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周禾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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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禾苗左一个师傅右一个师傅甜甜地叫，屁颠屁颠跑过来跑过去给她刚认的师傅拿辅助器械。

    周禾苗是个黑瘦的女子，长着一张长脸，脸上那双眼睛倒也灵动。周禾苗是瑞丽的健身教练，据说毕业于北京体育大学。周禾苗学的是体育，现在要搞健身，就要跟着师傅学。周禾苗的师傅个子不高却有着一身腱子肉，那粗壮地胳膊以及胸肌让人忍不住总要多看几眼。

    周禾苗说：“师傅，我以后就跟着你学了。”师傅说：“行么，你自己也要坚持训练哩，去打打比赛，最好能争取些成绩出来。”自从心中有了理想，周禾苗便发奋锻炼了起来，周禾苗知道，练出点成绩才是自己的本钱。于是，不当班巡场地时候，周禾苗就跟着师傅一起练。一组动作，师傅做多少组周禾苗就做多少组，每到最后，周禾苗便嗯嗯啊啊叫喊着坚持，周禾苗又极力掩饰那叫喊，周禾苗叫喊的声音把人听得很不自在。

    瑞丽是一家有规模地健身运动会所，和所有健身房一样它分了有氧区、固定器械区、自由重量区、私教区，也有单车房和操课室，它还有针灸按摩以及汗蒸。操课房是大妈们的天下，每天腆着肚子的大妈们总会早早的去占地方，一张瑜伽垫一铺就是她们的地盘，于是总有占了的却没来，没来的却没地方，于是就时不时的争吵，大妈们那争吵是任谁也说不下的。大妈们趴着、坐着、躺着、跪着，做各种怪异的拉伸动作，极其大胆的穿露肩露背的瑜伽服，大妈们风雨无阻，只是一天天过去了，她们的肚子似乎还鼓鼓地在。单车房是年轻人的天下，配了劲爆的音乐他们摇头晃脑几近疯狂，那音乐简直让人耳膜无法忍受，但他们却乐此不疲。真正的大神们都在自由力量区，那几乎压弯了杠铃杆的深蹲卧推让人敬畏无比。你和胡西他们总在自由力量区和固定器械区练习。胡西有一副宽厚的身板，推起的杠铃重量无人能敌，于是，他便有了很多追随者。有一天，胡西说：“要不咱成立一个派别吧？”你说：“好么。那得去个名字么，叫个什么好呢？”胡西说：“就叫逍遥派吧。”你说：“那你就是派主，你既然是派主，又叫逍遥派，那你干脆就叫逍遥子算了。”胡西说：“好，这个好。”就这样，你们有了个松散组织，陆陆续续加入了一帮人，有虚竹、刀子、神算、鸡子、房子、风清等，还有你。胡西是逍遥派的灵魂人物，他给标准，指方向，领着大家一起练习，真个是其乐融融。胡西缺席训练的时候，逍遥派便分崩离析，鸡子这边练，虚竹那边练，大家意气便不奋发，情绪自不高昂，表现就全线下滑。

    你总觉得周禾苗没有摆正自己和会员的关系。一次你在做颈前下拉，她却领了新学员就直愣愣站到你旁边，硬让你停下来把器械让给她给学员做示范。周禾苗领着新会员硬生生地插了进来，一下一下慢慢地拉，边拉边讲解，然后就让新会员试，完全不顾你站在旁边等，直到你火热的身体变凉了下来。还有，你觉得周禾苗有点体育基础就当健身教练，似乎有点不大靠谱，于是就对她充满不屑。

    周禾苗似乎看出了你的敌意，她便对你也极其不屑报以轻视还有傲慢。周禾苗总跃跃欲试要和你们一比高低。不过她总是有点不自量力，于是免不了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你和周禾苗就这样较上了劲。于是一个器械你做一组她便跟着做一组，你们谁都不降标准不降数量，看谁最先放弃。慢慢的周禾苗便力亏不济了，周禾苗勉强跟着，又嗯嗯啊啊的叫又极力掩饰，听着极其别扭。最后周禾苗不得不尴尬的放弃，周禾苗放弃的时候给你一种灰头土脸的感觉，于是，每当周禾苗巡场的时候碰见你她都不说话，眼里还似乎充满凌厉的杀气。

    冬日的渭河苍茫雄浑，在水一方的芦花却开得好，有着蒹葭苍苍般的诗意。子堤围拢起的诸葛湖里来了无数的野鸭，咕咕嘎嘎叫着成群结队，听说还来了有鸟中大熊猫之称的黑鹳，惹得爱鸟不爱鸟的人都去看。又有人上面的人要去看了。牟尚杰过来对你说：“云飘飘，这宣传上的事情该你去吧。”你说：“既然吴志荣把这事派给了你，你就带着看吧，你情况熟悉，也讲得清楚。”牟尚杰是工程管理科科长还兼了单位书记，只是这书记被限定了只搞搞单位学习教育，这样地位就低了不少。牟尚杰年富力强却头发稀疏，给人一种老道之感。你第一次见牟尚杰的时候他很客气，后来渐渐的就平常了。陪人的事情畅快风光，仔细计较起来，可以光明正大吃饭，还能得一笔差费，可谓一举多得，你知道，吴志荣把能不能出差都在当牌打。牟尚杰乐呵呵的端了茶杯，喊叫着机走，司机一听是去在水一方，也忙关了在电脑上看的电视剧，一本正经的灌满了一壶水一脸和颜悦色轻快地下了楼开车去了。除了在水一方，渭河上还有多的去处，比如在水之央、纪念碑等等，不过这些却在姜城市区范围内，大冬天的，跑上一天半后晌的，连个差费也混不上，除非在单位呆腻了想出去散散心，好些人是不大愿意去的。牟尚杰他们风尘仆仆的回来后，拿着手机翻看出去照的照片，大家也配合着看。牟尚杰说：“这张照得好。”大家说：“好。”牟尚杰说：“这张要是再往这边一点就好了。”大家说：“再往这边一点就好了。”你也伸过头去看，确是一堆穿了羽绒的女人在芦荡里搔首弄姿，你就觉得索然无味。那简直是陪玩去了，你去了也不舒展，这样一想，你也就不耿耿于怀了。

    邱邱养的那条鱼确实对你不怎么友好。它独自翩然起舞，悠然自得。它嘲水面吐气泡，发出嘟嘟嘟的响声。它吸引了你去观看，大约是看到了巨大的阴影，它突然狂躁起来，掉头朝缸壁直钻，拼命的摆尾，慌不择路般狂找逃脱的出路。你便无趣地走开了。你一走开，鱼又恢复了悠然自得的样子，舒展的游上游下，一会加速，一会滑翔，又顽皮的朝水面吐气泡，继续发出嘟嘟的响声。你问邱邱：“你的鱼怎么老嘟嘟的叫？”邱邱说：“我怎么知道，你问它去。”邱邱继续和他家帅哥一问一答聊电话。你又远远地瞧了瞧那条任性的鱼。你说：“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你非鱼，亦知鱼乐矣。”邱邱聊完电话，说：“唉，云飘飘，老在家里呆着有什么意思，咱去外头吃个饭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