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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墨,宫闱安宁。
雍正下了御辇,站在紧闭的宫门外观看,有皇后在的地方,总是这么静谧,这么祥和!比起在年氏身边,那好似琼瑶玉宇的仙境,皇后这边,总是平和而亲切,这,才是人间!能容纳自己的人间,皇后这里,有明朗的天,坚实的地!
这就是妻!与丈夫同进退、共荣辱的妻!
雍正立在景仁宫门外,深吸口气,下令:“叫门!”
王五全刚跟几个小太监说完话,看这天实在太热,就到院子里门廊下风口处吹风。听到外头好似高无庸的声音在叫,连忙疾步到了门后,问:“谁呀?主子娘娘说了,到了晚上就关门,没什么事,明天再来吧!”
高无庸在门外暗笑,这个王五全,还真是门户严啊,便大声说:“小王,是咱家。快开门,万岁爷驾临了!”
王五全一听,真是高无庸。急忙叫人回去给碧荷传信,自己领着小太监抬门杠、拉门扇,大开宫门,跪倒在地,山呼万岁。
碧荷正在屋里跟翠鸟说话,拿着一个荷包跟画眉讨论花色绣线。听见外头小太监一阵大喊,知道皇帝来了,急忙带着小宫/女们到殿前迎驾。雍正快步走到殿前,看着正殿朱门问:“你们主子娘娘何在?”
碧荷跪在一旁回答:“启禀万岁爷,主子她黄昏时候就歇息了。”
“歇息了?”这么早?雍正虽然跟皇后常在一起,对皇后的关注,并不少。知道皇后不到人定之时,是不会轻易睡的。今天,唉,看来,对皇后的关心太少了,弘晖不在,皇后好容易有个孩子,又给自己接走了。相比当年的佟额娘,皇后,似乎更加难过!
想到这儿,雍正摆摆手,“都退下吧!高无庸、碧荷伺候着。”
碧荷和高无庸领旨,打帘子请雍正入内,两人领着几个小宫/女、太监留在外殿静候。雍正绕过轻纱屏风,迈过月阁门,掀开珠帘,就闻到一股酒味儿,从纱帐内,悠悠飘来。
雍正叹气,皇后,果然还是人前硬撑着,委屈人后自己咽。这个那拉氏呀!走上前来,拉开纱帐,眼前就是一幅皇后醉酒图。
要说衲敏的酒品真不错,喝了半壶酒,居然都没怎么醉。还记得把酒壶放好,自己脱了衣服上床睡觉。六月天,正是炎热的时候,衲敏喝了酒,身子发热,此时,干脆就只穿了一件薄纱褂子,露着两截白白的臂膀,抱着扇子在睡梦里流泪。
雍正看了,顿时心疼了,皇后啊,御妻!你我少年夫妻,算的上青梅竹马,就算你我平日少见,朕的心中,从来都有你啊!心里难受,就不能跟朕说吗?何苦,自己喝了酒,默默流泪呢!
衲敏在梦里,却是梦见之前相中的一个小伙子,只可惜,因为自己不是国家在职人员,他家那个娘反对,不得不黯然离开。本来,也只是心里酸酸的,后来,感到好似给抱进一人臂弯里,轻轻抚着自己后背,软语安慰。这一腔委屈、满腹酸涩,恰如打翻了瓶子的美酒,潺潺涓涓,淌了出来。也顾不得此时身在清朝皇后宫中,一把抱住眼前人的胳膊,哇哇大哭。
雍正看皇后不再黯然抽泣,而是换了一副儿时面目,顿时苦笑,“你呀!怎么这么多年,还是这么孩子气!”当年,洞房花烛时,也是这么抱着朕,哇哇大哭!唉,皇后啊!汉人都说,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如今,弘晖虽然不在了,可你还有朕,只要朕在,你就还能再有孩子!想起今日看到西北军中副将密折,这个年羹尧,是该压压他的气焰了!看看怀里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那么,“皇后,你放心,朕,不会让你身后凄凉的!”
衲敏哪里管什么雍正平衡后宫前朝的心思,只觉得哭的脸红脑热,脸上不知是汗是泪,黏糊糊的,好不难受。伸手往眼前一抓,不管是衣服还是枕巾,拉着就往脸上抹。
雍正苦笑着看皇后拿着自己长袍前襟擦泪,拉了几把没拉开,只得由她去了。
衲敏醉醺醺的,擦的雍正皇帝一身鼻涕眼泪,犹不自知。觉得差不多了,拍拍手,翻个身,捞摸着扇子,啪啪朝胳膊上拍了两下,吧唧吧唧嘴巴,就呼呼睡熟,一动不动了。
雍正抽出压在衲敏身下的衣袍,抖落抖落,看那一片又一片泪痕鼻涕,又好气又好笑,皇后啊,你不任性就罢了,这一任性,可就犯了“欺君之罪”啊!你呀,就不怕明日御史知晓,到大殿上,奏你中宫之主失仪之罪!想着那一干御史闲着没事,老找朕的麻烦,这回,要不,也叫他们找皇后试试,看看谁的嘴皮子厉害?在心里模仿着皇后挽着袖子跟一帮御史们干仗,雍正就一阵好乐!一时心情大好,拿过扇子,举着一只胳膊给两人扇风。
景仁宫此时虽然闷热,不及圆明园凉爽,但雍正却难得睡了个好觉!临睡前,还想着,皇后啊,看明天朕怎么治你这个“欺君之罪”!
一夜无话,第二天,衲敏酒醒,扶额而起,碧荷等人正要上前伺候,并回禀事情,就听见外头王五全飞奔而来,进了大殿,站在月阁门外,大声回禀:“主子,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