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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剑剑势连环,一气呵成,正是锦衣少年最拿手的“连环追魂三剑”一片寒光,如风起云涌,把尹剑青左右两方一起封死,除了硬接,无处可以躲闪,但若要硬接,你手上只有一根青木棍,也无法接得住他锋利的百练精钢长剑!
尹剑青的师傅,名列武林三绝剑,他从师十年,练剑已有三年,对方出手的剑势,他如何会看不出来?右手“嘶”的一声撤出长剑,左足斜跨半步,身随步转,剑随身漾,他手中的铁剑,根本就看不起眼,也不见半点光芒,但听“嗒”的一声轻响,锦衣少年只觉手脱一震,手中登时一轻,心知不妙,急忙往后暴退数尺,耳中听到“当”的一声,自己大半截到刃,已被人家削断,跌落地上!
这一下几乎连青袍老者都没看清(因为铁剑毫无锋芒,目中所能看到的只是锦衣少年的剑光也),心头不期一怔,才定睛看去,自己儿子的长剑已被削断,尹剑青左手握着的只是一根青木棍而已!
“哈哈,小兄弟果然高明的很!”青饱老者大笑一声,接着道:“云儿还不退下?”
锦衣少女睁大双目,说道:“爹,我们该回去啦!”
青袍老者低声道:“为父必须把他来历问问清楚再说。”
举步走上,目注尹剑青,问道:“小兄弟,你是何人门下?”
尹剑育道:“在下只是过路之八,师门无可奉告。”
青袍老者看了他手中青木棍一眼,脸含笑容,徐徐道:“如果老夫猜得不错,令师该是姓桑吧?”
尹剑青心中暗道:“他一定看出自己长剑来历来了,看他神色似乎对桑老前辈甚是忌惮,自己何不诳他一诳?”心急转动,立即神色一肃,抱拳道:“老丈说的正是家师。”
“啊!啊!”青袍老者神色为之一变,口中连啊了两声,接着呵呵一笑道:“老朽猜得没错,少侠果然是桑前辈的高足,老朽真是失敬之至,云儿你还不过来给这位少侠赔个不是?”
那锦衣少年一脸骄横之色,望望乃父。
青饱老者朝他暗暗使了个眼色,喝道:“这位少侠乃是桑老前辈的传人,你败在少侠剑下,乃是无上光荣之事,还不快去赌罪?”
尹剑青连忙摇手道:“老丈不可客气,方才只是误会,说过也就算了。”
“是,是,少侠真是襟怀开朗之人,老朽不胜佩服!”
青袍老者连连陪笑道:“少侠衣衫尽湿,寒在就在前山,请到寒庄稍息,换一件衣衫如何?”
尹剑青道:“不用了,家师和在下约定在此等候,大概也快要来了,在下不能走开,老丈厚意,在下谢了。”
“啊!”青袍老者脸上飞过一丝喜色,同时也有惊惧之容,连忙拱手道:“桑前辈既和少侠约在此地见面,恐怕老朽在此多有不便,那就先告退了。”
尹剑青心中暗暗好笑,也连忙还礼道:“老丈只管请便。”
锦衣少女盈盈秋波一溜尹剑青,说道:“爹,你不是说要请这位少侠到咱们在上去么?
人家衣衫都湿了”
青袍老者忙拦着道:“娇儿,你不知道,桑前辈行事,一向不喜有人干扰,他们师徒约在此见面,咱们自然不便在此逗留了。”
说着,率一子一女,匆匆行去。
丑女瞪瞪眼睛,支撑着站起,望望尹剑青说道:“谢谢你救了我的命,我也该走了。”
尹剑青忙道:“姑娘是不是负了伤?你家在哪里,在下扶你回去。”
丑女看了他一眼,说道:“你不是和你师傅约好了,在这里等的么?我我还不要紧。”
她要待举步,但脚下一软,几乎绊倒。
尹剑青急忙伸手把她扶住,一面低声道:“在下只是唬唬他们的,我师傅不见了,我原是找师傅来的,姑娘方才喝了几口水,体力不支,还是在下扶你回去吧!”
