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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布衣道:“这画上之人,俱是武林前辈,当然可以受得你一拜!”
石承先大步上前,跪倒在地,对着画像,恭恭敬敬的叩了三个头。
甘布衣指着上坐在正中位置的一位老人,向石承先说道:“孩子,那位身着黄色帛衫,相貌古拙,神情飘逸,面含微笑的老人,就是你的师祖。”
石承先不自觉的又跪在地上拜了三拜。
一向玩世不恭,脸上很少消褪笑容的哈哈狂剑甘布衣,此刻竟是沉重严肃的望着石承先,一字一字的说道:“孩子,你心中定然奇怪,为何在你下山之前,为师方始挂出你师祖的遗像来要你拜见么?”
石承先道:“弟子果然有些不解”
甘布衣叹息了一声道:“你记得为师当年竟能一口道破你爹与轩辕豪何以拔剑相向的原因么?”
石承先道:“弟子记得!”
甘布衣看着那画上的另外九位老人,说道:“你爹向轩辕豪索取的九大魔功秘笈,就是这九位老人的独门武功绝学!”
石承先闻言,呆了一呆,脱口道:“他们可就是武林中传说的魔尊?”
甘布衣道:“不错”一顿,忽然大为诧异的接道:“孩子,九大魔尊之事,你怎会知晓?”
石承先道:“弟子是听雷大叔说的。”
甘布衣沉吟了一会,点头道:“是了,九大魔尊之事为师曾跟你爹谈过一部份,大概你爹向雷刚说过”
石承先道:“师父,雷大叔好像所知不多,当弟子向他追问九大魔尊的下落时,他竟答不上来!”
甘布衣道:“知道九大魔尊下落和他们的事迹之人,滔滔浊世,只有一个半人。”
石承先听甘布衣说,知道九大魔尊下落,和他们事迹之人,滔滔浊世,只有一个半人,不由怔了一怔,道:“怎会有半个人呢?”
甘布衣道:“如果一个人只知道这事的一半,自然只可算他是半个人了。”
石承先笑道:“原来如此,师父,那半个人是谁?”
甘布衣道:“孩子,你怎地只问那半个人,而不问那知道全般的人是谁呢?”
石承先道:“弟子已经猜出了那知道全般的人就是师父,所以,弟子觉得不必再问了!”
甘布衣微微一笑道:“不错,那知道九大魔尊全般结局的人,正是为师!”目光在石承先身上转了几转,忽然长长的吁了一口大气,道:“孩子,那另外的半个人,就是你心中的杀父大仇人轩辕豪。”
石承先虽是想得出知道全般的人是甘布衣,但他决未—想到那知道其事一半的人,会是八荒魔剑轩辕豪,登时一怔,道:“师父那轩辕豪可是九大魔尊之一?”
甘布衣道:“轩辕豪才有多大年纪?他怎会挤身九大魔尊之列?孩子,这九个老人,俱都在三十年前,丧生在你师祖手下了!”
石承先道:“师祖力诛九大魔尊,应是武林之中降魔卫道的第一等大事啊!为何弟子从来未曾听得先父和雷大叔提过?”
甘布衣笑意陡告消失,继之而起是一脸沉重之色,低声道:“你师祖虽然独诛九魔尊,但他老人家自己,却也身殉此役之中,天下无人知晓此事,自是不足为怪!”
石承先道:“师父,你老又怎地知道的呢?”
甘布衣道:“问的好!孩子,为师正好在你师祖断气之前,赶回山去,方知其中一切!”
石承先道:“原来如此,只是,弟子有些不解,像师祖这等义举,师父为何不肯昭告武林,反而秘而不宣呢?”
甘布衣忽然长长一叹道:“这个么?因为你师祖不许为师说出。”
石承先惑然问道:“为什么?”
甘布衣道:“此事说来话长不过,为师今日挂出这幅图画,正是要在你下山之前,告诉一件比报那杀父之仇更为重要的大事!”
石承先骇然一震,道:“什么大事?”
甘布衣道:“你身为师祖再传弟子,如是你师祖有着生前未能达成的心愿,你是否应该代他完成?”
石承先沉吟道:“这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授艺之德,也恩同再造,两者相比,弟子倒是分不出轻重”言下之意,他似是不认为奉行师祖遗志之事,重过报那杀父之仇。
甘布衣点了点头,但却反问道:“孩子,你的话虽然不算太错,但如你师祖的这桩心愿,关系到整个武林苍生,你又将何从抉择?”
