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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郑斌源面前碰了钉子,普天成很灰心,一连几天,他的心情都很抑郁,做什么也提不起精神。这些日子,吉东那边倒他的声音越来越响,马效林说,王化忠偷偷去了北京,到现在还没回来。看来,王化忠们也意识到,在省里告不翻他,不如直接上北京去告。马效林还说,市委书记徐兆虎最近行动也有些张狂,几次会上都讲到了吉东大厦,要让全体干部以吉东大厦为戒,切不可为了一己之利就把“一切为民”这个根本丢掉。徐兆虎讲这样的话,普天成能想得到。他跟徐之间没啥个人交情,徐的提升完全是因为马超然,按俗话说,徐兆虎是马超然这条线上的,当然巴不得他普天成出事,出得越大对他们越好。但他听了,心里还是来气,忍不住就说:“他徐兆虎有什么资格,当年他搞南安高速,还不是死了人!”普天成说的南安高速,是徐兆虎在南怀任市长时抓的一个项目。该公路有多处隧道,在修马家山隧道时,隧道塌方,六十多名民工被困,最后虽经奋力抢救,还是有十二名民工死在了隧道里。这在当时,是一起特大工程事故。徐兆虎上下活动,最后还是把消息封锁在了省内,没往中央报。后来由工程指挥部和南怀市双方出钱,给死难者做了赔偿。
“就是嘛,我还听说,当年南怀嫖幼案,姓徐的也是参与了的,不过下面的人没敢说出来。”马效林一听他发了火,马上接话道。
这话倒是第一次听说,普天成本能地就将目光对住马效林。马效林这种人,有时候也能出其不意地给你带来一些新鲜的东西。见普天成瞪着眼望他,马效林有几分紧张,避开目光说:“我是看不惯他那种飞扬跋扈的样子。”
普天成想了想,含糊其辞道:“效林啊,这种话乱讲不得,牵扯到领导干部的事,一定要讲证据,没有证据,就是诽谤。”
马效林似乎没听明白,赤红着脸道:“秘书长,我也是随口说说,姓徐的太过分,不制止王化忠他们倒也罢了,还暗中给他们鼓劲。”普天成有丝失望,沉默一会儿,又道:“这些事,你最好不要管,不要让它分了神,要把精力集中用到工作上。”
马效林嗯了一声,不说话了。普天成觉得心里有点急,好像什么地方被人堵住了,不捅开不行,但又不能十分明显地捅开。过了一会儿,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听说蒋家父女现在还在告状?”马效林这次听清楚了,道:“我打听过,不告了,告得家徒四壁,告不动了。”普天成长长哦了一声,又道:“那个蒋婷婷,实在可怜啊。效林,有机会你去趟南怀,替我看看这个孩子,如果生活实在困难,就暗中帮她一下。记住了,别跟她提我。”
马效林立马道:“秘书长菩萨心肠,下周我就去南怀。”
“不用这么急,免得人家说闲话。”普天成说到这儿,不说了,他相信,就算马效林再笨,也能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马效林走后,普天成反复审问过自己,到底想做什么,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卑鄙?但他最终摇了摇头,狼要咬人时,你就得想办法把狼那口利牙拔掉。
徐兆虎尚不是关键,他担心的是王化忠。听说王化忠的儿子研究生毕业后,直接分到了中纪委,王化忠正是因为这个,才能在人生低谷中一下翻起身来,重新趾高气扬。也正是因为这个,已经失去政治舞台的王化忠才敢翻他普天成的老账。儿张老子胆,如今养个好儿子,是多么重要啊。想到这儿,普天成忽然提醒自己,是不是也该去趟北京?
