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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手里,只剩下个平儿有刺,丰儿蒲柳无色。贾琏还要在外生冷不忌,惹是生非,直只叫凤姐爱恨交织,跟贾琏斗了一辈子气,直至贾府土崩瓦解,才算了了。
如今真可谓一个大反转,贾琏是吉祥如意不沾了,倒心心念念自己原来几个大丫头。
却这也是张氏管的紧了缘故,那几个丫头都是上佳之色,眉高眼低比人家小家碧玉也不错些儿。贾琏却只是饱餐了秀色而已。除了一个中上之姿夏荷做了贾琏通房丫头,帮助贾琏成了男人。其余几个,贾琏一概没沾手。
这几个丫头陪伴贾家少年不多情!何况贾琏是个多情公子,牵肠挂肚也在情理之中。就是夏荷,如今也在张氏身边服侍,要等凤姐怀孕才能回来服侍。贾琏等闲摸不着边。
这也是张氏防范子嗣正统之举措,她要保证贾琏长子嫡孙名位,决不能让庶子先出世压了嫡子风头,惹得家宅不宁,后院失火。
灌红花的事情张氏做不来,只有暂时将之隔开。
也非张氏不懂权衡,她这叫先正己,后正人。看看凤姐应对,倘若凤姐不上道,一味跟二房王氏黏糊萌生外心,夏荷便由张氏赏赐下来,量想凤姐也不敢违拗。
贾府里张氏一举一动,王家一清二楚,张氏在儿子婚前归置丫头之事,王家更是一清二楚。故而,王子胜来两口子觉得张氏这婆婆姿态摆得甚正,可比自己妹子王氏是强了许多。
王家可是十分清楚,贾珠新婚,身边就有两个通房,却都是王氏所赐。一个姨娘还是在媳妇小产期间提拔,害得媳妇病床缠绵不起,实在不能算作厚道人。
这也是王子胜夫妻以及王子腾夫人一再告诫凤姐,要她孝顺婆婆,克制性子柔顺夫君之缘故。王家长亲明白告诉凤姐,有了这样通情达理的婆婆,要好生珍惜,切勿河东狮吼,夫妻背离,婆媳失和。
回头却说这平儿跄跄这茬事,她是凤姐四个二等丫头之一,她与丰儿属于例外,不屑谄媚姑爷的另类丫头。
平儿比凤姐小二岁,眼下还是双丫髻,头插翡翠小凤对钗,一双眼睛乌溜溜黑珍珠似泛着光亮,气呼呼盯着姑爷。
贾琏同时也在凝眸观瞧对方,但见她身穿水红长袄儿,披着一见白狐狸毛的斗篷,一双清水眸子清凌凌的。因说话快速激动,一张小脸红扑扑的,忖着雪白毛皮,乌黑的青丝,就似染了朝霞的水蜜桃,看着甚是讨喜。
贾琏这一瞧之下,心情倒好些了,嘴里一声嘻,手里短笛敲在平儿头上:“一个小小丫头就这样尖牙利齿,顶撞姑爷,还说不是母老虎?依我说,一窝母老虎!”
平儿方来,跟贾琏照面少,还不大摸得准姑爷脾气,一时不忿嘴舌逞强挨了打,一股侠勇之气也散了,收拾姑爷自有姑娘上前,自己干嘛强自出头,以身犯险,遂低头再不敢硬气。却悄悄翻个白眼,心里不服直撇嘴:白眼狼,喂不熟!
贾琏见她面上偃旗息鼓了,实则气鼓鼓似个□□,微微一笑,抬脚就走:“你姑娘不是吩咐你带路么?走着!”
却是这会子时间,凤姐迎春领了张氏教诲,匆匆转了回来,凤姐以二奶奶身份去各处照料铺排,迎春立在贾母身边伺候。却见贾琏一身鲜亮前来跟贾母辞别。
迎春忙着追出来,贾琏正在等着人家拉马套车。迎春盈盈福身:“送二哥哥,哟,这真是新女婿,骑白马哟。”后面一骑骑到岳丈家,迎春没出口。
贾琏便睨着眼睛看迎春:“说,是不是你让夜叉讨了太太乖?”