石承先脱口道:“公义先于私仇,弟子似是无可选择的了。”
甘布衣道:“孩子,你能有此一念,为师就放心了。”目光转移到那幅图画,接道:
“你师祖乃是武林中千百年来,难得一见的奇才仁侠,只因一念之错,铸下了无涯遗患,九大魔尊虽然同时授首,但九魔的武功,却不幸未能毁去”
石承先插口道:“师父,那九魔秘笈,莫非就是这九位老人的武功么?”
甘布衣道:“不错!”
石承先恍然大悟的说道:“师父,照你老这么说,那轩辕豪定然是九大魔尊的传人了。”
甘布衣摇头道:“这可不一定,九大魔尊未死之前,为师就与轩辕豪相识,那八荒魔剑名号,已然在江湖中有了不小的名气,倘是他与九大魔尊有什么关连,不会不知道的!”
石承先失笑道:“师父,轩辕豪如是别有居心,你老又怎能发现得了,他是否九大魔尊的弟子呢?”
甘布衣忽然长叹了一声,道:“孩子,为师不把其中道理说出,谅你也不会明白的了。”
语音一顿,望着那幅巨画出了一会儿神,缓缓说道:“你师祖早在七十年前有鉴于武林魔道之争,绵亘千百余载,从无一日或已,如是侠义道中,出了一位才智双绝之士,则或可维持武林一段小康局面,使得群魔暂时敛迹,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一个人的生命,终究有限,三五十年岁月,转眼逝去,那才智之士老去之日,十之**,就是魔道高手辈出之时,武林浩劫,于焉更厉,是以,你师祖默察先机,竟然想找出一条降魔卫道,一劳永逸的方法,使正邪之间此长彼消的情势,今后永不再见”
石承先听得圆睁双目,忍不住插口道:“师祖洞烛先机,雄才大略,想出来的方法,定然行之有效了。”
甘布衣脸色沉重的叹息道:“不错,师祖的方法,本是可以成功,但因到了最后关头,一念之误,终致功败垂成,反而留下无穷后患。”
石承先呆了一呆道:“这错在何处呢?”
甘布衣道:“孩子,你莫要着急,还是由为师依序说出来吧”干咳了一声,接道:
“你师祖有了这等决心以后,便花了二十年时间,踏遍天下穷山恶水,找到了当时魔道之中的九名绝顶高手,一一予以收服,带回这四绝谷中”
石承先脱口道:“原来这儿也是师祖的修练之所么?”
甘布衣点头道:“孩子,环绕此谷,九处业已封闭的石洞,为师曾一再警告你不许入内,那就是师祖当年用来监禁这九大魔尊的场所!”
石承先道:“师祖未曾诛杀他们么?”
甘布衣道:“那已是三十年后的事了,师祖当年把这九大魔道高手收服之后,便要他们住在四绝谷中,专心修练魔功”
石承先听得忍不住问道:“师父,师祖这么做用意何在呢?”
甘布衣道:“以师祖的武功,当日纵是那九人联手,亦难支持百招不败,但师祖因为有了开创武林万世太平的仁心宏愿,不杀他们,反而要他们在这谷中精研魔功,就是想知道魔功练到极致之时,自己是否尚有克制之力!”
石承先吁了一口气道:“原来如此!”
甘布衣接道:“师祖那时就是住在这栋茅舍之中,监督着他们各自修练一种魔功,起初十年,你师祖是每月查看他们进境一次,十年之后,便改为半月查看一次,十五年之后,你师祖更是每隔五天便去查看一次,到了第二十年的年头,师祖几乎是每隔一天,便去查看一次了。”
石承先一怔道:“这是何故?”
甘布衣道:“孩子,此事十分明显,那九大魔尊的魔功,正在与日俱进之中,你师祖为此已甚是担心不过,恰好这一年为师因追杀一名黑道凶徒,误入此谷,承蒙师祖收在门下,留在身边五年”语音一顿,竟是沉吟了半晌,方始接道:“师祖当日收下为师传以衣钵,本是防患未然的一着闲棋,怎知,怎知”
忽然长长一叹,摇头不语。
石承先道:“师父你怎的不说下去了?”
甘布衣忽而纵声大笑道:“师父啊!怎知这一着棋真正有了用途之时,却突然在棋盘上消失,终致闹的满盘皆输,一塌糊涂呢?”
