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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雯的话,顶多只是在安慰,张杰瑞不会当真,就像是开发商的话没人信一样。a相比较而言,如果非要信一个的话,他宁愿相信前者。
喝酒和心情大有关系,记得上学的时候,张杰瑞曾经轻易创造过十二瓶的个人最好记录,当时是因为一个女孩的离开,那是他的初恋,自此之后一个星期躺在床上,像头猪一样混混沌沌,只感觉天都塌了下来,那时的他还没有找到父母,唯一称之为家的是一所冷冰冰的孤儿院,除此之外几乎一无所有。
如果不是石头和耗子打饭逼他吃,不知道这世上会不会多一个为情殉葬的痴男子,在他最艰难的时候,是友情让他继续振作,爬起床来梳头刮胡子,然后被拉去操场看新年级的女生,一起去青云河听河水流动的声音,一起在小酒馆喝得不省人事。
最初的那个女孩叫木木,她有个调皮的妹妹叫火火,这是张杰瑞很多年后才知道的事情。当两人再次相遇,却是天人永别的时刻,木木去了遥远的天堂,张杰瑞负责起照顾火火成才的重任,算是对那份感情的一个交代。
年轻的时候,我们太相信冲动,以为那就是自己的本来想法。等到渐渐老去,又或许会嗤之以鼻,认定不过是一场游戏一场梦。而张杰瑞无比确信,当年的那段故事,是一场风花雪月的爱情。而当一切曲终人散,只留下了男主角落寞的身影,以及发黄的路灯。
张杰瑞曾经埋怨过,但更多的是疑问,他搞不清楚柔弱的木木为何会走,她总是一袭洁白的长裙,也总是戴着红色的蝴蝶发夹,又总会在不远处冲着你微笑,特甜美特温柔的那种。如果故事就这么结束,顶多只是年幼时的真心爱恋,离圣洁的爱情差之甚远,有一天张杰瑞终于知道,木木经常性的晕倒不是贫血,她患有不治之症,静静的离开,只是为了不让男孩继续担心,保留在对方心中完美的印象。
可是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日子里,张杰瑞又何尝好受过呢,他宁愿在她晕倒时抱着奔向医院,宁愿在她床前看她安然入睡,宁愿看她太入神水果刀削在了手指上,还傻乎乎把苹果递过去,顺便不停滴着滚热的鲜血。
上天对她是不公平的,给了温柔甜美的外表,却又太早夺走了这份美丽。张杰瑞又是有些庆幸的,毕竟在木木走的时候还能相伴左右,流着泪在一旁削了一个又一个她爱吃,却永远没法吃的红苹果。
一切都烟消云散,成了张杰瑞这一生刻骨铭心的痛,直到他娶了一样温柔可爱的馨儿,那时的馨儿穿着洁白的护士服,有着同样的马尾辫,也戴上了那枚火红的蝴蝶发卡。
许是上辈子做过大善事,张杰瑞何德何能,居然可以遇到这些优秀的女孩子,说句心里话,那时候的他有两个选择,或者是安慰容易受伤的馨儿,或者是猛追大家闺秀可可,馨儿更让人心疼,和可可在一起更快乐一些。
是在可可落魄远走省城的时候,张杰瑞做出了自己的选择,馨儿是需要人呵护的,容不得半点伤害,而可可即便没有他,一样可以开心的生活下去,她足够坚强。
婚后的小两口举案齐眉你侬我侬,喜得老俞头夫妇眉开眼笑,这混蛋小子从来都不让人省心,唯独在娶媳妇这件事上让他们心满意足,无论从哪一个角度看,这都是让人称心如意的好儿媳,儿子能娶到是积了八辈子的福气。
张杰瑞对这话是有疑义的,我把你们前面八辈子的福气都抢了,那意思是说你们都在倒霉?娶到老妈你亏吗?
张杰瑞是在说笑,这是他擅长的挑刺,记不清是从小学几年级开始,他就养成了接老师话的坏习惯,讲台上感叹一声“哦”他就接上深情的两个字“大海”讲台上哀叹中国没人得过诺贝尔文学奖,他就非说如果老舍不自杀,那一年的奖项舍他其谁。
为此没少挨批,罚站写检讨是常有的事情,久而久之有了两个后果,一个是语言方面的嬉笑无常,反应经常在常人之上,另一方面则是找茬成了习惯,看什么都不顺眼,逐渐成了愤怒的青年。一男一女在一起他就说你奸夫淫妇,一男两女就成了道德败坏的3p,要是换成两个男的,那不是死玻璃,就是断掉的背背。
当然这只是年轻时候的他,走向社会后逐渐成熟,缺点也可以变成优点,拍起马屁那是滔滔不绝,犹如黄河决堤泥石流迸发,一发而不可收拾。出个馊主意也是手到擒来,一会功夫列出一堆一二三来,这全是别人在认真上课的时候,他没完没了的琢磨锻炼出来的。
老俞头夫妇不在乎这些,他们对张杰瑞并没有太高的要求,只要别惹事,又能给他们添个大胖小子,俞家的香火延续了,再寄望孙子带来俞家的又一次辉煌。
他们不是不想张杰瑞有出息,问题是那希望实在太渺茫,没听说吹牛能吹成才的,也没听说拍马屁拍出座金山来,只要他孝顺,团结老婆爱护孩子,别的真不奢求什么。
而就是如此简单的要求,张杰瑞却没能做到,他对不起父母。如果提起馨儿,那就不是对不起的问题,毫不夸张的说,在如此纯洁善良的女孩面前,他所做的可以判定有罪。
一杯又一杯的酒入愁肠,到了最后石头和耗子都拦不住,摸起瓶子就朝里面灌。两个兄弟不停劝说,何苦呢,你还没有解释,又怎么知道解释不清楚?
张杰瑞摸摸兜里的手机,它一直在响,整个晚上没有停歇过。他知道是谁打来的,虽然电话号码一直在变换,可无非是父母、姐姐,或者是英雄、乔安娜等朋友的,他实在没有勇气接,也怕知道馨儿得知后的反应。
可是在这个漫漫长夜里,城市另一端的医院温馨病房内,馨儿找不到老公,又打不通电话,不知现在会不会着急,又会想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