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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酒突然来了一句,“美人姐姐,我怎么觉得你最近变得更漂亮了?今天你在台子上的时候都要晃得我眼睛睁不开了呢嘿嘿嘿嘿嘿嘿……” 歪头傻笑。
被弥酒酒这么一说,大家也注意到了。虽然第一次见有狐念洍就觉得她美得惊为天人,可是这大半个月下来她似乎真的跟从前不同了许多,可是非要说出哪里不同一下子又说不出来。只觉得她的脸上像笼了一层珠粉,光华流转。
“是啊,今天压得那骄纵的姑娘无话可说。” 顾有阿说道。
“是啊是啊,阿囍说得是!” 陆良辰自知今日惹了顾有阿不高兴,忙着讨好。虽然他也不知道他到底说错什么惹得她不快。
可顾有阿却不领情,冷冷给了他一记白眼。可他没看到,还在自顾自说得高兴。
“论美貌她比你差之千里,论武艺更是无法相提而论的。有狐妹子啊,你今天可是大出风头啊,还护住了我们家三默的贞节,啧啧……”
陆三默脸色一黑。
听到陆良辰的玩笑,有狐念洍不见娇羞之色,反倒是冲着陆三默抛了个媚眼,笑道:“诶呀小哥哥,大家都说是我救了你呢,你要不要干脆就以身相许,做人家相公呢?”
陆三默虽然眼皮抽个不停,但还是勉强克制住了自己的表情。
众人生怕祸及自身,即便想笑也不敢笑出声,最多就伏在桌上肩头一耸一耸的。
“可不是!” 春祚也忍不住插嘴,“今天我看有狐姐和三默哥站在台上那样儿可真是般配得很啊。”
“哈哈,啧,怎么是般配呢?你应当说姐姐我比这陆家二公子更胜一筹才对。” 有狐念洍横眉怒目地逗趣着。
“不过美人姐姐你的功夫怎么那么厉害啊!” 弥酒酒现在对有狐念洍可是越来越崇拜了。
有狐念洍却是苦笑,“说实在的,真要硬拼我可不行。我就胜在动作快些,她打不到我反倒被我耗着体力,也是取巧了。而且我本来可是打算一瞒到底的,想等到危急的时候再用。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危急’的时刻。”
想到今天下午的事,大家也都是有些后怕。
某人差一点就要被招至东床当便宜女婿去了。
“说起这个,那个上官玥姑娘可真是骄纵啊,说话做事都丝毫不留情。不过我们救下的那个侠士倒是有趣的紧,不过后面一团乱,也不知他去哪里了。”
“不用担心,公子已经让我送他回客栈了。就住在跟我们同一层的客房里。” 春祚抢着答道。
“还是如闻兄最心细。”
陈故微笑不语。
“对了陆家哥哥。” 说起这个上官玥,有狐念洍似是想起什么,“你知道‘小月’是谁吗?”
“‘小玥’?”
陆良辰下意识地想转过头询问陆三默,却发现他沉默地别过了头。
奇奇怪怪的。
有狐念洍不放弃,继续追问,“不是今日这个‘小玥’姑娘。你想想,你可认识别的什么叫‘小月’的姑娘吗?”
“‘小月’?没有啊,我不认识什么叫‘小月’的姑……”
陆良辰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恍然抚掌,“啊,我们婶婶家倒有一只叫‘小月’的小花狗,与三默还很合得来呢。”
“……小……狗?”
有狐念洍磨着牙床怒瞪了那个心虚撇过头的陆三默一大眼。
—公子觉得小女子好看吗?
—嗯,是比小月好看一些。
好你个陆三默!! 竟敢把我比我小花狗!!!