长笑声未绝,豆大的热泪,却夺眶而出。
石承先跟师父相处了七年之久,今天不但是第一次瞧见了师父沉重严肃的脸色,也瞧见了师父长笑嚎哭的狂态,一时之间,倒令他不知说什么才好!只低唤了一声道:“师父”
甘布衣举手揉了一揉双目,微微的叹息道:“人算不如天算,孩子,你师祖就是为了怕那九大魔头的魔功练就之后,自己一个不慎,控制不了他们,便会遗下后患,这才收了为师,把一身武功尽情传授,以防不测,结果,谁会料到,师祖死后,为师尚未将九大魔功秘笈寻回,就受了他人暗算。”
石承先道:“师父,这弟子认为咎不在你,师祖泉下有知,也不会怪到师父的。”
甘布衣道:“倘是为师当年能够谨慎一些,也就不会留下这等恶果了,纵是师祖在天之灵不会见怪,为师依然觉着心中不安的很。”
石承先道:“师父,师祖不是将那九大魔头俱已诛杀了么?”
甘布衣道:“不错!”
石承先道:“九大魔尊既是本人已死,那武功秘笈,又怎地会流传出去的呢?”
甘布衣道:“问的好!此事武林之中,可能只有为师人知道其中原因了”话音一顿,缓缓的接道:“当年师祖传授了为师一身武功之后,为师便每年下山行道半载,约莫是为师第五次回山之时,甫到山下,便觉出情况有异,容得赶到这茅舍之前,却见你师祖已奄奄一息的躺在丹室之中”
石承先脱口道:“师祖莫非也受了别人暗算么?”
甘布衣摇头道:“不是,师祖是伤在九大魔尊之中的商洛手下。”
石承先忽然若有所悟的道:“弟子明白了。”
甘布衣皱眉道:“你明白什么?”
石承先道:“这九大秘笈必是商洛带出谷去,才会流传于武林之中的了!”
甘布衣道:“差不多,不过,据师祖说,那商洛也身负重伤,活不到一月之期,是以,这九魔秘笈在商洛手中,也不会保存多久。”
石承先忽然叫道:“师父,那轩辕豪会不会就是商洛的弟子?”
甘布衣道:“不是,为师虽是第一个怀疑轩辕豪可能身怀九魔秘笈之人,但为师却知道那商洛并非是轩辕豪的故旧师长!”
石承先道:“师父,你怎知道的呢?”
甘布衣道:“为师回到此谷,眼见你师祖倒卧丹室之中,自是想尽了方法为师祖疗伤,但师祖却不顾自己的伤势,忍痛把一切经过向为师说出以后,就撒手尘寰”
石承先道:“师父,那商洛的武功,难道能强过师祖么?”
甘布衣道:“不可能。”语音一顿,又道:“但师祖曾说,商洛当时确有立即杀死自己的可能,不知他为何又没有下得那等狠心,否则,为师只怕也难以见到师祖的最后一面了!”
石承先道:“商洛没有说明么?”
甘布衣道:“你师祖当时的伤势十分沉重,虽在为师拼命以本身真力协助,仍然只能简单的说出一些重要的事情就气绝而逝。”
石承先道:“师父,这四绝谷中,那时也没有他人么?”
甘布衣道:“没有,为师回来之时,除了师祖和八位魔尊的尸体之外,就只有一猿一鹫,守在茅舍的外面”
石承先道:“师父,这位猿大叔和那只灵鹫,原来是师祖豢养的么?”
甘布衣道:“孩子,若非师祖那等大才大智的人,谁又能调教得了这等灵禽仙兽呢。”
长长吁了口气,接道:“那商洛是用‘夺天魔手’击伤了师祖,虽然当时师祖也伤了对方,但商洛的伤势,较之师祖就轻的多了,不过,商洛未再出手,据师祖说,商洛所练的夺天魔手功力,到了极致之时,可以使人由魔入道,由悟生慧,是以,商洛斯时,已然到了功魔人不魔的境界”
石承先呆了一呆道:“功魔人不魔?师父,如此说来,师祖可是错杀了这九大魔尊么?”
甘布衣道:“师祖奄奄一息,要说的事很多,为师怎好多问呢?不过,师祖曾说,错非他一念之差,操之过急,误以为这九大魔功练成之后,自己已无法控制,必将为害武林,迫的不等他们练到极致,就一一予以格杀,也许后果就不会这般严重了。”
石承先一怔道:“为什么?”
