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锥心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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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都眼巴巴的等着看小李嫔的笑话，她却仿佛如释重负，没事人一般。她再也没有象其他妃嫔那样想方设法的再去侍寝，只是静静的在自己宫中读书写字，从不主动出去与后宫嫔妃交际，有人甚至看到她在夜暮降临之后，才带着自己的宫女到御花园去透透气，大半夜的如同游魂一般。

    每到盛夏，御花园的柳树上总会有很多知了褪下来的壳，孩子们喜欢叫它“知了猴”，然后小心翼翼的收集起来，谁收集的多，仿佛谁就最厉害似的。吃过晚饭，程日朗就想叫上高锦一起出去采集“知了猴”，但是高锦怕黑不想出去，答应替她打掩护，她就悄悄溜了出去。

    程日朗今日“战果”辉煌，一连采集了几个“知了猴”，正在高兴，突然看到湖边石头上有个黑漆漆的人影，吓了她一跳，险些叫出声音来，她借着昏暗的月光，仔细分辩，才看出那是自己并不熟悉只是匆匆见过一两次的新进宫的小李嫔。看来她喜欢晚上一个人在御花园游荡的传言是真的，程日朗心中暗暗想，她正想的出神，突然有人从背后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吓得她险些跳起来，她捂住自己的嘴，回头一看，正是天杀的薛高炙，一脸坏笑的看着自己，她拉着薛高炙躲在一旁的蔷薇丛里，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继续观察着小李嫔，只见她穿了一件薄薄的夏天的紫色纱裙，未施粉黛，头发也是随意的挽着，没有什么珠花步摇之类的装饰，神色悲伤，但是容貌还是算得上清丽，不象人们传言的那般丑陋。

    薛高炙看她一直看着那边的小李嫔，有些不耐烦，小声说，“你干嘛呢？那是谁？”话一出口，就被程日朗捂住了嘴，用眼神示意他噤声，他感受到程日朗小手的热度，二人挨得极近，他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只能硬生生掰开程日朗的手指，疑惑的看着她，程日朗抓过他的手，在他手心里写了一个“李”字，薛高炙恍惚明白了过来，他刚想比划什么，却见一队禁军自那边走来，他赶快按住程日朗的小脑袋，二人趴在蔷薇丛下，不敢出声。

    这队禁军为首正是薛高炙他们的武功师傅裴润，裴润远远的就看到了坐在湖边的小李嫔，小李嫔也听到了禁军整齐的脚步声，循声望去，一眼看到裴润，整个人就呆住了。裴润看了看呆在湖边的小李嫔，他犹豫了一下，回头吩咐后面的禁军侍卫，“你们继续巡查，我去那边看看。”侍卫们得令继续往前走，只留他一人站在原地。

    裴润和小李嫔远远的望着对方，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终于，裴润向着小李嫔走了过去。小李嫔慌忙从石头上站了起来，抚了抚坐皱了的纱裙，又推了推松散的云鬓，她显然没有料到会遇到裴润。

    裴润走到小李嫔面前，俯身行礼，“娘娘，夜深了，安全起见，还是不要在湖边坐着了。”小李嫔笑了，程日朗远远的看着，都觉得她笑得很好看，“将军是怕我再掉到湖中吗？”裴润不知道说什么，也笑了，有点苦涩又有点无奈，与小李嫔闲聊起来。原来，两年前的中秋节夜晚，李冰和自己的丫鬟偷偷出府去看灯，谁知道外边的人很多，熙熙攘攘的，她很快就和丫鬟走散了，她被人群推挤着，不知道该去向何方，突然脚下一滑，掉入了旁边的运河里，就在她落入水中那一刻，冰凉的河水冲击她的感官，她觉得自己就要死了，就在这时，一双强有力的胳膊拖着她，将她救上了岸，她睁开眼睛看着对面一张冷峻的面容，细长的眼睛，薄唇微微上扬，温和的问她，“没事吧？小姐住在哪里？裴某送你回去。”说着，给她披上自己的外套，扶着她往回走去。

    李冰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初见将军那时，真是狼狈！”裴润很是爽朗，“后面几次见到就不狼狈了！”原本是一句玩笑话，不想却击中了某人心中最柔软的部分，李冰低下头，然后又再次抬起头，似乎鼓足了勇气，“自那日被将军救起，李冰就不再是之前的李冰，因为心中不再一样，多了一个人，再也放不下其他！”裴润有些无奈的想要阻止她，“娘娘，别说了！”但是李冰并不想停下来，“你让我说完，否则今生可能再无机会说了。我一见君卿，就知道自己的心沦陷了，我悄悄的去打听关于将军一切的消息，知道了将军先夫人故去，至今未娶妻，知道了将军喜欢去古玩市场，去城外的‘白瀑寺’，冰儿就想尽办法去偶遇将军，每次看到将军，冰儿都会开心好久，我想着有朝一日，可以央求哥哥去向将军提亲，如若将军不嫌冰儿粗丑，就是做妾我也是愿意的，可是谁想到，天降祸事，哥哥非让我进宫来，我兄妹自幼父母双亡，全靠族人帮扶，纵使万般不愿意，我也无力反抗，也许这就是我的命吧！”说着，她扑倒裴润怀里，紧紧的抱住裴润，裴润没有动，他的肩膀微微颤抖着，李冰抱了一会，自己松开手，往回走，走了两步，回头轻轻对裴润说，“将军只要别忘了有个叫冰儿的姑娘曾经爱您若生命就好了！”说完，擦着眼泪一路小跑离开了。裴润呆呆的站在原地，薛高炙和程日朗只能看到他的背影，看不到他的表情，过了好一会，裴润转身，向着禁军前进的方向走去。

    待裴润离开，薛高炙和程日朗才从蔷薇丛里钻了出来，二人一路静静的往回走，突然，程日朗对薛高炙说，“今天的事谁都不能告诉，尤其是皇上！”薛高炙也是这样想，但是他还是要捉弄程日朗，“为何？分明是小李嫔不守妇道！”程日朗急了，声音高了几度，“因为小李嫔很可怜，因为裴师傅是师傅，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薛高炙一看气到了程日朗，得意的笑了，“我知道了，你要怎么谢我！”程日朗白了他一眼，将手中装着“知了猴”的布袋塞在他手中，气呼呼的走了，留下薛高炙一人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