顶着有狐念洍的怒目,陆三默又默默地低了低头往自己嘴里猛扒了几口饭。
虽然不明白在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大家都是饶有兴趣地在二人之间看来看去。
陆良辰继续摸下巴,看来这两人是有戏啊。
以他对自家弟弟的了解,他此刻的心中定是轰然难平。
他这个弟弟啊,平日里就自诩甚高,不说本身生来就是灵力颇高之人,自他学成归来后功夫道术更是未逢敌手。不论是长老们还是自己一直都觉得他以后的成就怕是要超过前任大祭司了。
可是没想到,一直坚信自己“无敌”的陆三默今天却莫名其妙被一个姑娘“救”了。只怕从今以后他都难以清明平静之心对待有狐妹子了咯。
“一会儿吃过饭,大家就早些回房休息。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吧。这地方怕是不可久留了。” 陈故放下碗筷。
“嗯。如闻兄说得是。是非之地不久留。” 陆良辰也赞同地点了点头。
话音刚落,门口就一阵嘈杂。
众人回头,发现一群江湖人士模样的人拥进了大堂,还抬了好些个木头担子。
一下子大堂就变得很是拥挤了。
“放这儿放这儿,……这个搁那儿。 ……对对对,轻点放……”
客栈里的小二哥和掌柜一见这架势忙迎了上去,“各位这是?”
“何老板不必惊慌。” 门口又传来一男子的声音,随即又进来了好几个人,都是年轻的男女。
“原来是各位上官公子和各位上官小姐啊。” 何掌柜忙赔笑道。
这上官家家大业大,名声在外。是绝对得罪不得的。上官家到了这一代虽然只有一个嫡子,但这几个女婿却都是入了赘的。所以称呼他们为上官公子也是合情理的。
不知为何独独不见那个比武招亲的五小姐。
上官玙笑了笑,“何老板不用招呼我了,我不为吃酒吃菜而来。” 接着一转头就看到了角落边上的有狐念洍几人。
上官家几人冲着他们就走了过去。
“怎么回事?我不是都打赢了吗?他们还来做什么?”有狐念洍低声问道。
“不知道。大家一会儿随机应变吧。” 陆良辰回答完有狐念洍的问题后率先站了起来,一作揖,“原来是上官兄啊,我道怎么那么大的阵仗呢。不知上官兄这时来是有何事吗?”
谁知那人也不绕弯子,直接开口道:“在下是来向有狐姑娘求亲的。” 无视了陆良辰他们吃惊的脸,缓缓说,“这些便是在下给有狐姑娘的聘礼。时间仓促,稍微简陋了些。”
这么多东西还叫简陋?这上官家还真是财大气粗。
已经默默闪到一边的客栈老板在心中腹诽。看着架势自己还是躲远点的好。
“我想上官兄是弄错了吧。这有狐姑娘可是舍弟未过门的媳妇儿。”
“陆兄你也说了是未过门,既然未过门那又何妨。有狐姑娘自然能选择她要的。”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怎么能抢别人的媳妇儿! 美人姐姐是不会嫁给你的!” 一向没什么脾气的弥酒酒也是怒了。这人怎么这么的不讲理,美人姐姐哪里说过要嫁他。
站在上官玙旁边的一个妇人打扮的年轻女子傲傲然开口,“本来这次的擂台比武除了给我家小妹招亲之外,也是想为我们上官家寻个合适的少夫人。可是我哥哥眼界高,这连日来也是来了不少的女子上来比试了,可惜都入不了我哥哥的眼。”
“幸好今日姑娘出现了,容貌功夫皆是上等。实在是我上官家少夫人的不二人选。” 另一个看着温柔些的上官小姐接着话说。
“所以我说啊,这位有狐姑娘,被我哥哥看上你应当感恩戴德才是。”还是刚刚趾高气扬的那个上官小姐。
顾有阿也忍不住了,这些人实在太莫名其妙了,“敢问这几位公子小姐,你们凭什么觉得有狐会答应呢?”
“所以在下才带着这些前来下聘啊。”
“唔?”有狐念洍几人一头雾水。
“成与不成不是立马便知吗。”上官玙看着她温柔的笑。
“可由不得姑娘不答应!”这个上官玙看着挺有风度的,可他那这个妹妹怎么那么讨人厌呢。
“哦?”有狐念洍轻笑一声,缓缓走到他跟前,看着他的眼睛,“你想娶我?”
