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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临闻之不动声色,而是双手合十如同於虔方才那般,于佛像前磕起头来,三首过后这才弓起身子,转向於虔道:“还望方丈成全。“
深邃的眼底望不尽他心中所想,但面容上却满满地充满了坚定,这叫於虔长叹不止,唤来身后徒弟:“行鄀,去将老衲的袈裟与戒刀香灯取来。“
“是,师父。“那唤作行鄀的小僧约莫才十一二来岁,接过了於虔的话便走出了这大雄宝殿,归来时手里已托着一整套的行具,福临瞥眼看去,这便是即将剃度所需之物了。
“皇上可曾想好,这发一落,尘世间的苦果情愁便隔于华严寺外,终日与佛盏青灯相伴。”於虔的手里执着戒刀,仍旧不忘问福临一句,他与往常前往华严寺的人皆不同,他是君,是一国之主。
然而福临未有一句言语,轻轻闭上了眼不去看一旁地面上安然的董鄂宛如,耳畔盘旋着佛经诵念声,心里一片空白。
戒刀在於虔的手心里缓缓推动着,青丝丝丝缕缕覆落在大理石所砌的地面上,愈发光滑的头皮随着发丝的落地愈发暴露在空气中,寺外风入殿,头皮寒凉之气随之而来,福临久久合十的手突然抬起,指腹抚上脸颊,温热的泪沾湿了指尖。
“今日后,你便不再是大清君王,而是我华严寺的僧人,一切皆遵从佛主的教诲。法名:行痴。”一炷香被放在手心,香气虽清淡却着实熏染了双眼,方才擦拭干净的眼角泪再次溢出,福临只是轻缓起身三步上前,将香柱放置在了香昙里。
三叩首面向佛祖而立,退至一侧的他被身旁的小和尚披上了素色的僧袍,却道是终有了些出家之人的模样。
遣退了大雄宝殿中诵念佛经的众弟子,只剩下彼此二人相对而立的时候,於虔这才开了口:“老衲不知自己这一次是对,亦或是错了。你乃国君,如今却屈身于这小小的寺宇中,枯灯古佛相伴。”
“一如你方前所说,这里只有贫僧,行痴。”蓦然转身,福临抱起地面上董鄂宛如的遗体走过於虔身侧,未曾看眼。
若说这寺庙中最静谧宽阔的地方,便是后山竹林。
午后愈近傍晚的阳光终于柔和了些,不再那么刺眼,偶有微风拂过竹林,沙沙作响,伴随阵阵松土之声。原先平缓的后山平地上已被堆着黄土,两个蹴鞠般大小的坑俨然成型。
福临蹲坐在地,低垂着的脸看不见任何神情,十指渗着血滴落在黄土里与之融合黯然成朱红,一块儿檀木被搁放在一旁,上面血迹书写而成的字清晰可见:爱妻,宛如。
手中挖土所用的不是别的,正是一块冰清玉洁的玉髓,上面沾染上了本不该有的尘土。也不知是挖了多久,墓穴却依旧那般模样,福临长长地叹了口气,手却未曾停歇。
风袭来,竹林沙响依旧,后背一阵微凉,汗水浸湿的僧袍着在身上,里面还不曾褪去的金色龙袍依稀可见。
“不想见,不想念,不知所措度尽平生,笑我虚度年华又如何,你不在身边,一切都如浮影,要之何用。”轻笑出声的话语,却更像是喃喃自语,望着刚容得下半个人身大小的墓穴,福临干脆将手中的玉髓扔至一旁,双手刨起土来。
“尘世间万物皆有命定,娘娘原本的归宿便不是皇上,因此而扰乱了姻缘。”不知是何时,於虔已走到了他的身后,这句话他本是该在三年前说出,却拖到了如今。日光倾斜,夕阳已将落下西山,黄昏的光晕那般无力笼罩着整个竹林。
“呵,呵呵……哈哈哈哈……”笑声冲破光晕在竹林里回荡着,於虔望着那还不曾挖好的墓穴,看着长跪于墓前抑制颤抖的身影,手中的佛珠拨动地更加快速了。
这笑声盘旋在华严寺后山的竹林间久久未散去,徒然升起的还有阵阵悠扬的清笛声,所奏之曲乃董鄂宛如生前最爱的《凤求凰》。
正因最爱,才会思念,正因思念,才会泪缠。
“公子怎的说这话也不害臊,哪有第一次见着的人就说是喜欢。”
“你的衣袍湿了,这伞还是借给公子便是了,瞧得公子华衣素锦,免得感染了寒凉小女子可担当不起。”
“谢谢公子今日出手相救,小女子董鄂氏,家父……你,你怎知我的名字?”
“原来……原来你便是花灯节那日与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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