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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花灯好漂亮,多少钱啊?”刚欲开口的话被身边玄米衣裙素颜的姑娘打断,那姑娘提起悬挂着的花灯付了碎银,小心翼翼地点上烛芯仔细地欣赏着,惊叹道:“好美的兰花儿,栩栩如生。”
董鄂涴贞看着素颜姑娘开心的将花灯提在手里离开在自己的视线中,伸入衣怀取钱的手缓缓松开垂落在身侧,向着前方的铺子走去。
白兰静若处子,纯净无暇,姐姐最爱的,怎么会不美,怎可能不美。
前面的铺子与别家似有些不同,一张木桌上摆放着笔墨砚台,竹篙挑起的玄线上悬挂着几盏灯盏,随不似别家那般精致却倒是亲笔勾勒而出。灯盏里清幽的烛光泛着浅蓝的光,因阻挡而看不清的作画灯盏之人只瞧得见修长执笔的手,再无其它。
董鄂涴贞久立于铺子前,她想起了三年前的今日,那个他所憎恨之人也是这样在众多的店铺前摆着这么个迥异的摊子,作着画稿。
若非那日的偶遇,今日姐姐与姐夫定是恩爱美满,而自己也会藏起那颗暗恋已久的心,然后嫁个爱自己的人一世安宁吧。
打扰这一切平静的人,是他!
“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仇恨染上眉梢,董鄂涴贞疯了似的打落了悬挂着的灯盏,烛火星燃了花灯化为灰烬,那作画的男子愤怒地抬起头来,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对上冰冷的双眸,愣在原地。
是她,那日他奉命盗取朱雀钗而与之作画的姑娘。
“姑娘定是认错人了,在下安熙渃。”眼见着铺子前围观的人愈来愈多,男子自报上姓名,轻轻松开了紧扣着的手腕,整理着衣袖继续提笔作起画来。墨砚被打翻溅在那幅几近完稿的兰花上,星星点点惨不忍睹,安熙渃的眉间轻起褶子。
“你为何要害死我姐姐,为何……为何……“此时的贞儿满脑子里尽数是福临的面容,仇恨已经代替了那仅存的一丝理智,直至她看见那幅被自己毁了的兰花图。
那是董鄂宛如生平的最爱。
“姐姐……“手轻轻抚上墨渍未干的画卷,贞儿的低垂着头,双手扶撑在木桌前,沉默着。
“姑娘可安好?“安熙渃想要置之不理,可周围那么多双眼睛注视着自己,即便是出于礼貌他也必须得管,尝试的话语请问出口他便后悔了。因为董鄂涴贞依旧注视着那幅已毁的画卷,根本无意他的关心,而围观的众人也纷纷散去继续赏灯放鸢去了。
“哎,姑娘!你的银两!“看着那个慌乱而逃离的娇小背影,安熙渃回身瞥了眼木桌上搁放着的银两,疑惑顿生,她是在意那幅画麽……
贞儿的手里紧揣着那幅兰花图,面色紧张的很,生怕被谁抢了去,熟悉的盛京街道如今在她看来是那般的陌生,她所爱的人都离她而去,她赖以依靠的人却都欺骗了她,除了董鄂府邸,她一无所有。
董鄂府就在街道不远的半途中,府邸的门紧闭着毫无一丝节庆的喜气,相反的府门前那两盏素白色的纸灯高挂着,花花白灯里如此显眼。
轻推了门进府,董鄂涴贞所见的便是董恒於跪在正堂里,苍白的头发让他显老得多,随视线望去,眼泪氲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收回。
脚步每走一步总觉得似有千斤那般沉,贞儿的双手紧握,指尖深深刺入掌心中,或许这样十指连心的疼痛才能让她好受些。
“额娘……额娘……“双腿酥软的贞儿险些摔倒在灵柩前,双膝跪于地缓缓挪向正堂中央的白色灵柩前,再也忍不住的情绪瞬间绝了堤,董鄂涴贞的手轻轻触摸上额娘的灵像,失声大哭。
终究,她还是要面对现实,至亲之人离开人世的现实。
“贞儿,我的乖女儿,你终于回来了。“董恒於望着自己的女儿,眼底尽是悲伤,连续失去女儿和妻子的他看似平静,却瞬间苍老了许多。
“阿玛……额娘她怎么了,她怎么了?!“董鄂涴贞被阿玛拥在怀里,一如儿时,可那个慈目善面最疼爱她的额娘却已不在……
“你额娘她……哎,自从你宛儿离开后,你额娘的身子便一日不如一日,因此落下了病根。“深叹着气,董恒於将怀里的女儿拥得更紧了,他生怕这唯一的女儿也会离开,这些都是命数,都是他董鄂氏的劫难啊!
“不会的,你骗我!额娘曾说过,她要看着贞儿嫁个好人家的,贞儿如今还未……还未成家,她怎能舍弃承诺……“泣早已不成声,跌跌撞撞,漫无目的,董鄂涴贞抱着她额娘生前最后的照片出了府邸,眼神迷茫。
身后的马蹄声若有若无地隐隐传来,匆匆驶过她的身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