“不错。”
“可是你只知道我姓有狐,连我全名都不知道就说要娶我?”
“名字重要吗?”
“……” 有狐念洍扶额,“难道不重要?”
谁知他一笑,“于在下看来不甚重要。”
“可是我有心上人了啊。”
“在下不介意。”
“我已不是清白之身你也不介意?”有狐念洍眯着眼盯住他。
“不介意。”
有狐念洍冲他竖了个大拇指,“你真牛!”
春祚也不明白眼前这都是什么情况,“欸你们不是想要招妹夫吗?怎么招起嫂子来了?”
上官家某个女婿接话:“那自然是我们大哥的婚事重要些。等办妥了迎娶少夫人的事,再办五妹的事也可。”这个人也是目中无人的样子,估计和刚刚那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是一对。
看来是一个也不打算放过啊。
“所以姑娘是答应了?”
“我答应你个头啊!”有狐念洍简直是哭笑不得,自己都说到这份上了他居然还能不介意。
那人也不气,只是笑了笑,说道:“其实在下明白有狐姑娘和陆二公子并不是那种关系。”
众人皆是一惊。
“白日里你们之间虽然看似亲密,却必定不是未婚夫妻。就算是,也必定不是情投意合的良配。”
“哦?你这么确定?”有狐念洍很是淡定。
“那陆二公子虽然不否认,可是也没有承认。再看他的行为反应,你们二人定然不像你说的那样‘恩爱’。” 上官玙说话的时候一直是从善如流地笑着,想来是对自己的观察和猜测很有信心。
“……”
众人恍然顿悟,原来是这样。的确,今天按陆三默他的脾气没有否认,没有皱着眉推开有狐已经是很难得了,让他点头说“是”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他的初衷就是硬闯出去,根本不想解释也没想编故事。谁知道他哥屁颠颠的就上来了。
“既然如此,我又何须介怀呢。”上官玙继续笑道,“姑娘可否赏脸同在下一起月下散个步?”
这个上官玙可还是真是睿智自信,观察入微。
众人皆是无言以对,他说的也的确是事实。
有狐念洍无奈地笑了笑,想说好吧,自己单独与他聊一聊说清楚也好。
于是点点头,冲其他人说:“我出去一下你们不用担心。”说着就要跟着上官玙出门去。
“别去。” 从刚刚就一直沉默的陆三默不知道什么时候动的,突然出现在上官玙和有狐念洍二人之间,竟还牢牢抓住了她的手腕。
弥酒酒和春祚小弟弟的嘴巴都闭不拢了。
这这这……这什么情况?现在是要英雄救美了吗?
好精彩! ……我的炒瓜子呢?!!
有狐念洍也是没有料到陆三默此时会突然站出来,脸上的诧异还没来得及收回去。
“陆二公子这是何意?” 上官玙脸上明显显露出了他不悦,眼见就有狐姑娘就要答应了。
谁知陆三默根本不搭理他,反而是看着有狐的眼睛,十分认真的问她:“你想跟他走吗?”
有狐念洍也是不明所以了,这是什么情况?自己只是想出去跟这个上官公子说清楚罢了,这个陆三默怎么突然转了性了。难道是因为自己帮他才惹祸上身而内疚吗?
不禁好笑,一时兴起道:“你说呢?”
“这是我与有狐姑娘的事,还请陆二公子不要插手。”
陆三默慢悠悠的转头看他,虽面无表情却眼神坚定,“我不点头,难道她就不是了吗?”
“你什么意思?”还是刚刚那个嚣张的上官家小姐。
“我不点头是因为她本身就是我的,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承认给你们看。”
陆三默说得波澜不惊,但却是把众人震得不行。
他这是在帮有狐念洍吗?!
这两人今天可是一次接一次的吓着了他们。先是有狐念洍挺身而出帮他解了围。接着陆三默现在又出面帮了她,还说了这么老长一段话。这二人平日里不是一向水火不容的吗?