沈晓莹来了。她上午打过电话,下午就赶到了省城。普天成手头正好有件急事,本来想让曹小安先去帮沈晓莹订间房,后来一想还是算了,这年头,你说谁是保险的?等普天成把手头的事忙完,沈晓莹已住进了宾馆,她打电话给普天成,说下午一起吃饭。普天成说行啊,下午正好没啥应酬。
等下了班,普天成又在办公室坐了会儿,确信没有谁给他临时再安排接待工作,这才慢悠悠地下楼。到了楼下,发现车子还在,之前他已跟司机说了,下午不用车,让他按时回家,可司机还等在车里。普天成就有几分感动,其实他是一个很容易被别人感动的人,尤其是身边工作人员。尽管他知道,工作人员有时也是身不由己,必须这么做,可他还是感动。司机从车里跳下来为他开车门,普天成说:“今天不用车,你回家吧。”司机很茫然地站在那里,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就像做错事似的发出一种愣怔。普天成没往后看,生怕司机的表情触动他,让他想起自己以前当秘书当副职时的情景。人啊,要说一路走来,谁也不容易。
普天成赶到天鹅宾馆,沈晓莹正打扮一鲜地等着他。四目相对,两个人的表情都发生了变化。在普天成看来,时间过去这么多年,沈晓莹依然那么漂亮,那么有风姿,只是,她额上也有了细密的鱼尾纹,岁月毕竟还是不饶人的。对于沈晓莹来说,这次见面多少有点奢侈,毕竟,普天成不再是当年的普书记,他现在是大人物,位更高权更重,这种机会也就更难得。于是她脸上就有了少有的拘谨和胆怯,人也变得不如以前那么大方,叫了一声秘书长,然后就不知道说什么了。
普天成笑笑,说了一声:“实在不好意思啊,让你自己登宾馆。”沈晓莹赶忙道:“知道秘书长忙,给您添麻烦,实在对不住。”
进了房间,普天成在沙发上落座。沈晓莹窘在那儿,不知是该先沏茶还是先干别的。普天成看着她的窘态,缓解压力似的说:“一路辛苦了吧,先找个地方吃饭,吃完咱们再聊。”
沈晓莹嗯了一声,她的样子温顺而又妩媚。
海州市新津路有家叫“独一处”的海鲜城,里面食客天天爆满,普天成带沈晓莹来到那儿,里面已是人满为患。沈晓莹看了看挤得扎堆的食客,道:“这儿太吵了,换个僻静的地方吧?”普天成说:“不要紧,后面还有幢小楼,我们去那儿。”于是两个人往里走。这中间有人认出了普天成,起身打招呼,普天成跟对方招招手,示意他继续吃。又有人从远处走过来,热情地邀请他们,普天成说:“不必了,今天我有贵客。”邀请者便将目光搁在沈晓莹脸上,沈晓莹脸上火辣辣的,很不自在。普天成倒是无所谓,大方地跟人说着话,让服务员叫领班来。不大工夫,一位身穿旗袍的高挑女子走过来,笑吟吟道:“是秘书长啊,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普天成笑说:“来了位朋友,找个安静的地方。”女子边看沈晓莹边说:“有,有,到海宁园吧。”小二楼果然安静,领班热情地引他们走进海宁园,十几平米的一间包房,收拾得很别致,极有情调的那种。领班唤来两位服务员,叮嘱她们别的包房不用管,专心在这儿服务就是。两位服务员年龄都不超过二十岁,其中一位认得普天成,左一声秘书长右一声秘书长叫得甚为亲热。沈晓莹有点纳闷,一般说,领导吃饭最怕到有熟人的地方,更不会选这种乱糟糟的小店,普天成倒像是对这儿很满意。后来她才知道,店老板是普天成中学同学的妹妹,以前在三毛厂当后勤科长,三毛不景气后,主动辞职,办起了这家店。如今“独一处”已有了品牌效应,在全国办了十二家连锁店,生意分外红火。
普天成要了一壶普洱,乱中取静,也是他性格中的一大优点。老婆孩子不在身边,大餐又不能天天吃,普天成就得寻找一些像“独一处”这样有特色的地方,有时候寂寞或是心烦了,泡一壶茶,要几样菜,坐上那么一两个小时,心情就会从低谷里慢慢走出来。菜是清一色的海鲜,普天成自己对海鲜不是怎么有胃口,嫌吃起来麻烦,但来了要好的朋友,他会想方设法带到这儿来,因为“独一处”的海鲜的确做得别致,个别菜在海州最大的酒店也是做不出来的。
沈晓莹静静地望着普天成,显然,吃啥对她来说是无所谓的,就算这顿饭不吃,她也照样会很开心,她的心思在普天成身上。要见普天成的打算,沈晓莹心里早就有了,但就是没有勇气付诸实施。见一个身份和地位都比自己高许多的人,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要有足够的勇气和胆略,还要讲一点策略。以前在吉东,沈晓莹是没有这么多顾虑的,啥时想见了,就直接去办公室找,有时也做东,请普天成共进晚餐。但此一时彼一时,且不说她现在落魄得到了家,普天成却如日中天,前程远大得很,单就她跟普天成心里那道小坎,她就无法迈过去。
男人跟女人,接触是不能密的,相处也不能太融洽。融洽会滋生东西,密又加速着这滋生过程。普天成在吉东做书记,对沈晓莹极为欣赏,到后来,这份欣赏演变成厚爱,为了这份厚爱,普天成甚至不惜惹恼王化忠等人,超越原则地让她到重要岗位上。这让沈晓莹感动。女人一旦被某个男人打动,是很容易生出情的,这情往往会超越一些界限,往洪水猛兽的方向发展。沈晓莹控制不住自己,到现在她还控制不住,普天成是她心目中的偶像,是她的神,这神的地位远远超过了自家丈夫。他们之所以没到那一步,是普天成把握得好。
有好几次,沈晓莹都要像水一样化在普天成怀里了,是普天成用坚硬的双手,将她推开。这一推开,沈晓莹心里就有了伤,到现在都没愈合。
在吉东的时候,沈晓莹年轻漂亮,自觉姿色也在别人之上,加上她的聪灵还有适时表现出来的泼辣,赢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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