甘布衣道:“孩子,你师祖一身武功,高出九魔甚多,当日若非是一昼夜之间,力诛八魔,业已筋疲力竭之余,那商洛又怎能伤得师祖?何况,这九魔之中,如是真有三位能像那商洛一般,则师祖等到他们魔功大成之日,无形中,就增加了三位卫道的顶尖高手,试想那剩下的六位魔头,又怎是师祖之敌?”
石承先恍然道:“不错啊!师祖果然是太心急了些。”
甘布衣点头一叹道:“实则,师祖也是一片仁慈之心,只是他并未料到魔功也能使人由悟生意而已”语音微顿,又道:“师祖曾经特别告知为师,那商洛临去之时,曾向师祖说过一句非常重要的话”
石承先道:“师父,那商洛说的什么?”
甘布衣道:“商洛对师祖说,他要你师祖明白,魔道之中,也有那不受魔功影响之人,所以,他明明可以补上一指,取师祖性命于顷刻之际,但他不但没有这么做,反倒喂了你师祖一颗保命灵丹,如非师祖在力诛八魔的巨战之中,业已真元大失,身负数十处暗伤,而致生机全绝,商洛的这一颗灵丹,也不会只能保全师祖延迟了七天的生命了。”
石承先道:“那商洛果然不似是魔道中的人。”
甘布衣长叹一声,道:“到了商洛那等武功之人,道与魔之间,相差的就很有限了。”
石承先也吁了一口气,道:“师父,那商洛呢?你找到他没有?”
甘布衣道:“没有,你师祖归天以后为师曾察看九大魔尊禁居石室,那八具尸体之中,有六具尸体腹部人皮,已被人切去”
石承先吃了一惊,问道:“谁剥了他们的皮?”
甘布衣道:“当时为师确也想不出这是什么人干的,但等为师查看了另几处洞室以后,为师方始想明白,这是什么人所为!”
石承先道:“师父,这人是谁?”
甘布衣道:“商洛。”
石承先一呆道:“怎会是他?”
甘布衣道:“九大魔尊的心性好坏,各不相同,他们被师祖拘禁在这四绝谷中,三十年来,每人都练就了一套独特的武功,师祖临终的最后一句遗言,就是要为师察看这九魔是否把他们所练的武功,暗中记录下来,如果发现,就该予以毁去,以免流传武林,被不肖之徒得去,必将酿成大祸,是以为师才去那九间石洞之中查看,结果,发现其中有三间石洞的暗壁,已被人用重掌力毁去一大片,而另外六间未遭毁的石洞中,该洞的主人却又遭人剥去腹部人皮,顿时使为师想及,这九位魔道高手,果真不出师祖所料,暗中将自己修练的魔功,记录了下来,只是由于各人的心性不同,三位能够由悟生慧的魔尊,他们不过把武功刻在洞中暗处石壁之上,而另外六位,则深恐师祖发现以后,对他们不利,竟然将魔功刻在自己的腹部皮肉之上,怎料却因此在死后被人剥了一层皮呢?”
石承先道:“师父,你怎知道这是商洛所为?”
甘布衣道:“孩子,四绝谷中只有师祖和商洛两个活人,师祖重伤垂危,哪有毁壁剥皮的功力,所以为师断定是那商洛所为!”
石承先道:“师父,九魔秘笈如是商洛携出谷去,却又怎会落在轩辕豪手中?而且
而且那轩辕豪又将此事公开于武林之中呢?”
甘布衣忽然哈哈大笑道:“孩子,那轩辕豪怀有九魔秘笈之事,第一个向武林中宣扬的人,就是为师。”
石承先失声道:“是师父么?”
甘布衣道:“不错,因为只有为师知道此事!”
石承先似是大为不解的笑道:“师父,那九魔秘笈不是明明被商洛取走了么?”
甘布衣道:“孩子,你忘了么?那商洛也伤在师祖手下,难以活过一个月之期啊!”石承先道:“不错,弟子果真忽略了!”
甘布衣道:“为师安顿了师祖的后事,便出谷寻找商洛,想追回那九大魔功的秘笈,但为师花费了几近半年的时间,才在积石山的一座荒谷之中,发现了商洛的踪迹!”
石承先道:“师祖,那商洛不是活不过一月么?半年之后,他怎会还活在人间?”
甘布衣大笑道:“谁说他活在人间了?孩子,为师只是发现了他的一块墓碑而已。”
石承先愣愣的道:“果然死了?”