始作俑者的陆良辰此刻却是面露欣慰,看来自己的努力还是颇有成效的嘛。
“你们果真情投意合?”
有狐念洍不愧是陆良辰心中弟媳妇儿的第一人,立马反应过来,抽出自己的手腕,顺手勾住陆三默的腰,“小哥你莫要生气,人家只是同他玩笑嘛,谁让你今天表现得这么不重视人家嘛。上官公子,小女早就说了,你怎么就是不信呢。”
陆三默虽然愣了一下,但此次也十分配合的搂住了有狐念洍的肩,目光凌厉,“你若是执意要抢,我们便来一战。”
“若你们真是情人,我自然不会勉强,可是我要如何相信你们?”看来这上官玙的疑心病还挺重的。
有狐念洍微微一笑,“那你看这个行吗?” 说话间从自己的贴身里衣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小布包,还可以展示了下上面绣着的字。
小小的布包上面绣着“陆三默”三个字。
“这里面还有我家小哥哥的生辰八字,是他从小佩戴到大的贴身之物呢。我想这样的护身符有多重要上官公子一定明白的吧。可它却已跟随我好些日子了,不信你闻,上面早有我的气息了呢。难道这还不够证明吗?” 有狐念洍愉悦地眨了眨眼睛。
心里也为自己的机敏暗暗拍手叫好。
“……” 上官玙陷入沉默,他身后几人也皆是面面相觑。
陆三默差点下意识地就要去摸自己的胸口。
她是什么时候拿去的?
其他几人的想法则是:难道他们早就在一起了,只是他们几人一直被蒙在谷里而已?!
随即自我否定了,他们俩要是在一起了不可能还天天互相嘲讽剑拔弩张,一点迹象都没有。
过了许久,上官玙自嘲地笑了笑,“看来在下还是没这个福气。既然如此,各位请便吧。”随即朝着身后的人一挥手,让他们退出去。转身而去之前他却突然停下步子,对有狐念洍笑道:“日后姑娘若是后悔,尽可来找在下。这上官家夫人的位置只为你而留。”
说完一拂衣袂而去。
只留下还没回过神来的几人。
这就走了?!
“啧啧啧…… 看着像是个好男人啊。” 有狐念洍望着上官玙一行人的背影自言自语,一边还不断地搓手里的那块护身符,。
“有狐妹子,你莫不是看上那个上官公子了吧。” 陆良辰暗叫不好。
你可不能对我们家三默始乱终弃啊。
“倒也不是。只是觉得似乎是个不错的人选,以后要是依旧没有婆家,这也倒是个好去处啊。” 有狐念洍笑道。
“唔! 我也觉得! 这个上官哥哥看上去是个好厉害的人,他身边的人都很听他的话呢。”
真威风呢。
“是啊,为人也十分沉稳大气。先头他看出有狐在说谎已经证明他心思细腻观察入微,现在又放手得如此痛快,还说上官家夫人的位置会一直为你而留。如此胸襟如此气魄,实在是个十分难得的好男人。”
连向来心高气傲的顾有阿也这么夸他,看来这个上官玙很得姑娘们的心啊。
“他这么好,那怎么又一直迟迟未娶妻呢?”
居然连阿囍都夸他,陆良辰忍不住嘟囔。
“这有什么惊讶的。哼,也不是每个男人都是见一个爱一个的。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自己心仪之人,可惜可惜……” 说着眼带笑意地瞥了有狐念洍一样。
“哈哈指不定他随口说说,第二日就忘了。而且也许以后我会回来找他也不一定啊。”有狐念洍半真半假的冲顾有阿挑眉。
“还来。” 陆三默手一伸。
他指的是他的护身符。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胸口没由来的一阵郁结。
有狐念洍笑嘻嘻的将他的护身符放到他手上,“喏还你就是了。小哥哥你不要这么凶嘛。”
“……” 陆三默气结。
“有狐,你怎么会有我们家三默这么贴身的生辰牌的?”