丑女任由他扶着,偏头道:“你快扶我走吧,那老头不是什么好人,我看他只是怕你师傅,你师傅若是不来,他就不会放过你的了。”
尹剑青扶着她走了一段路,那五女要尹剑青扶入一片深林,曲曲折折的走了一阵,才穿林而出,山径愈走愈荒凉,一路上乱石累累,草长过膝,看来很少有人经过,心下暗自起疑,忍不住问道:“姑娘府上还有多远?”
丑女裂着厚嘴唇,笑了笑道:“就在前面,不远啦!”
这样又走了盏条工夫,来到一处山麓,但见古木参天,气氛阴森,一道宽阔的石子路,草长及人,两边排列着许多翁仲,断头缺臂,像是年代久远之物!
尹剑青愈走愈觉疑念丛生,心中暗道:“这里好像是一座古墓!”
现在渐渐走近,更可证实这里是一座古墓了。两人一连走上三层平台,前面不远已经有一张长条石案,案后竖立着由三方大石拼起来的高大墓碑,因有石案挡住了视线,看不到碑上写着什么?
丑女忽然扭头一笑道:“这就是我的家了!”
尹剑青心中暗暗惊疑,也差幸这时候是大白天,若是换了黑夜里,她说出这句话来,不把人吓一大跳才怪!
他回头望望她,那张丑陋的面貌,真使人看了倒足胃口,像这样奇丑无比的人,真该住在荒山里。
丑女看他没有作声,轻笑道:“我不是鬼,你不用害怕。”
说实在,你如果闭上眼睛,光听她的声音,那真是娇美极了!
尹剑青一笑道:“在下并不怕鬼。”
丑女道:“那你怎么不作声呢?”
尹剑青道:“在下心里在想,姑娘一定是住在这古墓后面了?”
“不!”丑女正容道:“我就住在墓里咯!”
尹剑青笑道:“活人怎么会住在墓里的呢?”
丑女道:“墓里有什么不能住的?我娘说,世上到处都是坏人,那些坏人比鬼还可怕呢?”说到这里,已经渐渐走近石案,她伸手一指,说道:“我们要向有过去才对!”
尹剑育扶着她绕到石案有首,原来这座古墓,全是用石块砌成的,高大浑圆,好像一个巨大的石馒头。
从石案右首绕向石坟后面,这本是坟墓的引水道,并不是路,但这里却宽得可以行驰一辆马车。
两人走了数十步路,快到古墓后面东北方,丑女娇声道:“到啦,这里就是古墓的边门了。”
她脚下一停,身子扑在石坟上,双手不知如何一推,石墓的下方,忽然悄无声息的裂开一个只穿得一个人出入的洞穴来。
五女回头道:“你快随我来。”
举步往石级走下。这时已快接近午刻、烈日当空,阳光直射,但那墓窟之中,望去黝黑如墨,看不清一点景物。
尹剑青觉得好奇,忍不住随她身后,走了下去。
这墓届人门处虽然极为决反,但跨入里面,石级极为宽敞。
丑女等尹剑育跨下三级,就扬声叫道:“喂!你停一倍,等我把门推上了再下去。”
尹剑青依言停下来,丑女回过身去,推上了大石。
本来洞口还有阳光映照,这一推上大石,堵住了光线,眼前一黑,就伸手不见五指!
丑女伸过手来,拉着尹剑青的手,说道:“这里很黑,你跟我来就是了。”
尹剑育只觉她的手掌纤细温腻,甚是柔软,他从未握过女孩子的手,心中暗暗忖道:
“她说话的声音很娇美好听,手也是如此温软,只可惜脸上生得这般丑陋,真是造物弄人,天不作美了!”
