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烛已将燃尽,烛泪还未干。
    烛泪一定要等到蜡烛己成灰时才会干,蜡烛宁愿自己被烧成灰。
    也只为了照亮别人。
    这种做法岂非也很愚蠢?
    但人们若是肯多做几件这种愚蠢的事,这世界岂非更辉煌灿烂?
    丁灵琳扶起葛病,站在花烛前,柔声道:“现在我就要嫁给你,做你的妻子,终生依靠你,所以你一定要活下去。”
    葛病看着她,一双灰黯的眼睛,忽然又有了光采,脸上的笑容,也已变得安详恬静。
    丁灵琳泪痕未干的脸上,也已露出了微笑。
    她知道他已能活下去。
    现在他已有了家,有了亲人,他已不能死。
    她含着泪笑道:“这里虽然没有喜官,但我们却一样还是可以拜天地,只要我们两个人愿意,有没有别人做见证都一样。”
    这并不是儿戏,更不算荒唐,因为她的确是真心诚意的。
    葛病慢漫地点了点头,目中带着种异样的光采看着她,看着面前的花烛。
    能和自己喜爱的女子结合,岂非正是每个男人最大的愿望。
    他微笑着:“我这一生中,一直都在盼望能有这么样一天……我本来以为我永远不会有这么样一天了,可是现在……”
    现在他终于达成了他的愿望。
    他的语声也变得安详而恬静,可是他并没有说完这句话,他忽然倒了下去。
    死亡下得比闪电还快,忽然就击倒了他。
    他完全不能抵抗。
    没有人能抵抗。
    黎明前总是一大最黑暗的时候。
    丁灵琳己跪下,跪在葛病,的尸体前,眼泪就像是泉水般涌出来。
    就在这同一个地方,同一对花烛前,就在同一天晚上,已有两个准备跟他结合的男人倒了下去。
    这打击实在太大。
    也许他们本就要死的,因为她,他们也许反而死得更快。
    可是她自己却己不能不这么想。
    她忽然觉得自己是个不样的女人,只能为别人带来灾祸和死亡。
    郭定死了,葛病死了,叶开也几乎死在她的刀下。
    她自己却偏偏还活着。
    ——我为什么还要活着?为什么还要活在这世界上?
    这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每个她认得的人,竟都可能是魔教中的人,从铁姑开始,到玉箫道人,葛病,还有那冷酷如恶魔的孤峰天王,每个人都是她想不到的。
    在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是她可信赖的?
    只有叶开!
    可是叶开又在何处?
    酒还在她身旁,烈酒喝下去时,就像是喝下了一团火。
    她喝了一口,又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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