“哦,” 有狐念洍满不在乎的一摆手,“当时你们家三默在须弥山上背我的时候我顺手摸来的。”
谁让他当时爱答不理的态度又那么差,她这才想拿他点东西气他一下。谁知道后来事情一多竟然就给忘了。
“美人姐姐你好厉害啊,三默哥哥居然一点都没发现! 三默哥哥你当时有什么感觉吗?” 弥酒酒满脸热切好奇。
众人皆是憋笑,被摸胸还能有什么感觉……
陆三默的脸更是黑得不能再黑。
不过万幸上官家的那些人没有再做纠缠,痛快地走了。大家今天总算可以安心的睡觉了,养好精神明日赶路也好过些。
用完晚膳,天也黑了。大家又讨论了一下明日的行程计划,就各自散了。
除了有狐念洍还是跟弥酒酒睡一间,其他人都是各睡各的。
梳洗完的弥酒酒在床上滚来滚去。
美人姐姐怎么还不回来啊?人家睡着之前还想跟她聊一会儿嘛……
原来方才二人刚刚梳洗完毕,陆三默就突然来敲门,把有狐念洍叫了出去。
然后到现在还没回来。
……
今天发生这么多事,她可算是长见识了。这人也太好玩了,居然还能靠打架来决定婚姻大事。那以后她能不能办一个做菜比赛,谁做饭最好吃她就跟谁。
这人界的好吃的就是比他们狼山上的多。
诶呀,美人姐姐怎么还没回来嘛。
而此时的陆三默和有狐念洍正在客栈的庭院中一前一后地缓步而行。
……
一路的沉默。
……
最后还是有狐念洍受不了这个奇怪的氛围,先开了口:“小哥哥你找人家出来是想做什么呀?难道是今日这事让你发现其实你对人家早已爱慕,于是想跟人家表明心迹吗?”
就是故意想逗他,看他那个想发作又不能发作的样子真是太有意思了。
不过她是不是也该好好反省一下自己这个恶趣味了。万一哪一天他终于忍不了了,一怒之下拿他背上那把外形特异的剑划破了自己喉咙,那可怎么办。感觉自己的功夫好像完全打不过他啊。要不为了自己的安全还是见好就收算了……
“今日…… 多谢。”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突如其来的道谢倒是叫有狐念洍十分意外。
“哟,真是难得啊。小哥哥你居然会跟人家说谢谢。人家心里真是感动得不行呢。”有狐念洍双手捧脸作娇羞状。
“……”
陆三默觉得女人这个生物还真是一天变三变。
“……好好说话。” 扶额。
“哈哈…… 我说你呀不用那么介意,小事罢了。你后来不也帮了我了。难道我也要像你这般正经的跟你道谢?要不要给你磕个头呀?”有狐念洍大笑着一摆手,看着好像从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过。
“……”
从一开始初遇她时的妩媚柔弱,到后来的桀骜嚣张,还有现在不拘一格的洒脱。
也不知道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
……
也许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原本该是个什么样的姑娘吧。 ……他哥称她为“奇女子”也不无道理。奇在变脸是一绝。
“……回屋吧。” 撂下这五个字后,陆三默就又顶着一张冷面兀自先行离开了庭院,只剩有狐念洍一人在夜风中凌乱。
搞什么,这阴阳怪气的陆三默今天怎么更阴阳怪气了……
不过他今日身板直挺,寒着一张脸对那个上官姑娘说“姑娘还是积点德为好”的时候还是蛮能迷惑小姑娘的。
当时自己在一旁看着他的侧脸时也是没由来的好一阵恍惚。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这样的陆三默莫名的吸引人。 ……难道自己喜欢受虐?
