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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狗头人兴奋举手:“我知道,我知道!可以让小崽子脑袋变很大的优质蘑菇粉!大头,一定很聪明!”
演说者二话不说,伸出手指头向它一指。它向前栽倒,脑袋碰在地板上,死了。
听众们都竖起尾巴打哆嗦。
“嗯嗯,我、我们放过劣质大头蘑菇粉,先不提它……”演说者低吠,清了几下嗓子,又恢复了底气十足的尖锐,“好吧,除、除了这个,商会还给我们带来了什么?”
又一个狗头人举起了颤抖的手。
“伊奥勒姆大人,”结结巴巴地吠,“我猜,是那种喝了会眼瞎的黑苔藓酒?我用它成功干掉了嗜酒如命的老妈……”
演说者瞪着发言者,我几乎认为它就要再度施展死亡一指了。
最后它放弃了,只是发出一声无奈长叹的吠叫。“……好吧,除了大头蘑菇粉、黑苔藓酒,商会还给我们带、带来了什么?仔细想一想,我说你们!仔、仔细、想一想!”
宽容的态度极大鼓励了听众们发言的积极性。
“喝瘦身药水长大,遭瘟死掉,再用福尔马林泡过的洛斯兽肉脯!”
“长蛆的毛皮褥!”
“地沟油炸臭地栖魔鱼卵,”一个狗头人举起一枚灰绿色的散发着刺鼻气味的球状物体(我一眼就看出那实际是剑蜘蛛蛋),拿到嘴边咬了一大口,含糊地嘟囔,“便便水泡过五十个小时的!闻着臭,吃着……也臭!”
演说者使劲耷拉着嘴角,手指颤抖,好几次就要戳过去了。
“好吧,好吧!”它暴怒狂吠,“让小崽子得大头病的劣质蘑菇粉、毒瞎眼的黑苔藓酒、喝了瘦身药水长大,遭瘟死掉,再用福尔马林泡过的腌洛斯兽肉脯、生蛆的黑心毛皮被褥、以及便便水泡过五十个小时的地沟油炸臭地栖魔鱼卵(剑蜘蛛蛋)……除了这些,还他妈的有什么?”
会场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一分钟过去了,全场仍然无声无息,只有演说者在呼哧呼哧喘粗气。
随着它的喘气声越来越重,魔法能量在不断地汇聚,我猜这是一个大规模杀伤性法术。
听众们抖得更厉害了,它们不知所措,却仍保持沉默。
一个略显机械的狗头人吠叫在听众之间响起:“呃,我想,是种族自豪感?”这声音是我用心灵异能创造的。我不介意看见血,但船舱不大,被法术波及的概率几乎是百分之百。
聚集的魔法能量烟消云散。
“对,对!种族自、自豪感!太对了!”
演说者眯眼,奋力抿嘴点头。
“记住,龙脉者商会,是狗头人的脊、脊椎骨和里脊肉!支持狗头人货,支持龙脉者商会,支撑种、种族产业的脊椎骨和里脊肉,是每一个有种、种族使命感的狗头人,应尽的义务!”
集会至此胜利闭幕,狗头人术士跳下木箱。
当它看见我,立刻连蹦带跳地迎过来,距我远远站住,向我行礼。
我要的东西在哪儿?我心灵感应它。
狗头人术士扫了一眼我手里的箱子,深低狗头:“请跟我来。”它放低了腔调,生怕多吠一声,和刚才站在木箱上滔滔不绝的龙脉者商会会长简直判若两狗。
我们鱼贯行走在龙脉者号甲板下的走廊。水波的起伏使地板和缆绳吱吱作响,老鼠细琐的脚步在黑暗的角落里回荡。
头一次走下龙脉者号的甲板,这体验令我感到新奇。走廊里似乎有风在流动,没有一丁点儿木头腐烂的味道。清新的空气充斥着我的肺叶。如果不是淡淡的水腥味,我真怀疑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觉,自己其实正在真菌树林或地下苔原漫步了。
就在这时,有什么东西飞快地迎面飞来,警觉的红兽人立刻握住了剑柄。
狗头人赶紧拦在红兽人身前:“请、请息怒,大人,那是我的蝙蝠魔、魔宠……”说着吹了声口哨。一只肥大的蝙蝠笨拙地扇着翅膀,一头钻进它漆黑肮脏的术士长袍。
又下了一层楼梯,我们来到船的底舱。
这里没有点灯,但所有的一切在红外视觉中都无所遁形。地板上又脏又乱,横七竖八地摆着二十几只大笼子,沉重的呼吸和嘈杂的嘟囔此起彼伏。笼子里或躺或坐着各种奇形怪状的生物,有四条手臂的大猩猩,大蠕虫一样的穴居攫怪,浑身是刺的嚎兽……绝大多数生物我甚至叫不上名字。
明明这么多生物聚在一块儿,可它们的体臭和粪便的气味却非常淡。我甚至感觉不到底舱应有的气闷。
狗头人把我们带到一只笼子前。笼子被油布遮盖得严严实实,连条缝都没留。
它以一个异常夸张的POSE,一把拽下了油布。
笼子里是一个雌性的半精灵。她有人类的身高,精灵的纤细曲线,衣不遮体,白皙近乎透明的皮肤遍布紫黑色的鞭痕。她靠着笼子背对我们,有气无力地垂着头,露出秀美脖颈上紧箍的黑色皮项圈。
她的头颅上宽下窄,左右对称,后脑勺的曲线毫无瑕疵——真是漂亮,如此完美无缺的颅腔,想必里头盛的脑灰质一定也完美无缺。
这一刻,我围脖里湿漉漉的,都是触须分泌的黏稠消化酶。
我已经很久没能享受品质卓越的大脑了。那些脑灰质贫瘠的愚钝怪物,就算吃掉成百上千个劣质脑子,也无法满足我心中的饥渴。
红兽人接过我提着的装银剑会情报的手提箱,转交给狗头人。
狗头人接过箱子。
“强大而、而尊敬的大、大人,”它小心翼翼地说,声音里有明显的讨好意味,“有、有位大人物到了,请、请您屈尊一见。”
穿过底舱乱七八糟的兽笼和杂货,前面是一道狭窄的走廊。
狗头人术士向我做了个请的手势,自己却没有跟上:“继、继续向里走,到尽、尽头。”
我和红兽人一走进这道走廊,狗头人就在我们身后轻轻把门阖上。这条走廊两侧没有舱门,八十英尺处的尽头是一道孤零零的黑门。
我命令红兽人守在黑门外,这才迈步进门。
船舱陈旧,巨大,空旷,寂静。悬垂到地的紫色帷帐把船舱分成了两部分,帷帐后面的舱壁上隐隐约约趴着一只巨大的虫子。
帷帐无声无息分开。
巨虫模样的生物缓缓爬下舱壁,来到我面前。
这个生物几乎和我等高,下半身是密布金色花纹的黑蜘蛛腹部及八条细脚伶仃的黑色蜘蛛腿,上半身却保留了雌性卓尔精灵的特征。精巧的五官,闪动红光的瞳孔,细腻光滑的漆黑肌肤,悬垂脑后的雪白长辫。曲线优美的长颈和身躯是赤裸的,用金漆把乳晕染成了金色。她的左乳挂着一只水滴型红宝石吊坠。腰间挂了一圈细细的金链,宝石串成的流苏在小腹前轻轻摇摆碰撞,发出细小而清脆的响声。
“幸会,夺心魔,”它,或者应该说她,嗓音圆润动听,“‘罗伊斯之子’的泽伊娜,在此久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