甘布衣道:“师祖说他活不过一月,自是不会说错,否则,为师也不会那等急于将他找到的了。”
石承先颇感失望的道:“师父,商洛既死,那九魔秘笈呢!可是随他殉葬了么?”
甘布衣道:“当时为师却不知道,这秘笈是否在商洛坟墓之中,但因那墓碑乃是轩辕豪以金刚指力刻石而成,为师第一个想法,就是轩辕豪得到了秘笈!”
石承先道:“不错,换了弟子,我也会这么想,不过,师父怎知那墓碑是轩辕豪所刻?”
甘布衣道:“孩子,那墓碑之上一共有十二个字,为师一看就明白了。”
石承先道:“哪十二个字?”
甘布衣道:“魔圣商洛之墓,八荒魔剑跪立。”
石承先道:“原来他具了名在墓石之上啊!”甘布衣笑道:“可不是?否则,为师也不会向天下宣布那轩辕豪拥有九魔秘笈了。”
石承先忽然长叹道:“师父,你为什么要向武林人物公开这等机密的大事呢?如果有人想谋夺秘笈,不是”
甘布衣笑道:“孩子,为师发现商洛埋身石碑以后,便费了一年多时日,踏遍天下,寻找八荒魔剑,可是,这小子就像石沉大海一般,没有了踪影,为师被迫无奈,只好出此下策,想利用那些心怀叵测之人,代为师找出轩辕豪下落。”
石承先道:“师父可曾找到他?”
甘布衣道:“找到了,只是只是”一连吐出几个只是,却未把话说出。
石承先道:“师父,莫非那秘笈已被人捷足先登的夺走了?”
甘布衣摇头道:“不是”长叹了一声,接道:“为师向武林公开了这桩秘密以后约有半年,果然有人发现轩辕豪隐身在大雪山的一处人迹罕到的绝壑之中,为师大喜之下,立即起身赶往,可是为师由泸定渡过大渡河不久,就.出了岔事,迫得为师不得不放弃寻找轩辕豪,回转了四绝谷!”
石承先瞧着甘布衣脸上的懊丧表情,心中已然明白了一大半,当下接道:“师父,你可是就在那里受了别人的暗算,破去了一身真气?”
甘布衣黯然点头道:“若非如此,为师怎会置师祖遗命不顾,赶回四绝谷来,孩子,看来这份心愿,是要你代为师去完成的了。”
石承先道:“师父所命,弟子敢不粉身以赴,只是,师父的仇家是谁?可否一并告知弟子。”
甘布衣道:“一个女人和一个黄毛丫头”话音忽然一顿,摇头道:“孩子,这事与你无关,你不必知道的了。”
石承先抗声道:“师父,弟子为师父报仇,难道也有什么不对么?”
甘布衣陡然大笑道:“孩子,师父这份深仇,可不想假手他人呢。”
石承先闻言,顿时怔了半晌。
他睁眼瞧了师父久久,叫道:“师父,你莫非要自己亲手诛那害了你的女人么?”
甘布衣淡淡一笑道:“为师确有此心。”
石承先喜道:“师父,你那失去的武功,可是已经重新练成了么?”
甘布衣大笑道:“哪有那么容易?不过,为师已觉出,这三十年绝谷静坐和不食人间烟火的生涯,使为师能够别循蹊径,重练真气内功,若非这几年要督促你学武,耽搁了下来,可能为师已在一年前出谷去了。”
石承先一听师父乃是为了自己学武,才耽搁了他的修炼,心中大感不安,忙道:“师父,弟子拖累你了”
甘布衣顿时恢复了昔日的豪爽和不羁,笑道:“这是天数,孩子,你别自责不安,早一年,迟一年,对于为师而言,根本无甚关系啊!”石承先知道师父说的乃是实话,当下问道:“师父的武功,几时练成?”
甘布衣道:“多则三年,快则两年,但如三年之中仍然无法练成,则为师也只好死了这条心了。”
石承先突然肃容下拜道:“师父,弟子有一桩不情之请,不知师父可肯应允?”
甘布衣道:“什么事?”
石承先道:“弟子想在谷中侍奉师父两年,等师父武功重新练就之后,再叫弟子下山!”
甘布衣忽地纵声长笑道“孩子,你疯了么?”
石承先一怔道:“弟子弟子很好啊!”甘布衣道:“既然你不曾疯,那就乖乖的在明天出谷,懂么?”