光想想有狐念洍就是一激灵。
转眼就到亥时,而独守空闺在床上翻滚的弥酒酒终于还是没等到有狐念洍回来就先睡着了。今天经历了这么多欢快神奇的事,她的精力早就被用光了。
于是有狐念洍一回屋看到的就是趴在床上睡相憨态十足的弥酒酒。
不禁哑然失笑。
这小妮子可真是的,平日里老念叨着说要学顾有阿的行为举止,还叨叨着要做个想阿囍姐姐一样的大家闺秀。可是现在睡觉又是这个模样,欸,不过倒是十分率性可爱,与自己很是投缘。倒真像多了个亲妹妹似的。
而这边陆三默刚一进屋,就发现自己房里多了一个“不速之客”。
“你刚做什么去了?”
“散步。”
“散步?! 你自己一个人这么晚散什么步呀? ……跟那些……啊?散步?”陆良辰震惊地从床上蹿起来。
“……”陆三默故意避开他的目光,给自己倒了杯水,“你这么晚找我有事?”
一说到这个,陆良辰忙给自己搬了个凳子,过去挤着陆三默,“就是为了有狐啊!”
有狐念洍?!
陆三默心倏地一停。
难道方才他喊那个女人出去的事被发现了?
“你不觉得她太奇怪了吗?你看她从一开始就隐瞒着她会功夫的事,但是今天又这么毫不介意的在我们面前使了出来。我就怕啊她此次跟着我们是另有目的。 ……虽然我也想不明白她的目的会是什么。”
听到他的话,陆三默放了心,“若是有心相瞒,今日也不会如此轻易地暴露出来。”
“但三默你之前不是也怀疑过她吗?觉得她行为诡异,作风奇特,跟着我们是出于别的不可告人的目的的。怎么今天突然不怀疑了?”
陆三默清咳了一声,说道:“……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我觉得她应当没有坏心。”
“也是…… 对了! 你今日看有狐和上官玥比试的时候,她的功夫是否有些太怪异了?特别是她第一次闪躲的那一下,我都没看到她是怎么躲开的。也太快了……”
“你的意思是?”
“你的良能看到她是人吗?” 陆良辰试探着问,他觉得这样随意揣测别人的身份还是不太好。
特别大家这一路走来,已经算是好朋友好伙伴了。 这样怀疑朋友实在也有些说不过去。
“至少我察觉不到任何的妖灵之气在她周身。她不是已经说了她就胜在轻功好吗。”
“这么说她只是个普通人?”
“大抵是的。”
“大抵?”
陆三默瞥了一眼激动的某人,面上毫无波澜,“我只是不想说死而已。”
“也对,万事都不能说死了。”
陆良辰最大的优点就是豁达,从不纠结于任何一件事。不过最近倒是因为顾有阿,他的心情实在算不上好。
活到这么大,终于开窍喜欢上了一姑娘。结果人家偏偏已经有未婚夫了。而自己也是借着这个“未婚夫”的光才能和她朝夕相处,天天看到她。每天看得到却不是自己的感觉真烂啊。
你说人呐,就是这么喜欢自寻烦恼。看不见的时候要惦记,看到了又难受。
陆三默看到他那张郁闷的脸,突然有些庆幸:还好自己无爱故无忧。
“你还不去睡?”
“三默你要赶我走吗?”居然装起可怜来了。
“……你想留就留吧。我先睡了。”
“啊?这就要睡了?三默啊,你刚刚做什么去了呀,害我等你那么久……”
“……说了散步。” 陆三默解衣扣的手一抖。
“噢对……” 陆良辰点点头,“三默……”
“做什么?”
“没事……”
“……”
“三默啊……”
“又如何?” 陆三默已经躺倒到了床榻上。
“你不安慰下你哥我吗?” 小可怜样儿地拿手支着下巴,斜眼瞅着陆三默。
陆三默深呼了一口气,悠悠道:“不要惦记不是你的东西就好了。”
真是太狠了,在他受伤的小心灵上又狠狠戳了一刀。
绝对是亲兄弟。
可是他说的却也是实话,根本反驳不了啊。
欸。
心中郁闷的陆良辰衣服也没脱就蹿上塌去挤着陆三默了,“借我挤挤。”
“陆良辰你能不这么恶心吗?”
