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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早朝,陈粟照例送玉楼回了璇玑殿,一路说起昨日刺客,陈粟言下之意竟与玉楼猜想不谋而合,“倘若淮王刺杀本宫,必是为了皇位,那为何不连你一起除掉,焉知我死后轮得到他?”玉楼最大的困惑就这里了。
陈粟道:“我与他毕竟是血亲,他多少顾念一点情分,况且我昨日出行时辰尚早,又无过多人马,他自然想不到。”
玉楼赞同点头:“陈允远在淮阴,鞭长莫及马腹,建康内定有其党羽,训练有素,进退得令,要及早查出才好。”
陈粟道:“淮阴那边我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只是不知这建康之内,是何人与他勾连。”
玉楼迟疑了一下,问道:“王妃可回心转意了?”
陈粟愣了愣:“我送给娘娘的绸衣可还合身?”
玉楼惊闻抬头道:“我无福享用,已命人束之高阁了。”
陈粟定定望着她,一双深不可见的眼眸里只有她的影子:“我也是。”
玉楼惋惜道:“元思是深爱着王爷的。王爷又何苦作践她。”
陈粟仿佛被激怒的野兽,霸道的身形挡住了玉楼的去路,捏着她一双削肩,双目凌厉逼视着玉楼,他俊美的脸庞近在咫尺,有几分像陈昌,森冷的气质,不同于陈昌的温润。未儿欲拉开他:“王爷当心!娘娘.....”话音未落,被陈粟一个甩手跌入旁边的草地上。
“玉楼这样的劝解,不觉得自己道貌岸然吗?还是,你真的不懂男人?”陈粟甩手而去。
玉楼忙搀起来未儿,未儿不满:“娘娘好心劝解他夫妻两个和睦,他反倒恼了。王爷有没有伤着娘娘?”
玉楼苦笑:“没有大碍,肩膀被他抓得生疼。”
纵然他浅喜似苍狗,深爱如长风,玉楼只顾着自己腹中这点陈昌的骨血,这是陈昌留给自己的唯一念想。
在隆冬里,陈良玉组织的第一次选试终于结束了,这次选试是没有功名的,即使入朝任职,也形同白衣入相,陈良玉选试后唯恐不妥,又奏请匡世奇、萧让两位复试,最终定下名单。其中一人乃是北齐人,姓顾名青松的,原是淮泗一带人士,因北齐连年战火,故而投了大陈,众人力呈此人文章、军法、制度通达,且熟悉淮泗一带风土人情,力荐此人去淮泗执任刺史。玉楼直觉不妥,淮泗乃新得之地,此人虽说不上叛国,可终究是背弃故土,故思索良久。
陈良玉分析道:“娘娘的担忧微臣可以想见,此人在北齐时是个贤良的读书人,家中耕读之风甚是浓厚,且家中老小已经迁往我大陈,能任用此人,定能在民间引起不小的反响,娘娘既有心广纳贤才,有此先例,还怕天下人才不纷纷投往大陈?”
匡世奇、萧让纷纷赞同。匡世奇又补充:“眼看即将到年节之下,宇文融安的军队想必也归心似箭,娘娘应赶在年节之前让他们回到建康,加以犒劳。顾青松也应立刻赶往淮泗赴任了。”
“好,就按匡大人树说的办。陈良玉你出一份任书,奏过摄政王即令其赴任。”玉楼如果知道她日后为这次妥协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她定然会相信自己的直觉,坚持自己的意见。
“遵旨。”陈良玉出。
大长秋王颐来问旨年节下的赏赐。玉楼道:“宫中太尉府中按往年的份例,今年国丧,命各宫各府不得歌舞宴饮、饮酒作乐,只是淮泗凯旋的将士这一项赏赐,需要得摄政王和萧大人商议,你请萧大人示下再奏禀摄政王,不必来回我了。”
萧让是个粗人,并不明白玉楼此举是为了躲着摄政王:“娘娘,何不传来摄政王一同在此商议了事?”
匡世奇虽是老眼昏花,却对玉楼和摄政王之间的微妙关系看得清清楚楚,年轻寡嫂对多情的小叔只能是能躲则躲,魏晋以来,民风开放,小叔子纳了寡嫂、儿子夺了庶母的比比皆是,只是这种事情在皇室,动则腥风血雨,玉楼虽是极力躲避,可还是免不了闹到太皇太后跟前去了。听闻太皇太后只是责问了几句,好在玉楼是个自持的,不然闹成什么样就不得而知了。
匡世奇急忙打岔到:“年节之下,各地官员来京述职、又有各国来使造访,摄政王今日事务繁杂,王大监改日再去打搅他,你和萧大人先拟个章程。”
玉楼对匡世奇投以感激的目光:“匡大人明察秋毫,说到各地官员述职,本宫这些天看折子,颇有感触,时逢乱世之秋,朝政甫定,诸多职位空悬,我朝臣子中不乏忠志之士,诚宜委以重任,使能者各尽其能,不至于妄自菲薄,嗟叹颓靡。何如?”
萧让点点头颇为赞同:“娘娘所言极是,军中之事亦然,能用者寥寥,应广封才俊,不吝荣誉,方能使人忠心和睦,上下一致。”
匡世奇称赞道:“萧司马也长进了。娘娘开书塾一事,给微臣很大的启发,技不压身,军中之人多为武夫,应鼓励用兵之人熟读兵法,朝中文人亦能武术,使文者能武,武者能文,人人争做将相王侯。”
“好,太傅乃贤臣也!”玉楼由衷赞同,“朝中军中有二位大人,何愁大陈不兴盛?你二人拟一道加封的折子,呈报摄政王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