丑女拉着他一级一级的往下走去,少说也走了三四十级之多,渐渐觉得眼前已有稀微的光亮,等到走完石级,已可约略看到四周的景物了,心中暗自惊奇,不知这光亮是从何处透进来的?举目望去,这淡淡的光亮,好似从屋顶透入,光线虽谈,但你只要往上一望,就再也不觉得黑暗了。
再仔细四周打量,这是一间相当宽敞的地室,略呈长方,中间放着一张破旧的板桌,和两把木椅,就别无一物。
丑女朝化裂着厚嘴唇笑了笑,说道:“你随便坐一会。”
转过身就翩然往里行去。
这里明明只有一间方方正正的石室,并无门户,但丑女走近石壁,轻悄的用手一推,就推开一扇石门,闪了进去,接着石门重又阁起,依然不见丝毫痕迹。
尹剑青方才忙着走路,倒也不觉得什么,这一停下来,顿觉身上湿漉漉的,感到有些寒冷,只好用手拧着衣角,把湿衣拧干了些。
不多一会,那扇石门开处,丑女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裤出来,笑着道:“你为了救我,衣衫都湿透了,还不快脱下来,我给你拿去烘干。”
她要尹剑青脱下湿衣来?但尹剑育身上只穿了一套短衫裤,当着人家姑娘,如何能脱?
不禁脸上一红,说道:“不要紧,待会就会干了。”
丑女看他尴尬神色,心中顿时醒悟过来,眼神中不禁起了些羞意,低下头道:“你穿着湿衣,着了凉会生病的呀,这怎么办呢?”突然她“哦”了一声,说道:“有了,你随我来。”
她转身又朝里首墙角,推开一扇门,回过身来道:“这里有一张木床,我去拿一条被来。”
说完,又匆匆朝方才那间石室走入,双手捧了一条薄被走来,放在床上,说道:“你快进来,把衣衫脱下来,用被裹着身子,我拿去一会就可烘干。”
说完,又返身走出,随手带上了门。
尹剑青确实感到身上冰凉得难受,只好把湿衣脱下,躺在床上,用棉被裹着身子。
只听那丑女在门外叫道:“你脱下来了么?”
尹剑青只得应了一声,丑女推门走入,捧起他脱下的湿衣,回身走出,一面说道:“你躺一会,我去厨房生火,很快就会干了。”
尹剑青道:“麻烦姑娘,真是不好意思。”
五女在门外应遵:“不要紧。”声音已经远去。
尹剑青一个人躺在床上,心中只是想着这丑女怎么会一个人住在墓里的?她方才好像说过她还有一个娘,自己来了一会,怎么没见到她娘呢?
尤其她方才和锦衣少年兄妹动手之际,身法手法,十分古怪,自己时常听师傅讲解当今武林各大门派的武功,却从未听说有五女这等奇异的身法?
正在沉思之际,丑女已经翩然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一个木盘,说道:“现在中午已过,你一定还没吃饭,这里没有什么东西、我烧了一锅饭,只有一碟腌笋,你将就着吃吧!”
她把木盘放到床前的地上,又走了出去,把石门推上。
尹剑青一个早上,都没吃东西,腹中早已饿了,眼看木盘中果然放着一双竹筷,一锅白板,和一小碟腌笋,当下也不再客气,端起木盘,用薄被裹着身子,坐在床上,装了一碗饭就吃,饥饿的时候什么东西都好吃,他一口气吃了三碗香喷喷的白饭,才算填饱肚子。
放下木盘,忽然觉得小便甚急,想要解个小便,这间石室,除了一张木床,什么也都没有,一时之间,只好裹着棉被,走下床来,找到里首壁角,较为黑暗之处,正待解手!
哪知右脚踩上一块石头,忽然往下一沉,一个人身不由主顾跌出去。
事起仓猝,他哪里站得住脚?
不,那块石头下沉之际,他一头撞上了石壁,但石壁竟然裂开一道门户,他一下冲了出去,等他站定,人已进入另一间石室之中。心头方自一怔,急忙回过身去,石门业已围起,伸手一推,石壁纹风不动,哪能推得开来?
这下不由得心头大急,沿着石壁用手推了一阵,依然找不到出路,心中不由起了疑念,暗道:“莫非会是丑女故弄狡狯,把自己关在石室之中?但这也不对,这是自己便急,无意间踏动那块石头,才跌进来的,似乎和丑女无关。”
继而一想:“丑女在在这古墓之中,门户自然极为熟悉,自己找不到出路,不妨稍等一会,五女进来没见到自己,自会打开石门进来找的。”
一念及此,也就不再焦急,裹着棉被,静静的站着等候。
等人的滋味,当然并不好受,过了好一会,依然不见丑女的动静,心中不免又焦灼起来。
这样又过了差不多顿饭工夫,忽然隐隐听到有人在石壁外面拍打的声音,因为石壁相当坚厚,纵然有人在外面拍打,声音也十分轻微。
尹剑青急忙用耳朵贴着石壁,仔细谛听,果然可以听到五女拍着石壁的声音,只是听不到她的喊叫之声!