“恶心什么! 你小时候不也经常不敢一个人睡跑来我屋非要跟我挤着睡! 现在长大了反而就不管你哥我了是吧!”
“……” 陆三默实在不想跟他争这些小孩子的话题,“滚下去脱了衣服再上来。”
“嗯!”
得到许可的陆良辰乐颠颠地爬下床去脱衣服。
翌日清晨。
陆家两兄弟一到大堂,就发现陈故和顾有阿都已经在那里了。
见到二人下楼,陈故笑道:“二位昨日休息得如何?”
“嗯,一早醒来感觉太舒服了!”
“那便好,先用早点吧。”
“好。” 陆良辰回答之余偷偷看了一眼顾有阿,见她都没看自己,不禁又是黯然地坐到椅子上。
陆三默一边入座一边看了看几人,今天有狐念洍怎么起得那么迟?这个点了还不见人影。酒酒妹子就不说了,一直是在大家都到了一会儿之后才到的,小孩子心性。
刚吃了没一会儿,弥酒酒就睡眼惺忪的下来了。
“大家都在啦?”
“酒酒,昨天睡得好吗?” 顾有阿看她没睡醒的样子忍不住莞尔。
“唔! 昨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一直睡到刚刚才醒呢。”
陈故往楼上看了一眼,“怎么不见有狐姑娘?”
“美人姐姐说她不太舒服,不下来吃早点了。说如果一会儿要出发了再喊她就行了。” 弥酒酒揉了揉眼睛,其实她不太明白“不舒服”是什么意思。
“不舒服?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 就一直‘咳咳咳’的……”
“伤风了?” 陈故皱眉,冲身后吩咐,“九皋,你去看看有狐姑娘严不严重。”
在跟随陈故之前,九皋曾是名医世家,到他已经是第五代了。
九皋在陈故身边除了负责他的安全,还有最重要的就是是他一直在调理陈故的身体。
“是。”
“唔?” 弥酒酒被陈故说得也紧张起来了,“那个‘咳咳咳’是很严重的病吗?”
“酒酒妹子不要慌,如闻兄既然都已经吩咐九皋兄去看有狐妹子了,那肯定就会没事的。”陆良辰安慰她,“你要相信如闻兄和九皋兄。”
“是吗?”
陈故笑,“是啊莫担心,你吃早点吧。我们在这儿等九皋看过之后怎么说。”
大家虽然担心但也没耽误吃早点,除了顾有阿和弥酒酒,剩下的全是男人。怎么着也不合适进姑娘的房间去探望啊。
只有陆三默一人吃得食不知味思绪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有狐念洍会得风寒大概跟自己昨天半夜喊她去庭院吹风脱不了干系吧。这样想来心中竟涌出一丝说不清情绪,大抵是内疚。是自己顾虑得不够周全,虽然她功夫好,但毕竟还是姑娘家,身子自然比不得男子。
本来因为有狐念洍得了伤风,陈故和大家决定再多留几日。可是有狐念洍表示她没那么娇气,坚持要早些上路,大家磨不过她只好同意。
话说出城之前还发生了点小插曲。
那上官玙居然派人来给有狐念洍送了一个小包裹,打开一看居然是上官玙的生辰金片,上面刻着他的名字和他详细的生辰八字。
还有一张给有狐念洍的纸条,写着:赠上小小金片一枚,不必相还。
没想到这上官玙这么执着,还如此大胆地表达了自己要娶有狐念洍的诚意。这分明就是再一次跟她说若是有任何想反悔的念头,尽管来找他就是了。他那少夫人的位置永远为她留着。
顾有阿和弥酒酒都忍不住大呼感动。
这也太有诚意的,这样的男人怎么就没有出现在适当的时候。
虽然她们也弄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觉得现在就不是适当的时机了。
有些人即使遇到的时候再轰轰烈烈,再怎么觉得自己不会忘记。可最终都会成为渐渐淡出自己世界的过客,也许以后也都不会再相见了。
欢乐聚,欢乐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