”
“哦。”面对他的窘态,大汗的眼中似有嘲笑之色一闪。
“是啊,军旅筹划不易,这次也多亏了你的奇谋。”
“大汗过奖了。”叶李恭声回道。
出征之前,因过去蒙古军平叛,经常临阵彼此言语一番,随即双方要么罢战,要么各自后退。帝国大汗对此放心不下,曾问计于他。他出策:“以汉军列前步战,而联大军断其后。”如今果然奏捷。
此时的叶李表面谦逊,内心里实已极为自负,但他不知道,帝国大汗内心里此时念叨的,却是另一个人的名字。因为多年以前,早已有人提出了相同之策。
叶李还不能领悟的,则是隐藏在这个老人眼中报复的快意。
乃颜死了,他在战场被擒并被就地诛杀。但我们不要忘了,他却是所有与这个老人争夺汗位的人当中,唯一一个被抓住后、下令当场处死之人。
无论他叛乱的是早还是晚,老来伤子,人生最大的伤痛之一,帝国大汗是一定要在他身上发泄了。
帝国大汗依然放马在原野上,也许他的伤痛在这一刻,的确已经被原野上的血色所减轻。
但是,血色有时就如同残忍的夕阳,它是否真的能抹去人世间的伤痛,怕也只有问本人了。
东是在景炎十一年开春后,得到军情司传来的“真金离世、安童思过”消息的。
不同于其他人的幸灾乐祸,以及得出“北朝已内乱”的结论,他真的只是苦笑了一下。
有些事情,蝴蝶的翅膀再扇动,它一样还会发生。
陆秀夫和刘师勇等人很疑惑:如此大快人心之事,陛下他怎么就高兴不起来呢?
东看了看他的老师,又看了看刘老大等人,嘴里吐出了令他们震惊的四个字:“帝王之殇”。
吉安同样震惊,因为在他看来,这件事似乎就是陛下过去某些预言的一种灵验。
在无人之时,他轻声问道:“陛下当年曾说过,元主年岁已大,如今出现此事,说明他已昏聩,这岂不是已有亡国之像?”
东摇了摇头:“忽必烈远谈不上昏聩,这件事的原因并不在这。”
望了望北方,再看了看自己的大太监,他的声音近乎呻吟:“吉安,权力这东西,它有时就像美酒,使人甘之如饴。但饮多了,也必然会伤身。”
老忽,其实兄弟我是这个时代最理解您的,咱俩真的应该找机会摆个国宴谈一谈。您老不过是饮酒过量,有点酒精中毒,所以才会出现这种事情。
问题是兄弟我现在也在饮,会不会早已有了酒精肝?奶奶的,咱也不可不查啊。
闻听陛下的高论,吉安是又怔在了哪里。
但帝国这个不靠谱的陛下,说归说,想归想,可还是在新年之后,又前往了广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