“糟糕,莫非她也不知道这扇门的开启之法?”
心念一动,也就用手掌在石壁上拍了几下,再倾耳听去,外面也有人拍了几下,只是声音渐渐往左移去。
尹剑青灵机一动,暗道:“莫非这堵石壁,要从里面开启,她要自己朝左首拍过去?”
这就朝左移动了一步,再用手拍打石壁,然后贴耳听去,果然丑女又向左移开一步,又在拍打石壁。
尹剑青心知自己料想不错,于是又朝左横移一步,举手拍了两掌,再倾耳听去,五女果然又向左移去,还在拍打石壁。
尹剑青也跟着左移,再举手拍壁、贴耳倾听,这回丑女拍打石壁的声音,没有再往左移去,声音却往下移了一尺光景。
尹剑青听得一喜,忖道:“对了,她下移一尺,是指点自己开启石门之处了!”
当下就依着她拍打之处,举掌往石壁上拍去。
这一掌拍下,果然觉得石壁似乎微微动了一下,心中不禁大喜,急忙再举掌拍下,石壁依然如故,并未裂开什么门户,但手掌拍下之处,石块好像有些活动!
尹剑青不觉蹲下身去,凝足目力,仔细察看,果然有一块一尺长的石块,似乎是活动的,这就用力拍了一掌,外面的五女也在外面壁上。用力拍掌!
石块经两人一内一外连拍了几掌之后,已经松动得多了,这时如果手边有铁器的话,就可以把石块挖下来了,但尹剑青手边什么也没有。(他长剑放在外面)。
平整的石壁,纵然有一块已经松动,也无法用指甲把它抓得下来。
就在此时,但听“砰”然一声巨响,石块被丑女在外面重重的拍了一掌,居然往里凸出了几寸光景!
尹剑青急忙十指用力,抓着石块,慢慢扳动,丑女也帮着他在外用力往里推,总算把这方石块从石壁上搬了下去,露出高约八寸,宽约尺许的一个小洞穴。
这洞穴别说人出不去,连头都伸不出去。
丑女弯着腰,一颗头凑在洞口,叫道:“喂,你怎么到里面去的呢?”
尹剑青苦笑道:“在下因一时便急,想找个墙角小解,不想误踏了一块石头,就跌了进来,再也找不到门户了。”
丑女唉了一声,说道:“这座古墓之中,有好些门户,我都不知道,只怕我娘也不知道,这间石室从前娘就不许我进来的,因为我知道的石室,只有三个,一间是娘的房,一间是我住的,我只好把你领到这间里来了,现在怎么办呢?这间石室,我不知道门在哪里呀?”
“我知道。”尹剑青从小洞中伸出手去,指了指右首壁角,说道:“右首壁角间,地上有一个突出的石头,你只要用脚踏一下,石头往下落沉,石门就会开启了。”
丑女道:“好,我这就去开门,你要快些闪出来。”
尹剑青急忙回到右首壁角,等候着她开启石门。
哪知等了一会,只听丑女叫道:“喂,这里没有石头呀!”
尹剑青走回小洞口,凑着头说道:“就在角落上,有一块大石,大小像矮凳一般。”
丑女弯着腰,看着地上,说道:“这里空空的,哪有什么像矮凳般的大石,就是连手掌大的石块也没有呀!”
尹剑青继而一想:“对了,方才自己踏上石头之时,石头往下沉落,自己才会倾跌出去的,糟糕,这么一来,自己岂非永远出不去了?”
突然,他想起五女方才和自己拍着石壁,要自己朝左移来,她不知道开后石门之法,怎么会知道这里有一方石块是活动的呢?心中想着,这就问道:“姑娘怎么知道这里有一个小洞的呢?”