石承先道:“这弟子乃是一片真心侍奉师父”
甘布衣脸色一板,喝道:“我知道,但为师却希望你在下山之后,先把你师祖的遗志达成,找到那轩辕豪追回九魔秘笈。”
石承先从未见过甘布衣厉声喝骂,刹那间心头大震,连忙接道:“弟子遵命就是,师父莫要动怒”
甘布衣脸色微霁,点了点头道:“这才像话!”语音一顿,又道:“孩子,你此番下山之后,最好先到嵩山少室峰头查看一下,因为就为师这些日子来的思索,越发觉出你爹不是死在轩辕豪手下,否则,就是轩辕豪已然练就了九魔秘笈上的武功”
石承先道:“九魔秘笈既在轩辕豪手中,他如是习练秘笈中的魔功,那也不是难事!”
甘布衣摇头道:“不一定,据为师听你爹来此谈及,那轩辕豪倒是未曾习练魔功,甚至那轩辕豪除了在得到秘笈的那一年略略的看过这九魔秘笈一遍外,你爹说,他此后连那特制用来盛装秘笈的玉匣,都未再打开过一次。”
石承先道:“这是我爹说的么?”
甘布衣道:“正是你爹说的。”
石承先有些不信的道:“师父,也许那轩辕豪没说实话啊!”甘布衣道:“不会,那轩辕豪的为人,你爹知之甚深,他纵然对别人说谎,可决不会对你爹说一句谎话”
忽然,甘布衣似是想起了一件大事,低头沉吟了半晌,大声向石承先道:“孩子,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为师竟一直忘了问你啦!”
石承先道:“什么大事?”
甘布衣道:“那轩辕豪曾向武林宣布,单打独斗之下,任何人如能胜得了他,他就将九魔秘笈交给胜他之人保管,你爹在少室峰头与他比剑的结局,你知道么?”
石承先一怔道:“这个我爹既然死在少室峰头,想必是轩辕豪胜了我爹了。”
甘布衣白眉皱了皱:“这可是雷刚告诉你的?”
石承先摇头道:“雷大叔并末说出谁胜谁负”
他突然一顿话音,举袖拭泪。
甘布衣诧异的问道:“孩子,你怎么哭了?”
石承先道:“师父,弟子想起杀父之仇,心中有些难过”
甘布衣叹道:“你爹也是一代仁侠,落得如此下场,实在叫人寒心”话音一顿,目光在那幅巨画之上一转,接道:“孩子,师祖的遗志,杀父的大仇,这两桩大事,在你而言,正可并作一起去完成,只是,你千万记住,见到雷刚之后,第一件事,问一问当日在少室峰头的残局,究竟是谁胜谁败?”
石承先道:“弟子记下了!”
甘布衣微微一笑道:“还有,为师要你在行走江湖之时,遇到女子,应该敬鬼神而远之,千万不能忘记!”
石承先道:“弟子不会忘记!”
甘布衣豪爽一笑道:“但愿你真的不会忘记”
石承先心忖:师父为何特别交待女人的事呢?想必师父的武功,果真是被女人所毁,所以才耿耿于怀吧!
他寻思未已,耳中听得师父大声道:“孩子,为师说了半天,可曾对你说过你师祖的名讳么?”
石承先肃然应道:“师父未曾提过。”
甘布衣摇头道:“为师果然有些糊涂了。”话音一顿,向着画像抱拳道:“你师祖姓白,法讳无尘,在武林之中,被同道尊为通天叟,孩子,你可要记下了。”
石承先必恭必敬的应道:“弟子知道了。”
甘布衣吁了一口气,接道:“孩子,你可以去收拾你的衣衫了,明日一早,为师就命那苍猿领你出谷!”
石承先忽然觉得心中一酸,两颗热泪夺眶而出,七年耳提面命,呵护教养的师恩,一时之间,全部涌上心头,激动之下,不禁脱口道:“师父,弟子不想下山了!”
甘布衣只听的哈哈大笑道:“傻孩子,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你要守在这儿干吗?”
石承先道:“弟子想随侍在侧,等师父武功恢复”
甘布衣长叹一声,道:“孩子,如果你想师父武功早日恢复,就千万莫要在为师身旁扰我,懂么?”
石承先暗暗一惊,忖道:“如是为了尽我孝心,反倒打扰了师父用功,那我岂不是罪孽深重么?”一念及此,连忙应道:“弟子遵命”
强忍着满眶热泪,向那幅巨画拜了三拜,这才依依不舍的退出丹室。
第二天一早,石承先刚刚睁开眼,就发现师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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