迎春拿手在脸上一画:“嗨,夜叉?口不对心吧,也不见你把人撵出来呀?”
贾琏咬牙瞪着迎春,嘴巴蠕动半天却没词儿。
迎春笑嘻嘻上前一牵贾琏衣衫:“别气,别气啊,回来路上给我带玩意儿哟。”
贾琏心里以经笑了,弯腰抱起八岁迎春,面上颜色不松动:“没良心,联合外人对付亲哥哥呢,你道是跟谁亲呢?”
“当然跟二哥哥亲呢,凤姐是二哥哥媳妇,所以也跟凤姐亲呢!”
贾琏鼻子一哼。
迎春这才轻声言道:“母亲年下操劳过度正病者呢,凤姐不出面,就要母亲出面,你忍心母亲再添病呢?凤姐这是心疼母亲呢,二哥哥知道怎么做了哟。”
迎春说话间伸手把贾琏脸颊往上拧起:“笑一笑,笑一笑,嗨,这才对
贾琏抱着迎春走回二门内:“知道了,人小鬼大!”
迎春在后挥手笑:“我要一对会唱歌黄鹂!”
“知道了!”
平儿远远对着迎春一福身,跟车跑了。
迎春进了贾母上房,冲着凤姐一笑,暗示她没问题了。姑嫂相视一笑不在话下。
却说贾母这里正在念叨:“他三婶子,五婶子,八婶子都怎的啦,往年早来了?”
就听外面一阵脚步乱走,小丫头笑盈盈通报:“老太太,三老太太,五老太太,八老太太一起都到了。”
贾母眉开眼笑:“我说怎么晚了,原是集合成堆去了。”
却这一进来,贾母就发觉不对头了,原来三老太太脸色不对,隐有泪痕。
贾母这里忙着挥退丫头婆子,把手细细追问。
原来三老太太在家里怄了气。说起来真跟贾府有一拼,不过当事人换个个儿。
三老太太大媳妇当家,给自己娘家年礼要比二媳妇三媳妇家厚意一倍,再有,大媳妇掌管几家铺子收息,被她漏了一半,结果被儿媳妇三媳妇大年夜吵吵出来,三个儿子闷不吭声,都怪三老太太不肯分家,自己吃了亏。
三老太太泣不成声:“一个个不是省事儿的,没得一个愿意为了我老婆子过个安心年节忍一忍儿。都是我养的,我难道还会偏谁不成呢!”
五老太太,八老太太都跟哪儿劝慰。各自说着家里闹心事儿。贾母就搁哪儿说不出来话了。她想起这些年贾府就没大理会张家人。至少贾母心里是这样。贾府豪富,张家就似草鞋亲。张家节礼从来不跟王史薛三家一个档次,虽是礼尚往来,倒底失了厚道了。
特别王氏帮着掌家这四年,厚此薄彼不是一二回了。张氏虽然言语清冷犀利,有些恃才傲物,自以为是,却是事事请示自己,有理也没高声过。
贾母暗暗叹气,说起来,张氏实在算得厚道孝顺了。
贾母隐有愧疚,忙一摇头,再把三老太太手一拍:“今儿过年,我们老姐妹好生乐和再说,管明天做什么,说不得今儿晚上眼睛一闭,随他们闹去。”
凤姐在外把门等候,闻听这话咯咯笑着进来了:“老祖宗,您可别呀,孙媳妇还等着您年年通吃三方分花红呢!”
贾母哈哈哈大小:“好好好,就依你,通吃三方!”
五老太太指着三老太太八老太太笑起来:“三嫂八婶,快些捂住钱袋子,这婆媳们都设好套儿呢!”
几位老祖宗一阵好笑,麻溜的斗起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