丑女道:“我是听娘说的,好多年以前,娘也误入这间石室,她就是从这小洞里钻出来的。”
八寸高、尺许宽的小洞,一个人如何钻得出来?
尹剑青问道:“这洞如此小法,令堂怎么钻出来的呢?”
五女道:“我娘使‘缩骨功’钻出来的呀!哦,你会不会‘缩骨功’?”
尹剑青摇摇头道:“我不会。”
“那不要紧。”丑女裂着厚嘴唇一笑道:“我娘有本练功的书,你照着书练习,把‘缩骨功’学会了,就可以钻出来了。”
尹剑青发愁道:“那要练到几时去?”
五女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呀,幸好只有你一个人在里面,如果我也跌进来了,我们两个人就得活活饿死了,现在,我在外面,天天可以送饭给你吃呀!”
尹剑青问道:“姑娘的令堂呢?”
丑女忽然眼睛一红,幽幽的道:“我娘死了已经三年了。”
尹剑青道:“对不起,在下不该问的。”
丑女索性在地上坐了下来,她这一坐下,正好面对着小洞,说道:“你也坐下来嘛,这样我们可以隔着小窗说话了。”
尹剑育身上裹着薄被,果然依言席地坐下,两人果然就如隔窗相对。
丑女望望他,幽幽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可以告诉我么?”
尹剑育道:“在下尹剑青,姑娘呢?”
丑女道:“我叫艾青青。”
“哦!”她口中忽然轻哦一声道:“对了,方才我是进来告诉你的,叫你再等一回,衣服马上可以干了。哪知一进来,就没见到你的人,我猜想你一定不小心误打误撞的闯到里面去了,现在你只好耐着心在下去了。”
尹剑青扰着双眉道:“这怎么办,我是找师傅来的,他老人家还中了毒,这这真该死”
“急也没有用。”艾青青关切的问道:“你师傅是谁?怎么会中毒的呢?”
尹剑育道:“我师傅姓石,讳东华,我也不知道他老人家怎么会中毒的,总之,和他老人家在一起的几个人都中了毒,后来又都失踪了,我是一路找师傅下来的,真急死人!”
艾青青道:“但你出不来,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呀!”
“哦!”她忽然间好似想到了什么,急着道:“我把那练功书拿来,上面就有‘缩骨功’”
说着一跃而起,匆匆走了出去。
过不一会,只见艾青青一手捧着一堆衣衫,一手拿着一本厚书,走了进来,蹲下身子,说道:“尹大哥,你的衣衫都干啦!”
她双手捧着衣衫,从小洞中递了过来。
“谢谢你。”尹剑青伸手接过,就走到壁角边上,把衣衫穿好,又回到洞口,艾青青已经走开,这就叫道:“艾姑娘。”
艾青青就站在洞口边上,听到他叫喊,口中“嗯”了一声,问道:“你换好了么?”
尹剑青道:“在下早就穿好了。”
艾青青这才回到洞口,和尹剑青面对面坐下,一面说道:“尹大哥,这就是我娘的一本练功书,上面有很多功夫,我都没有练过,你快看看,其中有一篇,写的是‘缩骨功’,你练练着,学会了,就可以从这小洞里出来了。”
她把手中那本破旧的手抄书本,隔着洞口递了进来。
尹剑青看到她手腕肌肤甚是白嫩细腻,不像她脸上,皮肤又粗糙、又凹凸不平。他接过书本,口中说了声:“谢谢你。”
艾青青道:“尹大哥,这本练功书,听我姐说,还是我外公的师博手写的,娘在世之日,把它视若珍宝,轻易都不许我去碰它一下,娘临终时,还再三交代我,要好好保存,不可给任何人看到”
尹剑青道:“既是如此,姑娘快收藏好,在下也不看为宜。”
“你不要紧”
艾青青道:“我知道你是好人,再说再说你被关在石室里,若是不练会‘缩骨功’,一世也休想出得来。”
尹剑青听她说出“一世也休想出得来”心头不期一凛,点头道:“好,在下那就只看‘缩骨功’一篇好了。”
艾青青道:“可惜我没练过‘缩骨功’,不然,我可以从这个小洞里钻进来,就不用这样对着洞口说话了。”
尹剑青一面翻着那本抄书,一面问道:“姑娘从小就住在这里的么?”
