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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份, 山城重庆直接被雨水侵袭,一整个月下不完的雨淅淅沥沥,两个人放月假出去办了申根签,除此之外, 生活被学习占据。
谢执写卷子的笔迹声音和雨声凑在一起变成协奏。
谢执数学最后一道大题最后一问, 拿给严肆,笔尖点点题目:“这道题……是要用log那种函数来算吗?”
“不。”严肆拿过卷子, 扯草稿纸, “我给你解——”
五月份, 天气逐渐热起来,明晃晃的太阳昭示着夏天终于到了。
全班中午都没有人回宿舍睡觉, 热烘烘的教室还没有打开空调,谢执写完一张卷子,困得无以复加, 双臂叠在桌子上,趴着直接睡。
严肆放下笔, 从桌子抽屉中拿出一个小风扇,举到谢执旁边。
小风扇风呼呼吹,把谢执的头发吹下去, 然后又吹起来。
严肆拿出手机,拍了段小视频, 永久存档。
六月初,高三提前过端午节,一人一个粽子。
谢执拆开粽子的绳, 把拆好的粽子推给严肆:“吃了,保证高中。”
严肆咬了一口,推回去,挑眉毛:“一起吃?”
六月六号。
叶致远走到教室外面,先看了一眼教室中还在打打闹闹的孩子们,端好教案,抬起手臂,撕掉了倒计时的最后一张。
叶致远把最后一张倒计时团成团,扔进垃圾桶,大步流星,走上讲台。
“那么。”叶致远说,“恭喜大家,迎来了一生一度的——高考!”
叶致远贱兮兮地说完这句话后,本准备迎来周亚或者是潘言怼他,或者是本班特色的哀鸿遍野。
不过。
本班目前没有任何人搭理他。
几乎所有的人都面色凝重地看了垃圾桶一眼,然后便行动统一地从桌上跳下来,从别人的桌子前转过来,默默回到自己的书桌边。
打开书,打开卷子,拿起笔,埋头苦学。
剩下一个叶致远面对所有同学的头顶,一脸懵逼。
“喂喂喂。”叶致远摸了摸自己的头,实在没有搞明白目前状况,“不是吧?我们班?我们班哦,开玩笑的都没有人接茬了?”
“怎么不是啊。”潘言终于接茬了,“叶老师!!都到这个时候了,就不要开玩笑了吧!!!”
“我的天。”叶致远大惊失色,“潘言都这么说了……好好好,真不错。”
叶致远把自己的教案放在讲台面上,拉了根板凳过来坐下,看着一群低头读书的孩子。
“那你们就看。”叶致远说,“有什么问题就问问我吧。”
没有任何一个人搭理叶致远。
“没有问题,就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情吧。”
这是一句废话,理所当然的,同样没有任何人搭理他。
教室里面落针可闻。
谢执反而抬起头,从叶致远所在的讲台开始,从前往后,转了一圈,看了一圈教室里面埋头苦学的同学们。
“怎么了?”严肆停笔问。
“看看教室。”谢执说,“总感觉……目前的场景,也并不能再看几次了。”
这种场景在三年间其实都稀松平常,但告别这样的稀松平常,也就是稀松平常的一天。
严肆刚想说点什么,却听见教室里面有音乐声传来。
谢执和严肆一起抬头,看向站在讲台上面的叶致远——音乐声就是从叶致远所在的讲台传过来的。
叶致远手捏一把口琴,正在吹奏一段非常熟悉的旋律。
教室里面本来也没怎么学进去的学生们纷纷抬头。
谢执认真地辨认了这段音乐一会儿,最后问严肆:“最初的梦想?”
严肆:“好像……”是。
“是”字还没有回答出口,叶致远收了自己的口琴,但是音乐声却没有断——从他背后的音响,口琴声源源不断地响起。
……为什么要装作自己在吹奏的样子啊!!!
高三十六班来不及吐槽,只见放下来的投影屏上出现了一行一行的中文歌词,而与此同时,叶致远也用日文演唱起来。
叶致远的声音浑厚又好听,他对全班同学唱道:“明天,我也将登上山崖往龙的足底前去,高喊着,出发吧——”
“出发吧,我认识的你们!”
