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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动间尚有队列,并未完全崩溃。
“怎么回事?捷轩叔和高大哥那边出了什么问题吗?”
“怎么办?”郝摇旗问道,“管队,咱们打还是不打?”
“你这不是屁话吗!”李来亨轻骂一句,“咱们时间紧急,沅兵若先到了夷陵,一切就都完蛋了!管他多少人,崩没崩溃。他们既然在逃,那捷轩叔一定就在后面追。现在就打掉他们!”
李来亨将虎头腰刀出鞘,刀锋迎着雪花闪烁寒光,他在风雪之中对着战士们鼓舞道:“弟兄们,该办正事儿了,马上整队,注意听令!长矛手全部跟我到最前面堵住路口!”
“这么大的风雪,弓箭用处不大。所有弓箭手都拿短兵,和郝摇旗的刀牌队一起,分四队切碎官兵队伍。剩下枪牌队,等刀牌手撕开口子后再跟进。”
“摇旗。”李来亨神情肃穆地望着郝摇旗,这一刻他的模样居然让郝摇旗觉得和李过极为相似了,“这回是大事了,绝不能有差错!”
“管队放心,我拿人头担保,绝对不出差错!”
“好,长矛手都跟我走。”李来亨拍拍郝摇旗的肩膀,便将长矛手带走。他从山坡侧面,迂回到官军队伍的前方,准备堵住路口。
李来亨也知道,自己虽然跟着刘芳亮刘师傅学了一段时间的武艺,但和真正的劲兵老卒尚有很大差距,更不能同郝摇旗这等战将相比。因此他给自己分配的任务,是和长矛手一起堵口阻击这对武艺的要求就降低很多了。
凛冽的风雪之中,所有人都将嘴巴紧紧闭起,免得雪花蹿入口中。李来亨脱掉了厚绒布斗篷,此时也感到大片大片的飞雪从脖子间飘到衣服里面,激起一阵又一阵的寒意。只是时局危殆,他完全没有功夫顾得上其他事情了,而是全神贯注,指挥长矛队堵住路口。
李来亨选中的这处路口较为狭窄,让他可以从容将长矛手们排成三四排的厚度还有余裕。李来亨自己拿着腰刀,与另外十名刀牌手混在长矛队中间这也是他吸取了军岭川之战中,艾都司使用长枪纯队惨败的经验教训。知道纯粹的长枪阵根本没有什么战斗力,还是需要在长枪阵中混杂灵活的刀牌、剑盾兵,才能应对战局的变化。
所有人都喘着热气,呼吸和口中吐出的热气,在阵前形成薄薄一片白雾。前面的官军队伍绕过一个弯后,终于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显然小虎队突然出现在这里,让这对官兵大感惊惶。但等他们发现前面的流贼人数并不多后,便又恢复了斗志,在一些军官的带领下,迅速向前冲击,准备突破流贼的截击。
“妈的!”
李来亨就知道,这队官军没有呈现出一般溃兵的模样来,说明其中还有将领和军官在进行组织。溃兵是没什么战斗力的,即使人数多于小虎队许多,也无需担心,但有组织的官军可就不一样了!闯营装备并不算太好,在阵地战中未必能够战胜相同兵力的官军,何况现在官军兵力占优呢?
一定要扛住啊……
李来亨握紧了手中的腰刀,寒冷的天气夺走了他体内的热量,让他并没有像自己预料的那样,因紧张出一手汗。李来亨反而感到自己的感官敏锐了许多,随着官军的突击,双方距离迅速缩短,李来亨都能看清楚对面敌人的面孔了那也是一张汉人的脸,官军与流贼,匪兵与义军,他们的衣冠发型都一模一样,但面上却都充满杀意。
“扛住!”
官军终于杀到,李来亨甚至感觉到了地面上积雪的颤抖和震动,长矛队在猛烈的冲击下,战线稍稍向后退了半步。但这又更像一种蓄力,他们随即将枪头戳杀出去,刺伤了最前排的官兵。
也有一些武艺比较厉害的官兵,他们依仗个人的武勇,手持短兵曲伏着身子,杀进了长矛队的纵深之中。但李来亨随即便带着自己身边的十名刀牌手进行反击,他知道这是性命攸关的时候,精神更加集中,竭力维持战线,拼命将冲进队伍纵深里的官兵驱赶了出去。
剧烈的碰撞让李来亨觉得虎口都被震的麻木了,他的身体感到剧烈的疲惫。但在求生欲和紧迫感的影响下,小老虎又能感受到自己身体里,正接连不断地涌出新的力量来。
伴随着长矛手的刺杀,被刺破了内脏的官兵一个又一个倒在了雪地之中。长矛拔出的瞬间,压力带出了像箭矢般的一道血箭,许多血液混杂着飞雪,飘落在李来亨的面上。李来亨虽然穿戴着布面甲,但在激烈的厮杀中,也被官兵砍伤了两处,雪水和血水混成一团,反而让他更觉得酣畅淋漓了。
但长矛队毕竟兵力有限,区区几十人实在难以挡下几百人的冲击。几乎是一个眨眼的功夫,长矛队的第一排便被突破了,七八名小虎队的将士被官兵乱刀砍死。整条战线不仅更显薄弱,而且很快就要被完全冲垮了。
郝摇旗等了很久,他知道事情的紧要性,也知道李来亨不会是那么容易就被冲垮的人。他又稍稍等了一会儿,等到官军兵力全部被粘到长矛队的战线上,毫无预备队以后。才带着精锐的刀牌手们,居高临下发动了攻击。
郝摇旗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他从山坡上跳下,借着重力,一棒将面前戴着铁盔的敌军军官脑袋砸的粉碎。跟随其后的其他刀牌手,以及使用枣木棒一类重武器的重装步兵们,一拥而上,将挤成一团的官军阵列彻底撕裂。
剩下的枪牌队则维持阵型,他们绕到官军后方,缓缓向前推进,一点点压迫着官军的活动空间。
小虎队利用山道形势,已经成功对官军形成了合围的形势。郝摇旗更带着劲兵锐卒们,完全杀透了官军队伍的纵深。他人高马大,挥舞着一条枣木棒,仿佛齐天大圣一样,几乎无人可挡。专门用于破甲的枣木棒,一棒砸下去,就算是戴着铁盔的军官都要当场毙命,何况防护较差的一般士兵。
李来亨看到官军队伍已经不复成阵,这才松了一口气。他用腰刀支撑着身体,半跪在地上,大口喘气恢复着体力。这时候他才感到身上几处伤口带来的刺痛感,但是李来亨也知道,现在不过是开胃小菜,接下来在夷陵州治所的才是大餐,自己绝不能有所松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