艾青青点点头,口中“嗯”了一声。
尹剑青又道:“那么令尊呢?”
艾青青道:“我娘说,我还没生,我爹就死了。”她抬眼望望他,忽然说道:“你看书咯,别和我说话啦!”
尹剑青一页一页的翻下去,这上面有内功口诀,运气行功图解、身法、举法、剑法、和十来种练功的法门,每一个字,都细如蝇头,还有画像,只是不知是什么门派的功夫。
他翻到后面,果然有一篇关于‘缩骨功’的练法,仔细阅读了一遍,才发现这本练功书上记载的武功,是某一门派(书上没写)循序渐进的练功全书。
从小由练内功着手,你有了几分火候,才能练什么功,是有一定进度的,你没练这本书上的内功,就无法光挑某一种功夫来练。照书本上的记载,练它内功,最少须下十年苦功勤练,方有小成就。
尹剑青约略看了一遍,就把书合上,从洞口递出,说道:“姑娘请收起来吧!”
艾青青睁大一双乌黑的眼睛,望着他,说道:“尹大哥,你是不是生气了?我说的也是实话咯,我娘临终时确实这样嘱咐过我,但我知道你是好人,又救过我,所以我想就是娘活着,也一定会答应把这本书借给你看的,你不要生气嘛。”
她说的词意恳切,眼中流露出一片纯洁无邪的诚意。
尹剑青听得甚是感动,含笑道:“在下怎么会生姑娘的气呢?只是这本书上记载的‘缩骨功’,在下只怕无法练习。”
艾青青道:“为什么呢?”
尹剑育道:“因为这本书,是某一门派传授门徒之用,记载的武功是由小至大,是由初级而高级,逐年随着他的内功火候而订的进度,到什么时候,才能练某一功夫,不可有丝毫勉强,在下不是贵门弟子,从小练的也不是贵门的内功。是没办法在中间挑着练一门什么功。”
艾青青听得不禁一呆,说道:“哪怎么办呢?你不练‘缩骨功,是出不来的呀!”
尹剑青苦笑道:“在下方才看得很仔细,要练‘缩骨功’,必须对书上说的内功,先有十年火候,在下岂非先要从内功着手,先练个十年才行。”
“十年就十年咯!”
艾青青道:“你今年不过十九、二十岁,练上十年,不过三十岁,总比出不来要好得多。”
她忽然低垂着首。幽幽的道:“你放心好了,我每天都会弄吃的东西给你送来,也会一直陪着你说话解闷的。”
她声音本来甜美,话也说得很温柔。
尹剑青听得不觉一怔,感激的道:“在下在下”
一时之间,不知如何说才好。
艾青青裂着厚唇,笑了笑道:“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你听了我刚才的话,心里一定很感激我,对不?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呀,我陪伴着你,也是应该的了。”
尹剑青心头一阵激动,从小洞中伸出手去,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说道:“青青,你太好了。”
艾青青眼中流露出羞涩的欣悦之色,任由他握住自己的手,柔声道:“尹大哥,你救了我,我不帮助你,谁帮助你呢?这本书,你放着慢慢的练好了,我相信你会成功的。”
她另外一只手,又把那本厚厚的练功书,从洞口递了进来。
在古墓中天光幽暗得比墓外似乎提早了很多,现在不过申、酉之交,但里面已经完全黑了,艾青青早已准备好晚餐,也取来了一盏油灯,笑着道:“尹大哥,方才只顾和你说话,明天我们要早些吃晚餐才是。”
她在洞口等着尹剑青吃毕,才收过盘子说道:“尹大哥,你也好早些睡了。”转身自去。
尹剑青真没想到自己会被困在石墓之中,如果没练成‘缩骨功’,只怕终身都出不去了。他心头有着说不出的急躁,想到师傅身中剧毒,不知现在哪里?更是一刻也安不下心来。
时间渐渐过去,夜色也渐渐的深了,尹剑青也抱着棉被,倦极睡去。
一觉醒来,刚翻身坐起,就听到艾青青在洞口“咭”的笑道:“尹大哥,天亮已经好一会啦,我煮好了一锅稀饭都快凉了,看你睡得呼呼的,我没敢叫你,现在醒了吧?来,这是我弄湿了的面巾,你快擦一把脸,可以吃早餐了呢!”
