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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果真如此,以他今时今日在魏帝心中的地位,又怎会需要一个被发配到汉中的落魄之人。
我不愿再多想,只是随手拆开一封信,兄长的字迹一如往日朴茂高古。除了向母亲等长辈问安,兄长还提及了边关连连告捷,如今大军已在彭城周围形成掎角之势,与凉王决战之日已不远了。信中也提及了元澈,说元澈对他颇为关照,或许元澈亦没有因我的事情而疏远兄长。我原本怕兄长因昔年吴魏的战事对元澈心存芥蒂,看到他如此说,也放下了心。
于是,我将信放下,道:“以后你就不必再将这些信送来了。后些日子我们不一定会住在官驿,你找我们一趟也不方便。如今这边流寇闹得厉害,你独身前来送信也实在是危险。等我到了汉中,过了夏汛,就会托人将书信寄到家里。”
然而想到一路下来眼前所见的重重杀机,我的内心终究不安。父亲故去之事又因此风波在我心底掀开来——白术堂、长公主、下毒。几个细微的片段开始在我的脑海中拼拼凑凑。
御医说父亲是重病而死,但白术堂所说的寒毒似乎更接近真相。如果御医所言是存心隐瞒,那么白术堂的做法就是蓄意挑破御医的谎言,来破坏陆家与魏帝的关系。很明显,这是两股势力所为,御医那一方代表的是魏帝。
而我这边,赵巽和高焕两个人所做,都是为了除掉我,虽然不谋而合,但却是各怀鬼胎,也是两股势力。
这只怕不是巧合。
我试图将他们一一对应,但是有一个问题出现了。魏帝就算想除掉我,也要等与凉国的仗打完,兄长从前线回来。赵巽不符合,那么高焕呢?他将天南星一路带来,半途就放在我的药中,他难道能保证我不会在半途中用这些药?这样的手段虽然狠辣、不易察觉,但是并不保险、也很难掌控。这不符合魏帝一贯稳重谨慎、事事都要握在手里的作风。
至此,我的心口仿佛缠着一道又一道的藤蔓,绞着连绵无尽的不安与纷乱。就好像你手里拿着一只鞋子,穿在左脚上不对,穿在右脚上也别扭。
徐霄见我许久不说话,试探问道:“姑娘还有什么别的嘱咐么?”
我苦笑道:“旁的倒也没了,只是你回去一定要转告母亲,饮食起居都要事事小心。若身体不适,务必邀请宫中的御医来看。”
徐霄皱了皱眉,他虽然是陆府的下人,但从前却是父亲的亲卫,父亲的死因他是极为关心,也极为自责的。那一晚阖府惊动,有些事情他心里未必部门明白。或许他碍于有旁人在侧,并没有说什么。
我知道他所想,道:“兄长在前线效力,陛下对将士一向体恤,一定会命人格外照顾的。”
他立刻明白过来,顺着我的话道:“其实夫人只不过怕劳动宫中的人而已,所以有病总是爱拖着。在下一定将姑娘的话带到,还请姑娘放心。”
我微微一笑:“我不过是白嘱咐一句罢了。另外,若到了明年开春,母亲还没有收到我的来信……”我微微顿了顿,“也不必再打发人送信了,平平安安过日子就好,不必有什么不放心。”
日光透过粗糙的窗纸撒在我的月白色的袍袖上,却映出一片如雪的刀光。前路危险重重,若真出了意外,我只希望母亲和兄长平安。他们的不闻不问,至少会让那些蓄意谋害的人放下戒心。更何况就算母亲和兄长细究,又能得到什么样的答复呢?平安度日比知道真相重要的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