叶致远煽情也煽了,整个学校里面高考的氛围也很浓厚,前一天晚上确实也复习得很晚。
but。
高考当天,谢执一早上从严肆怀里醒过来,贴在他嘴上一吻的时候,却觉得和平时没有太大的差异。
谢执和严肆穿着平时一样的校服衬衫,互相打领结,然后去食堂吃早餐。
两位大帅哥从楼梯上面往食堂走的时候,和平时一样引起女生们的窃窃私语,大家习惯性远处围观,掏手机拍照。
重庆初夏早上的风还是很凉快,阳光晒不到的地方甚至有点冷,两个人还是和平时一样买包子和豆浆吃,然后又拾级而上,到停车场准备坐车。
脚步才刚刚迈进停车场。
氛围瞬间就来了。
整个停车场停了三十几辆大巴车,除此之外,还有两排伞棚立着,每个伞棚里面都有热水桶和一次性杯子,正在发放一种不知道什么的液体。
老师们全都穿上了统一的红色polo衫——叶致远除外。
叶致远是型男,型男不可能穿polo衫,海澜之家也不行。
全操场就叶致远一位老师穿的是红色的衬衫,貌似还是真丝质地的,扎在黑色的休闲裤里面,皮带扎住,一如既往地帅气。
谢执和严肆互相看了一眼,彼此笑了笑,刚准备往叶致远那边走,横空一个有点秃顶的老师,把他们两个拦住。
“张老师。”谢执乖乖喊。
张达开一头汗,手中拿张餐巾纸,不停地擦,一边擦,一边对谢执说:“你,还有那边那个严肆,放松心态,好好考,别紧张,不紧张就是胜利,知道吗?”
……我们倒是不紧张。
就是感觉老师好像比我们还紧张。
谢执笑了笑,说:“老师别紧张,我们一定会考好的。”
严肆:“对,保证不给老师丢人。”
“没有人紧张!”张达开一擦额头的汗,赶两个人,“抓紧点,旁边去。”
此地无银三百两就是说的这种情况罢了。
谢执和严肆为了守护张达开脆弱的小心脏,赶紧走了,绕了一圈,绕到叶致远的面前。
叶致远比张达开情况好得多,仍然是一脸笑意,云淡风轻。
“你们吃晚餐了吗。”叶致远非常淡定地开口。
“……什么?”谢执茫然。
叶致远淡定:“不好意思,那个,我是说午餐?”
一连错两次。
……ok,鉴定完毕,这位老师也处于紧张状态。
叶致远并没有发现自己的紧张被学生发现了,他兴致勃勃的一指伞棚,给两位学生指路:“如果没吃的话,那边有免费的绿豆汤可以喝。”
绿豆汤清热解暑,但无论如何,大早上来一碗冰绿豆汤,那也是不可取的。
更何况,伞棚现在被拦着,几个上午没课的志愿老师才刚刚把绿豆扔进去,怎么看也不是能喝绿豆汤的情况吧!
叶老师也挺紧张的,鉴定无误。
谢执和严肆挥别了叶致远,先上大巴车,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
早晨的太阳已经晒到车里面,谢执把窗帘放下来,只留一个缝隙,方便看外面的风景。
“没有想到……”谢执说,“身经百战的老师,会比学生更紧张。”
“再怎么身经百战。”严肆说,“这一波考试的学生,也不是以前考试的学生,为他们担忧和紧张,也是正常的。”
正是因为对学生真的用心了,所以才会那么紧张和在意这个结果吧。
谢执从窗帘缝隙看出去,正好看见谢顶的张老师和帅气的叶老师在交接什么,非常谨慎仔细。
谢执笑了笑,回头看严肆:“我们高中遇到的老师都很好。”
“是的。”严肆伸出手,拨开谢执面前挡眼睛的刘海,“不只是老师——我高中遇到的人也很好。”
谢执笑意更深,过了一会儿,又问:“那……你会紧张吗?”
“对高考吗?”严肆问,“不会——我都第二次高考了,操作熟练——那你呢?”
“好像也不。”谢执摇头,“比起发着烧去北电考试吧,似乎轻松多了。”
非常轻松的两个人随便地聊了会儿天,上午七点四十五分,车辆准时出发,警车开道,所有社会车辆让行。
驶向作为考场的学校。
似乎是为了回应谢执和严肆的不紧张,上午语文卷子的题目非常中规中矩,除了古文翻译来了道先秦散文外,其他几乎没什么难题。
谢执抱着自己的考试专用文具,刚刚走到车边,本来准备等一下严肆,一只手就伸了出来。
“准考证,快点给我。”叶致远语气有一丝不常见的着急。
谢执连忙把准考证交出去,叶致远放进文件袋里,又向谢执身后伸出手:“严肆,准考证。”
“给。”严肆把准考证放进叶致远手中,上前勾住谢执肩膀,和他上车。
小车晃晃悠悠地将所有的学生载回了学校,潘言下车后直奔有绿豆汤的伞棚,抢了两杯出来,先给谢执周亚,然后又跑进去,再抢了两杯出来,自己和严肆分享。
四个人喝着绿豆汤去吃饭,下午一点半,叶致远挨个寝室敲门,把学生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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