她声音真如出谷黄莺,娇媚已极,只可惜天不作美,给她生了一张丑陋的面貌!
尹剑青笑道:“那你为什么不叫醒我呢?唉,我真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艾青青道:“才不会呢,我一个人住在古墓里,真无聊死了,现在总算有了伴了。”
她从小洞口递进一把湿面巾,等尹剑青抹了一把脸,就伸手来接了过去,接着又从小洞中递入一碟卤笋,和一碗稀饭,尹剑青吃了一碗,她又给他添了一碗,好似妻子伺候丈夫一般,丑脸上也挂着欣然的笑容。
尹剑青吃了两碗稀饭,意犹未尽,但不好意思要她再添,只说自己已经饱了。
艾青青接过饭碗,自己就在洞口吃着稀饭。
尹剑青盘膝坐在洞口,感到自己衣服里有一块硬东西,顶着腹部,伸手一摸,这东西似在自己短衫口袋里,急忙探手取出,原来这是在天柱山顶,白胡老人临终时要自己好好收着的那张羊皮纸!
本来是招叠好了收藏在口袋里的,昨天下水救人,大慨给水泡湿了,后来又没有及时取出来,经艾青青把自己衣衫家去烘干,也不知道自己口袋里有这张东西,现在已经干了,把叠的羊皮纸也全黏在一起,因此也变得硬了。
尹剑青口中暗暗叫了一声“糟糕!”
白胡老人在临终时交给自己,又要自己好好保存,必然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东西,他急忙小心翼翼的把它依照摺缝,慢慢的撕着。
艾青青坐在洞口,一双眼睛却一直关心的望着他,她本来要待催促地依照练功书上的功夫练功的,现在看他从口袋中取出一叠经水泡过的羊皮纸,低着头正在全神贯注的撕着,忍不住问道:“尹大哥,你在做什么呢?是不是昨天给水打湿了?”
尹剑青正在一心一意的撕着,一边说道:“是一张羊皮纸,给水一湿,如今黏住了,撕不开来。”
艾青青道:“是不是很重要?你昨天也没说一声。”
尹剑青道:“我忘了,唉,黏得真牢。”
艾青青道:“这到底是什么呢?”
尹剑青道:“我也不知道,是一位白胡子老人家送给我的。”
口中说着,双手不觉稍微重了些,但听“嗤”的一声,居然被他撕了开来,敢情这张羊皮纸还搭了两层,地撕开来的这一层,竟是夹层,但夹层上,却写着许多小字!
尹剑青记得自己前晚临睡时,曾打开来看过,上面只是用浓淡不同的笔,有横有直,画了许多的线条,并没有字,如今看到夹层上,忽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小字,心中觉得奇怪,因为字体细如蝇头,不觉低着头,凝足自力望去。
只见羊皮纸上面写着:“汝得此秘笈,即为有缘之人,可传我秘宗门道统。天璇子留于黄山始信峰石壁。”
下面记载的是“秘宗玄功”和十八招“迷踪剑法”的口诀,每一句,都有详细的注释。
尹剑青看到剑法口诀,竟然和白胡老人教自己的完全相同,只是白胡老人传给自己只有九招,而这上面却有十八招之多,但白胡老人给自己讲解九招剑法的变化,可以演为九九八十一招,这上面所记载的却没有变化。
由此可见这套“迷踪剑法”白胡老人当年并没学全,也许后面的九招,当时已经失传,但白胡老人练剑数十年,精研剑法,把九招剑法的精微变化,加以发扬,故而可以演成八十一剑了。
艾青青看他捧着羊皮纸,看得出神,忍不住问道:“尹大哥,你到底在看什么呢?”
尹剑青抬目笑道:“真该谢谢你了,这张羊皮纸若非昨天泡了水,这一辈子也不会发现‘迷踪剑法’的。”
艾青青道:“你看的是剑法?”
尹剑青道:“还有内功口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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