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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想到了该怎么回复苋尔的信,我又怎能自己去给她写那些字呢?
想到这里,换上了一件寻常的衣服出门,一个亲兵都没有带。我骑马到了城北一个平时很少去的地方,找了一个测字的先生。确定他不认得我之后,我把原由跟他说了,请他给我回了信,当然信也是他写的。测字先生有一小半营生就是来自替人写字,所以对我这样的事情根本不在意。
回到家我连马都没有下,把信交给亲兵,让他等着送信的小子过来把信递过去。交待完后,调转马头去拜访一个和我关系不错的参军。
尽管自认为是一个比较有耐性的人,但要我独自呆在自己的家里去等苋尔的回信,却是一件十分难耐的事。此时去别人家中拜访,无非是想让自己做一些事,以分散对于苋尔这件事的专注。
骑在马上,望着那参军的家任马信步而去,一面走一面胡思乱想。越想心越沉,越走天色越暗。
等我从胯下之马的狂躁不安中清醒时,发现周围一片喧闹,街上的人正在四处逃避。“不好,孙恩贼兵又来了!”我心里一紧。
我正准备避开路人策马扬鞭,却发现许多人拿眼望着天上。我忙抬头往天上看,只觉得今天的太阳有些不同寻常。我强忍着眼睛的刺痛,眯着眼看到太阳的右侧缺了一小块。难怪天色突然变得这么暗,原来是日蚀(注1)。
时为隆安四年(公元四零零年),六月。
今天怎么会有日蚀?这日蚀究竟是主何方凶事呢?
街上的人蹿来蹿去,为日蚀所主的凶兆而惊恐不已。马已经无法前行,我只好从马上下来,调转马头,拉着缰绳向军府走去。
刚才满脑子的苋尔之事早已抛诸脑后,只期望能早些到达军府。刘牢之一定已经派人分头去召集将领们议事了。
尽管吴郡四周一片太平之像,然而在沿海诸地,军民依然受到孙恩的滋挠。连日来战报频频,死伤之人不计其数。难道上天对此已然暴怒,以日蚀来预示即将出现的惩罚么?
这让我想起了夫人臧爱亲曾讲过的一个寓言,说是庄子说的:两个国家终日战争,打得你死我活。最后才明白原来这两个国家只不过一个住在虫的左触角、一个住在虫的右触角。完全是不起眼的两个小国。
既然如此,我们与孙恩之间成天进行着你死我活般的战争,这样的战事对于上天而言,岂不也是毫无意义的?如果两只触角里的喧嚣令那只虫心烦的话,它不如干脆把触角里的两个小国除掉。
以虫事推测人事,又以人事推测神事。上天如若心烦,倒不如干脆毁了作战之人、作战之地,甚至作战之军、之国。一了百了。
繁乱了一盅茶的时间,路上除了几个士兵之外,已没有了百姓。再往前走了没几步,连刚才那几个士兵也看不见了——此时的天色已经全暗了,整条街一片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