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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萧却是止不住的惊讶,卫柯也皱眉看着连萧,两人相视摇头。
李德文让人把早已准备好的文书和朱砂呈上来,两个侍卫松开架住她的手,舞阳看了眼惨叫的梁昭燕,闭了闭眼,哆嗦着印上手印。
“公主,印章......”李德文依然笑眯眯的。
“在书房,你先放了她!”舞阳红着眼睛死死地看着他。
李德文这才勉为其难地让人停下了。
等人通报找到印章后,李德文这才让人退开。
舞阳立刻扑上去,扶起伤痕累累的燕妃,哽咽道:“娘......娘,您怎么样?”
梁昭燕白着脸皱眉,抬眸看见她,顺着她的力道缓缓站起身。
梁昭燕看着与她差不多高的舞阳,拍拍她的手,后退一步,仔细打量打量她,随即拭去眼泪,缓缓笑开。
舞阳被她这一举动弄得有些发懵,她迟疑着道:“娘,您还疼不疼?”
“傻女儿,”梁昭燕勾起唇,“还不明白吗?”
“明白什么?”舞阳脑中一片空白。
李德文笑看这一幕,仿佛早就预料到般。
连萧直觉不好,再看卫柯同样云里雾里的模样,连萧便知,刘淮启告诉他们的,只是计划中的一部分。
那个男人,对他们都放心不下。
连萧眸色沉了沉,眼底有什么翻涌而过。
“许多年前,我爱上了一个男人,他英俊非凡,非我能及。我那时将他藏在心中,奉为明月,我那时待字闺中,我以为这辈子都与他毫无瓜葛,直到后来,机缘巧合,我和他情谊越来越浓,我和他相约白首。”梁昭燕含笑垂眸,回忆了起来。
舞阳心里‘咯噔’了一下,抿了抿唇。
“可是,不如人意的是,家道中落,我被骗去了花楼,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意外的发现,我有喜了。”
“就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
“他又找到了我。”
“我那时才知道,原来啊,他竟是身份尊贵的帝皇之子。”
“他知道我有孕,便让我生下来,并告诉我,不可宣扬他的身份。”
“作为储君,我知晓他有多艰难。”
“我拼命地保护着肚子里的孩子,这是我和他爱的证明。”
“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来看我,我很慌。”
“过了几天,他又派人来传信,说他处境不是很好,一言一行都受监管。”
“虽然见不到他,但是他时不时就会与我传信。”
“我生产后几个月,他派了很多人保护我。”
“随后他又消失了般,日子过得没滋没味。”
“就这么过了很多年,我们的女儿四岁的时候,他又出现了。”
“那天夜里他亲自前来,手里抱着一个瘦弱的小女孩,巧合的是,这个女孩的面容与我有几分相似。”
“我女儿和你躺在一起,就像双生子般,他把你留下了。”
“我们的女儿被他带去宫里了。”
“他说你是他日后最有用的棋子。”
“我当时不是很理解,但看着你的眉眼,想起了我们的女儿,还是接受了。”
“后来因为他很长时间不出现,了无音讯,徒留你在我身边,我疯狂地找他。”
“他告诉我你是南竹的公主,把一切都告诉我了,他的表情很痛苦。”
“我很惊讶,同时很歉疚,他说我能帮他做的,就是养好你,让你对我感恩戴德。”
“幸好,你到底是没让我失望。”
“他成了那人上人,处境稳固了后,如他所说,来接我了。”
“但我们还是要苦苦地演戏,让你奋发,他冷漠的待我。”
“很多次,我都差点放弃了,可是一看我们女儿可爱的模样,我又咬牙忍了。”
“说来也是奇怪,你小时候与我女儿一模一样,长大了却一天一个模样。”
“不过无妨。”梁昭燕笑着摆摆手,继续回忆。
“他说,事成之后便废后,迎我为后,遣散后宫。”
“我苦苦熬着,熬了十八年。”
“每次你犹豫不决,我都提心吊胆,生怕你不顾一切放弃。”
“我在你小的时候那几次用命救你,就是为了等你长大了面对选择时,能够毫不犹豫选择我。”
“你也很争气,没有让我失望。”
“如今,终于成了!”
梁昭燕眼底带着炙热的疯狂。
“我将是他唯一的后,他的后宫只我一人。”
“你不是我娘?”舞阳看着她,没有吵闹,她脑中痛得厉害,无数声音交织着。
梁昭燕不会不清楚,这些事由她亲口说出,对她的伤害比任何一种来得都恶劣。
“当了那么多年的慈母,我早就腻了。”梁昭燕含笑看她,眼底的不屑与嘲讽刺痛了她。
“真的......真的吗?”舞阳哆嗦着唇,胸口绞痛,手捂住胸口,面色有些苍白。
“你的亲生母后父皇,是你三日前亲口说杀了的人啊。”梁昭燕毫不客气的指出来。
“那......笙歌这名字......”酸涩涌上心头,她还是吞下哽咽,缓缓出声。
“是你原先的名字。”梁昭燕好心地给她解释。
脑中钝痛。
似乎仿佛过往屏蔽的一切都如同潮水般汹涌而上。
许多莫名的细节,全都连贯起来。
她如遭雷击,浑身颤抖,手脚冰冷,仿佛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了天灵。
鼻中酸涩,眼里炙热,泪水落下,她统统察觉不到。
舞阳蓦然哈哈大笑,眼泪肆意掉落:“我认贼作父、认贼为母,浑然不知,我为了那可笑的'孝道'忍辱负重十八年,我期盼着能得到你们的赞许,期盼着你们能相敬如宾、白头偕老,我为了让你这个当了我十八年的娘过得好一点,甘为棋子,杀夫夺皇权、弑父弑母,毁了自己,叛了国......哈哈哈哈哈哈......我成全了你们的狼子野心,到头来......到头来,不过是你们眼中的一个笑话.......呵呵呵......”
舞阳瘫坐在地上笑着哭出声,哭着哭着又笑出声,发髻散乱、神似疯癫。
天色暗沉,乌云翻卷而来,盖住了余霞,带着刺骨寒意的秋风大起,让所有人都哆嗦了一下,冷到了心里。
连萧也显然没想到,刘淮启下了这么大的一场棋,手段如此阴毒,目光怜悯地看着她。
卫柯难以置信地听着她如血的泣诉,心中颤抖,双脚仿佛被冻住,走不了,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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